将女人困惑怀疑的表情收入眼底,路栩抱着双臂,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纠结的模样,想看看她要如何反应。
却听见她问:“你……是第一次吧?”
路栩:“……”
路栩诡异地沉默了。
这发展方向好像和他想的不一样。
他沉默良久,没承认也没否认。
在他混迹多年的认知里,这句话和“你技术不好”是等价的。
但他绝对不认为,这句话在他身上也奏效!
然而他不知道,对方问的,和他想的,根本就不是同一件事。
路栩的沉默在何歆安眼里成了默认,她认定这是他第一次出来接客,而且还是被醉酒的自己硬拉来“开了张”。
带着愧疚的心情,何歆安捡起地上的包,从包里拿出一叠软妹币,仿佛割肉似的,艰难地数了五张,递到路栩面前。
路栩:???
五百?
他一晚上才值五百?
他昨晚做了都不只五次好吗!
路栩自己都没意识到,他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嫌弃钱少。
他没有多余的脑子去思索哪里不对劲,他脑子里所有的念头都只有一个——
他身为男人的尊严受到了侮辱。
而当他看见这位“雇主”那肉痛无比的表情时……
哦,可能在这个女人眼里,给他五百还嫌贵。
见对方迟迟没接下钱,何歆安以为他是第一次做这种事还放不下面子,便把钱放在床上。
“那……我走了?”
老实说,活了26年,她第一次和一个男人做这种事,虽然醉酒断了片,重要的细节都忘了大半,但身体还是能隐隐想起那种感觉的,要说不羞涩,那肯定是在硬撑。
何歆安躲闪着床上人的目光,揪着包链子,扭头就往房外走。
更确切地说,是落荒而逃。
然而这一切落在路栩眼里,又成了另一个含义。
他眼睁睁看着这个女人撂下五百块钱,就头也不回地绝情离开,仿佛再多逗留一会儿,就会被他缠上负责。
这、这……这他妈角色反了吧?
离开酒店后,何歆安就近去了一家药房买了药。
吞下药片,习惯性将剩下药片包装装好,放进包里。
做完这一系列动作,何歆安又无语地笑了笑。
这样的酒疯,耍一次就够她后悔了,昨晚的“好事”,哪还能再经历第二次?
她打开包,将药盒拿出来,丢进身边的垃圾箱。
恰绿灯亮起,车流停驻。
何歆安呼出一口浊气,跟着人群迈步向马路对面走去。
至于昨晚,就当它是个旖旎而羞耻的梦。
再旖旎的梦,天亮之后,也会被现实踢到一边。
而那个不知名的男生,b市这么大,以后应该也不会再遇见了。
就让他继续不知名下去。
接下来几天,店里上新的事,让何歆安忙得脚不离地。
毕业之后,何歆安在网上开了一家服装店。
独立的设计,时尚新颖的款式,别具一格的细节,良心的布料和制作,再加上她自己担任服装模特,凭借着大学时在网上积攒的人气,她的网店已经大有名气。
每次上新,许多新款都会被抢购一空,订单更是接到手软。
而她从设计款式到核实订单几乎都亲力亲为,也正是因为这样,每次上新,她都会累得没有人样。
忙活了好几天,终于将年前最后一批新款卖出去了,何歆安也终于能喘口气。
正想着回家大睡特睡一天,休养生息,却又被闺蜜杜一唯一个电话喊出了门。
她到夜店的时候,杜一唯已经在吧台喝趴下了,旁边是满脸无奈的赵柯。
帅气的男人守在穿着性感的女人身边,一边腆着笑替醉得意识不清的女人婉拒试图前来搭讪的男人,一边替她把滑落的西装外套重新盖到身上。
瞧见何歆安走过来,如蒙大赦,“安心姐,你可算来了!”
何歆安走过去,扫了眼吧台上的酒瓶,心里已有底数,习以为常道:“又失恋了?”
赵柯连连点头,又不敢说出声。
原本趴在吧台上昏睡的女人听到这一句却猛地支起身子,大声反驳:“谁说我失恋了?老娘那是玩腻了把那狗崽子给甩了!老娘这么美,只有我甩人家的份!”
说着,就把身上披着的外套一脱,挺起胸,恨不得用手把自己贫瘠的两坨肉托起来。
纯情的赵柯早就红了耳朵,连忙捡起被她丢在地上的外套给她重新披上。
何歆安见势不对,也立马把她扶下椅子,和赵柯把她往夜店外带。
相识多年,何歆安早就把自家闺蜜这尿性摸得一清二楚,再不带她回去,她怕是直接会在舞池中央跳钢管舞,还是脱衣版的。
半强制性地把杜一唯塞进车,何歆安和赵柯都松了一口气,而醉酒的人却还在哭着嚷嚷说手机没拿。
何歆安“啪”掉酒鬼闺蜜扒拉上来的手,从驾驶座上下来,朝赵柯道:“你看着她,我回去找找。”
夜店人多眼杂,手机落在那,多半是找不回来。
何歆安在吧台找了一遍,又问了酒保,得到的结果无一不是不知道。
意料之中,就当破财消灾。
何歆安无奈地叹了口气,正要走,却忽然听见一个男声,“你在找这个吗?”
随着话音落下,一只好看的手从旁边伸到何歆安面前,手里拿着一台手机。
夸张的粉色毛绒手机壳,赫然是杜一唯的风格。
何歆安又惊又喜,还没来得及回答,侧头就撞进一双黑亮的眸子里。
一双熟悉的,她近来几晚总能梦见的,怎么甩也甩不出脑海的黑眸。
男生轻扯了下嘴角,现出浅浅的酒窝,“又来做我的生意了吗,五百姐姐。”
何歆安:“……”
第2章 第二个亲亲
夜店灯光如昼,摇滚乐声声躁耳。
如同路栩近几天的心情。
烦不胜烦。
被家里从国外骗回来逼婚不说,回国头天晚上,莫名其妙就被一个醉酒的女人拉去酒店上了床。
虽说他一向不喜酒后乱性这种事,对外面的女人交往再亲密也从不和她们负距离接触,但这个晚上,他也是乐在其中,对方模样、身材处处都在他喜欢的点上,这波也不亏。
还正好抓住机会利落地把第一次给丢出去,免得那帮孙子们每次喝酒都拿这事调侃。
但关键之处在于,这到底是谁睡谁?
就算这天被雷公打出了一个窟窿,他也是绝对没想到对方会把他当成拉皮条的,做完还给服务费?
还只给五百?
……这是在看低他的技术。
看得还不是一般的低。
只要一想起这事,路栩就像一瓶被摇开的啤酒,膨胀的气泡无从释放,只能郁结在心。
然而现在,他这闷久了的酒瓶子一下子被人撬开了盖子,酒水喷薄而出的那一瞬间,心里只剩下顺畅痛快。
看到女人僵硬绷紧的身体和不知所措的眼神,路栩忍不住弯了嘴角。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有缘千里来相会,皇天不负有心人?
好像哪里奇怪?
不管哪里奇怪,反正就是这么个理。
路栩掀开唇角,“五百姐姐又来做我的生意了?”
刻意强调那伤了他作为男人自尊的“五百块”。
然而何歆安愣是没听出他其中的讽刺,她早在见到路栩的第一时间僵住了。
她前几天还在心里侥幸地想,b市这么大,只要她不去他工作接客的地方,他们再相遇的几率近乎于零。
但万万没想到,这些夜店,竟然还是连锁的吗?
还是店员随意调动的那种。
顶着对方“期待”的目光,何歆安干笑了一声,“真巧。”
接着否认,“你想多了。”
路栩闻言,动作一顿,斜斜倚在吧台上,一只手把玩着手机。
他歪着头,垂着眼,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失望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