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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节
    就连大家闺秀出门聚会,说的也不是诗词文章或者脂粉花样,而是杂科的各种趣闻了。
    她们一时或许还不会自己动手,只是当个旁观的看客,但总有那么一些人会主动去进行学习和尝试。譬如越罗就已经听说,某位官员的女儿已经把自家的花园给刨了,名贵花木都移植出去,打算在院子里种菜。
    这件事在京城中一时引为笑谈,才能传到她耳朵里。越罗故作好奇,让人宣召了这位姑娘进宫。
    只要能够做出成绩,她绝不会吝于给予支持和鼓励。等所有人都知道这么做能得到什么样的好处,就不会再去嘲笑,而是人人跟风了。
    不过毁了精心打造的花园,倒是没有想到的。
    作者有话要说:  封建制度下移风易俗比较难,也不可能做到像现代这样。
    最后的结果,大概就是像十七八世纪的欧洲?主流思想不鼓励女性走出家门,但也不会绝对禁止,她们只要能顶住压力,就可以做出这种选择。大概这样。
    第100章 这是喜脉
    虽然借了这么个名义,但越罗并没有想过插手弟弟们的婚事。
    她对父母的眼光还是很相信的,只需要在人选定下之后再封赏一番,摆足重视的姿态就可以了。以免弟媳妇还没进门,就因为有她这么一个大姑子而紧张失措。
    虽然宫中朝中的事千头万绪,但李定宸和越罗都不是一味揽权的人,手里也有足够的人手可用,将所有的事情一一分配下去,自己倒也不至于忙到没有空闲。
    端午节这一日,李定宸率朝臣前往城外观赛龙舟,与民同乐,冬生也被他顺手牵走了,打算在百姓面前炫耀一下自家儿子。
    越罗自己在宫里张罗了一番,闲下来时时间还早,如此佳节,李定宸和孩子都不在,竟觉出了几分寂寥。越罗一琢磨,便打算自己也出宫去与民同乐一回。
    这两年李定宸越发稳重,也是朝堂上的事越来越繁杂,不再动不动就琢磨着要出宫。越罗作为皇后,多是与他同进退,自然也没什么出宫的机会。
    不过今日李定宸自己也出去了,须不能说她。
    临走前她略略迟疑,到底还是去了永和宫,打算把江太后邀上。
    他们一家三口都出宫去了,倒留下长辈一个人孤零零的在宫里,到底不像样子。若不被发现还罢了,一旦江太后知情,只怕又是一番折腾。
    江太后听了这个提议,大为诧异。但这两年她也不是那个深居简出的太后了,虽然没出过宫,但军服坊那边却是常去的。习惯了走动,也没有必须要把自己关在后宫的念头了,被越罗一撺掇,竟是十分心动。
    她真是多年没出过皇宫了,就偶尔出去,那也必然是车轿相迎,前呼后拥,卫士开道,百姓回避,根本瞧不见所谓的热闹。
    而按越罗的说法,却只做寻常民妇打扮,带上三五力士护持,不会叫人看出异样。
    越罗既然开了这个口,若是江太后不去,她自然也不好独自出宫。因此见她动容,不免再三劝说,“民间素来有端午节走百病风俗,咱们夜里出去不方便,白日里游一回,也算应景了。母后试想,陛下带着冬生出门去玩儿,怎么我们就非得待在宫里等着?不如大家乐呵一回,才算扯平了。”
    一番胡搅蛮缠,总算将江太后说动。
    两人换了周姑姑送来的衣物,改换了发型和妆容,彼此瞧着都觉得新鲜得很。
    江太后对镜感叹道,“哀家可有一二十年不曾做这等装扮了。”回想起来,都是少女时代的事了,后来入了宫,这些都是要按着品级来的,容不得疏忽。一转眼,都那么多年了。
    越罗笑道,“娘如今可不能自称哀家了。”
    “对对对。”江太后连连点头,“该说‘我’。”她说着笑了起来,“其实我在民间生活时,也是没怎么上过街的,今儿倒要尝个鲜了。”
    越罗又宽慰了几句,薛进那边已经挑了五个卫士,连带周姑姑和两个机灵的宫女,同样换了普通的衣裳,簇拥着她们出了宫。
    因为大部分人都到城外去看赛龙舟去了,所以城中倒并不显得拥挤,但却仍旧十分热闹。街上到处都是叫卖香粽、豆娘,香囊和五色丝线的,小摊上摆着箬叶、艾草、菖蒲和早开的荷花。又有店家请了人在自家门口舞狮,引得无数人争相观看,热闹非常。
    游人们穿梭着寻找自己想买的东西,孩子们头上都画着王字,还有人捧着兰汤,遇着了就给人撒上一点,人人面上都带着笑,喜气洋洋。
    两人逛了一回,买了许多东西,手腕上都缠着彩线,腰间挂着香囊,沾了一身的芷兰香气。
    走得乏了,这才挑了个茶楼坐下,点了一壶茶,几样茶点,又要了一壶雄黄酒,见有人拎着篮子在店内叫卖小食,又攒了一盒子,在靠窗的位置坐下来,一边品尝美味,一边欣赏街市景象。
    越罗还在可惜,“就是城外赛龙舟的这时辰估计已经结束了,否则也可以过去赶个趟儿。”
    “你呀!”出了宫,江太后也不似在宫里那般威严端庄了,她笑着指了指越罗,“从前你们赵……你们母亲说你性情稳重,嘉德懿范,合该让她瞧瞧你如今的样子,却是完全看走眼了!”
    提起赵太后,两人都不由生出了几分惆怅。江太后举起酒杯道,“这样的好日子,合该敬赵姐姐一杯的。”
    就将一杯酒倾在地上,又单独捡出几样小食,作为奠仪。
    因为这个小插曲,之后江太后的情绪一直不怎么高,所以歇了一阵,一行人便打道回府了。
    越罗先将江太后送回永和宫,又安抚了一回,自己才回了太平宫。才刚坐下喝了一口茶,话都没来得及说,就有人来报说圣驾回宫了,越罗只得又换了衣裳,出去迎接。
    ——本来她和李定宸之间,倒也不必如此。奈何圣驾后面还跟着不少官员,这该有的仪式自然不能省。尤其宫中本来就没有别的嫔妃,只有她一个人能去撑场面。
    冬生完了一天,早就困了,一直在揉眼睛,被姑姑们带下去洗漱歇息,李定宸和越罗换了衣裳,净了手和面,才得空坐下来说话。
    李定宸一开口就是调侃她,“趁着朕不在宫中,阿罗就撺掇着母后出宫,可不厚道。”
    “陛下不是也出宫玩乐了吗?”越罗并不惊讶他能收到消息,笑着反问。
    李定宸在她脸颊上捏了一下,“那怎么一样?朕是跟群臣们一处,须得做足了天家威严,好教京城百姓们看见,一举一动都不得自由,阿罗却是自在游赏,叫人眼馋。你说,朕该怎么罚你?”
    “那就罚我下次陪陛下出宫,补上这一回吧。”越罗道。
    “那朕岂不是又吃亏了?总比你少一次。”李定宸挑眉。
    越罗忍笑道,“民间有句俗话说吃亏就是占便宜,陛下也别太计较了。何况今日陛下带着冬生出宫,我总要陪陪母后,这是替陛下尽孝,陛下难道还要跟我算账吗?”
    “这么说倒成了你的道理?”李定宸佯怒,将人扑倒在榻上,“不要砌词狡辩,速速认罪,朕放你一条生路!”
    “若我抵死不认如何?”
    “那朕就吃了你!”李定宸含着她脖颈上脉搏所在的那一片皮肤,用力的吮了一下,威胁道。
    “陛下饶命!”越罗说着,没忍住笑了起来,也将气氛完全打破。
    李定宸也不在意,他正凑近了在越罗身上轻嗅,“你身上怎么这么香?”
    “街上有人洒兰汤。”越罗想了想,又忍不住笑了起来,“许是瞧我和娘生得好看,往我们身上洒了好些,衣裳都险些沾湿了。”
    “胡说八道!”听她牵扯到太后,李定宸板起脸斥了一句,又道,“兰汤朕也洒了,绝不是这个味道。”
    越罗举起胳膊自己嗅了一下,“我闻不出来,陛下说是什么味道?”
    “依朕看,这当是皇后身上所发的体香才是。传说前朝宫中有位嫔妃体带异香,能引蝴蝶,号称香妃。如此,朕的阿罗也算是‘香后’了。”李定宸调笑道。
    越罗才知道他只是拿自己打趣,她转了转眼珠,从腰间取下在宫外买的香囊,悄悄打开,然后袋口对准李定宸一扬,里面的香药就都洒在了他身上。
    这端午节所佩的香囊之中,除了朱砂和雄黄之外,还用了许多药材,其中如川芎,细辛,甘草等,都是味道十分浓烈的香药。越罗洒完之后,本来还要凑上去做陶醉状嗅一嗅,但被这个味道一冲,她索性省了这个步骤,指着李定宸笑道,“那陛下如今可算得上是‘香皇’‘香帝’了!”
    “好啊!”李定宸捉住她的两只胳膊,把人禁锢住,压在榻上,“敢拿朕来打趣了,嗯?”
    越罗本来要说话,但李定宸身上的味道直冲口鼻,让她非常不舒服,被熏得有点头晕恶心,连忙捂住口鼻,皱着眉别过头去。李定宸以为她还在演,便道,“竟敢嫌弃朕?非得让你多嗅嗅不可!”
    直到越□□呕了一下,脸色也变得苍白了些,他才意识到不对劲,担忧的问,“阿罗,你怎么了?”见她靠近自己就不适,连忙又退开了一些,同时扬声让人去请太医。
    他一离开,周围的空气就清新多了,越罗放下手道,“不用请太医,只是那个味道太冲了,有些难受。”
    “叫你捉弄朕,把自己绕进去了吧?”李定宸无奈的摇头,“请都请了,叫人看了更安心些。”说着转身进里面换衣服去了,免得关切一下自家皇后,都得隔着几尺远说话。
    其实宫中主子少,太医们也就很闲,隔三差五就要过来请个平安脉。只是因为要增加医科考试的缘故,越罗又是让他们弄出一套可以用来考核的题目,又是叫他们修书给天下学医的人做教材,所以忙得不可开交,倒将这些事给疏忽了。
    所以太医过来时,心下十分惴惴。
    好在帝后都没有计较此事的意思,只叫他上前把脉。而这一把,这位老太医更是吓了一跳,出了一身的冷汗。
    “怎么,不好?”李定宸见状,忍不住出声问。
    太医连忙擦了一把汗,“不不不……恭贺陛下,恭贺娘娘,皇后娘娘这是喜脉!”
    是天大的喜事!他害怕的,也只是这段关键时期竟被太医院疏忽了过去,也就是皇后没出什么问题,万一出了事,后果不堪设想。
    第101章 前车之鉴
    即使已经不是第一次,李定宸乍闻这个消息,还是十分震惊,下意识的道,“有孕?怎么可能?”
    语气惊悚,全然不像是遇到喜事。
    “咳咳……”越罗在旁边咳嗽了一声,这是怎么说话的?
    亏得这屋子里一共只有三个人,都明白他的意思,否则停在不知情的人耳中,还以为这件事牵扯到什么皇室秘闻呢。皇后有孕怎么就不可能了?
    话一出口李定宸也意识到了这种可能的误会,连忙解释道,“朕……一直算着日子的。”
    老太医显然经验丰富,就算是面对帝后说起床笫之事,也丝毫没有不好意思的迹象,表情平淡,语气镇定,“微臣也曾对陛下说过,那种方法并不能完全杜绝有孕的可能。虽然概率极低,但……”
    但你们正好碰上了。
    所以算日子也没用,老天爷叫你有,你就有了。
    好在李定宸也只是懵了那么一下,既然已经发生,又不能说不要了,他也就迅速接受了这个事实。从各个方面来说,皇后再次有孕,都是有好处的。
    冬生一个人,毕竟孤单了些,有兄弟姐妹帮衬着,自然会好许多。虽然天家亲情淡薄,但李定宸相信在自己和越罗的教导下,当不至于有什么问题。实在不行多找点事给他们干,别将心思都耗费在争权夺利上也就罢了。
    而无论朝臣,百姓还是太后那里,都觉得他子嗣太单薄,不是好事。
    所以即使明知道他不喜,但隔一阵子,还是会有劝谏选秀的奏折送上来。虽然李定宸都寻了各种短处将人发落了一顿,但文臣身上有个最大的毛病,就是他们总爱以跟皇帝作对来成就自己的清名,他越是反对,他们反而越来劲。
    越罗这一有孕,至少为了不给中宫添堵,影响养胎,一时半会儿他们是不会提采选的事了。
    上回有了冬生,就把此事拖了四年,如今又能再拖四年。四年又四年,等自己年纪渐长,就不是朝臣们要劝着他充实后宫,而是该欣慰他不沉迷女色,对身体大有好处了。等冬生到能娶亲的年纪,更不会有人继续盯着他的后宫。
    这么一想,即使这个结果不在计划内,也只能认了。
    这世间事,有几件能照着事先的计划来呢?
    李定宸将心底那一点担忧压下去,露出喜色来,对太医道,“好好给皇后诊一诊,看看该吃的吃,该补的补。”
    “请陛下放心,皇后娘娘身体康健,腹中胎儿已经快三个月了,过了危险期,眼下母子平安。安胎药倒不需要多吃,待臣开几个温补的药膳方子吃着。”老太医摸了脉,捋着胡须道。
    李定宸叫了李元进来,让他带太医下去开方子,又让放赏。这样大的喜事,宫中自然人人有份。
    越罗连忙道,“先别弄得如此张扬吧?我今儿才与母后一同出宫,这会儿就诊出有孕,恐怕她老人家心中不安。”
    虽然说起来是越罗对自己的身体不经心,最近时常觉得疲惫,还只以为是太过劳累,没想过叫太医。但江太后未必不会往心里去。——才从宫外回来就叫太医,必然是累着了。
    李定宸微微一顿,还是点头道,“也好,那就过几日太医请平安脉时再说。”
    而后免不了交代知情的几人都闭紧了嘴巴,别将这消息透露出去。众人答应不迭,然后便都退下了。
    李定宸这才转过头来,定定的看了越罗的肚子一会儿,忽然一叹,“早知道到底还是会有,朕也就不用这么费劲了。”
    先开头的时候,太医院那边其实说过,可以用动物的膀胱制造工具,戴上它就可无忧了。但李定宸嫌弃这东西腌臜,便不肯用,宁可费劲的算日子。有时即使兴头上来了,日子不对,也只能忍着。
    ……不提也罢。
    越罗只能安慰他,“陛下要想,到底还是拖了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