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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1节
    原本不关注这方动态的同学,有不少从四面八方投来看热闹的小眼神。
    大妹傻了眼。
    小孖:“???”
    他真是吃/屎了才跟女生吵架。
    他决定不跟她们玩了,伸手去拿大妹放在台面的水瓶,嘴里念:“我帮你斟水。”
    大妹本能地拿走水瓶,不让他碰。
    他又:“???”好声好气说:“我是去帮你斟水,不是落毒。把水瓶给我啊。”
    大妹小胖脸挤成一团,说话声特别小:“不用!”
    小孖:“不用客气,快给我。”
    再次伸手去够大妹的水瓶,他臂长手大,大妹躲不过,一急,拿手打了他手背一下。
    小孖张口结舌。
    大番薯会打人??
    大妹不仅打人,还谴责他:“你快走开!”
    小孖未反应过来,耳边就又有女生尖叫:“你们当众打情骂俏算什么?!”
    “梁新你自虐?程愿有什么好?配得上你吗?”
    “你大哥初中的时候嫌弃她,到你就退而求次接受她?”
    小孖脑里乱糟糟的,什么跟什么啊?他和大番薯哪里打情骂俏,分明是他单体挨打好不好?还有什么,大哥嫌弃过她?顶!大哥凭什么嫌弃过她???
    接着他耳朵又听到什么,什么“脸上有疤”,“长得丑”,“恐怖到吓人”,“全校都知道”云云。
    顶!她脸上是有疤,但这样揭人伤疤真的好吗?再者……
    “她小时候脸上无疤的!那时候她的脸蛋光滑过你和她!”小孖蓦然冲着声源低喝。
    女生们被他突如其来的反驳喝哑。
    课室里静下来,比上课还要安静,似乎所有人的关注都放到这里。
    不出一会,空气中传来问声:“那疤,是怎么来的?”
    之后低议声四起。
    “对啊,无端端多条疤,怎么来的?”
    “好可惜啊,程愿皮肤这么好,那疤再小条,都特别抢眼。”
    “唉,以后要嫁人的时候麻烦了,成绩再好都无用,嫁不出去,好惨的。”
    “对对,我有个婶,小时候把脸烫伤了,留了疤,现在五十多了都无结婚。”
    “我阿爸的同事都是……”
    小孖下意识看向大妹。他站她坐,她还低着头,他根本看不见她什么脸色表情。
    他想,任谁在这个时候,心情都不可能是轻松的。
    他将手上的水瓶往台面一放,“笃”一声,又沉又响,可非议的声音不曾减少。
    他怒了,朝全班吼:“讲够未?她不会嫁不出!无人娶,我娶!”
    全班登时鸦雀无声。
    大妹惊得抬起头看小孖,他站在她身边,从下往上看,只能见他一半侧脸。也许他在咬牙,腮帮绷得紧紧的。
    放下视线,大妹目光落在他的手上,他牢牢握着拳,抵住她的台面,青筋一根根在跳动,长年累月的田径训练,令他的手又壮又黑。
    大妹看了看自己的手,白白胖胖,胀嘟嘟的,跟他的比起来,像精白小馒头和巨型熊掌。
    有点吓人。
    一直坐在座位上的江妍反应过来,站起来尖叫:“梁新你吃错药?无人娶她关你屁事!病从口入,祸从口出,你别乱来正义!”
    小孖扬起下巴,瞪她:“当然关我事,因为她的疤是我害的。”
    全班,包括大妹,又惊呆了。
    课室外,“铃——”
    第二节晚自习铃声终于打响,班长喊了声:“都别吵了,下学期高考,赶紧复习吧!”
    同学纷纷回归座位,该做什么做什么,安安静静,可心里的暗涌无不翻江倒海,妈呀,好一场大戏,今晚宿舍卧谈会又有新话题了喂!
    人人都坐好了,埋头写作业,小孖仍站在大妹旁边不动。
    大妹悄悄挪了挪椅子,站起来离开课室。
    她上了趟厕所,洗了个脸,出去时在走廊碰见小孖。
    走廊灯光微弱,外面是黑压压的操场,再远些,马路上偶尔有车驶过,留下一段短促的呼啸声,其余一片寒冷的宁静。
    小孖自觉脸容僵硬,想恢复平日的嬉皮笑脸很难。
    吃力地挤出一丝笑,他嘿嘿地对大妹说:“刚才我乱讲的,你不要当真。”
    大妹看着他,淡淡笑了笑,平静说:“我懂的。”又道:“多谢你帮我解围。”
    小孖:“……”
    他原本怕她信以为真,急着出来向她解释,可她风轻云淡地说“我懂的”时,他又觉得,自己很衰。
    “回去吧。”大妹说,迎面越过他。
    “其实也有真的。”小孖叫住她。
    她停下脚步,回头。
    “你的疤,是我害的。”小孖重重叹息,低道:“如果当年我无引诱牛肉干去走小径,你就不会出事。”
    大妹哑然。
    “对不住。”小孖说。
    大妹呆呆站了会,移步,走近栏杆,望向无星无月的漆黑半空,抬手摸自己左边脸颊上的疤痕,喃喃:“是吗?”
    她想起当年的情景,想,假如真的如小孖所说,她们不走那条小径,又或者,当年的她勇敢些,果断些,跑得快些,像小妹一样,那么,就什么事都不会有吧。
    小孖愣愣看她,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
    直到他看到大妹脸上有水光,他瞪了瞪眼,用力看了看,天,他多少年没见过大番薯哭了!
    他才手忙脚乱说:“对不住对不住,是我当年衰!害成你这样!你别哭,我无纸巾!”
    他又说:“其实你的疤已经小了很多很多,真的,跟小时候比,现在简直像蚊珠那样小!你不要哭,以后会越来越好的一定!”
    不过不管他说什么,大妹依然默默流泪。冷风吹过时,泪冻了她的脸,冻至她全身。
    什么真什么假,哪些是安慰,哪些才是实话,她都知道。
    小孖哄得口干舌燥,仍不见功效,他投降了,举着双手投降,哭着脸求:“得了大番薯,我不会安慰人,别哭了……好吧我以后不叫你大番薯了!我叫你……小番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