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南枝,你脑子进水了吧,你要嫁给白峥,我三哥呢,你跟我三哥怎么算!”莫雨直接抓起床帘掀开,眉头紧皱。
☆、公主出嫁,质子归朝
宫南枝打了个哈欠,起身披上小袄。
“转眼都二月底了,马上三月了。”
“你少给我顾左右而言他,我只问你,这圣旨是怎么回事,皇上下旨了,赐婚给你和白峥,三月随公主一同嫁往南国,宫南枝,你疯了吗?”莫雨觉得脑袋都要炸掉了。
“堂堂皇子正妃,就这样不顾礼节冲了进来,你不为自己想想,也该多为大皇子考虑一下。”宫南枝看着一身妇人打扮的莫雨,抬眼望见她头上戴的银簪,一时感慨万千。
“你别转移话题,我问你,你为什么请求赐婚,难道真的看中这白峥,梅岭坡后,三哥去了中庸,你难道突然就移情他人了吗?就算你真的抛弃了三哥,至少也要等到他回来,亲口告诉他才行啊。”莫雨从前就知道莫春风紧张宫南枝,十几年好不容易守得云开见日月,没想到区区几日,这日月变天了。
宫南枝整理了一下思绪,想开口却不知如何安抚,“莫雨,其实......”说了开头,却不知道怎么说下去。
“你知道你三哥去中庸做什么了吗?”宫南枝突然想到了突破口。
莫雨愣住,“你俩闹什么?三哥去中庸还不是私盐一案,还能去做什么?上次我跟他一起,就是为了重新整顿一条盐运路线,这次三哥定然也是此事。”
宫南枝润润嗓子,“莫雨,你三哥要去迎娶中庸太后的侄女,隋安安。”
这下莫雨是彻底懵掉了,这都是什么跟什么,难道两人是在梅岭坡闹了什么大别扭。
也不像,哥哥回家之后脸上好几天都是春风得意,每天都能够带着笑呼三喝四,奸情满满的样子。
这两人这是要劳燕分飞了啊。
“我不知道你们俩在做什么,可是,婚约不是小事,三哥走的时候没说去迎娶隋安安,所以我相信他,可是你为什么知道却不去问清楚,反而意气用事,请求赐婚白峥,那个小白脸,比夜月笙还娇嫩,你嫁给他,我看,宫南枝,你还是放不下夜月笙吧,你是想跟着夜月笙去南国,没准哪天会攀上太子妃一位吧。”莫雨气急败坏,口不择言。
“对啊,我就是放不下夜月笙,我想去南国看看,我想做太子妃,为什么风桐可以嫁给他,为什么我就要委曲求全,可是,莫雨,我......”莫雨一般推开她,“当我从来不认识你。”
转身离开了。
宫南枝坐在床上,面色苍白,“可是,莫雨,我,这都不是我的真心话,天地在上,我只爱莫三。”
可是,我想找他商量的时候,偏偏他不在。
此招虽险,可是白音是女子,就算真的赐婚,两人也不会有什么,既是这样,那白音定然不会跟夜月笙有什么瓜葛了。
苏白,或者此刻说白峥,他一心想得到的,唯独一个白音,等二人双宿双飞,自己再悄悄回来找莫三,到时候二人寻个世外桃源,谁都不认识,不必在意宫相不必考虑莫琊将军,不会影响二人声誉,到时候,莫三应该也是愿意的吧。
至于白峥说的莫三去求取隋安安,宫南枝从未相信。
可是,偏偏时间这样凑巧,莫三一时半刻回不来北朝,没关系的,再等等,都会好的。
三月迎娶之日很快到来。
满城沸腾。
公主出嫁,南国太子迎娶。
北朝宫相之女,竟然下嫁南国侍卫白峥。
霎时间,唏嘘声四起,各种流言。
宫相之女不自爱,南国侍卫好生福气,南国侍卫修了千百年的福。
宫南枝一身喜服,眉如远黛,目似清波,鼻梁秀婷,樱唇嫣红,三千青丝盘绕辗转,却不是为了心中的那个人。
子夏冬青在一边悄悄抹泪,却只字不敢去提莫春风。
两人随嫁过去,另外宫相陪送了五百人去南国。
他还没回来,宫南枝坐在那里,子夏帮她盖上了红色盖头,“小姐,小心扶着我,我们要上马车了。”
高头大马,那人一身红色喜服,看背影英俊非常。
宫南枝在马车里,微微掀开盖头,瞥向那骑马之人,那人却像有了心电感应一般,此刻转身,眼睛相接的那一刻。
宫南枝知道,这个白峥,早已不再是那个女扮男装的白音了,他是苏白,也是真正的白峥。
相比于白音的装扮,此刻他更多了一些男子气概,鼻梁更加挺拔,那双眼睛分外浓重,瘦腰长腿,他突然咧开嘴对宫南枝笑笑。
宫南枝闭上眼睛,随着手的放下,盖头遮上了,眼不见,心不烦。
想必白音已经被他藏了起来。
夜月笙与风桐的车马走在前方,阵势之浩大,举国震惊。
车马走了有两日之久,南城传来消息,状元府半夜走水,火光冲天,那新科状元郎苏白,随着那场大火,怕是灰飞烟灭了。
宫南枝听闻此消息,冷哼一声,白峥正坐在自己身旁,众人下马宿营。
他递给宫南枝一条烤鱼,子夏接了过来,因着小姐半眼不看那准夫婿。
“南枝,难不成你一路上都要这样对我视若无睹?”白峥吃着那烤鱼,打量着一身红妆的宫南枝。
此刻巴掌大的小脸有些透着汗渍的白皙,几日的行程大伙都有些吃不消,宫南枝道,“你还是叫我宫小姐吧,这样还自在一些。”
白峥靠近了她,身上传来那种莫名的香味,宫南枝禁不住皱了鼻子,是执子佩的味道。
“他什么时候还给你的?”白峥顿了一下,方反应过来她说的是执子佩,遂掏了出来,那玉佩泛着莹莹绿光,此刻看来,极为好看。
“梅岭坡上,宫小姐为何不亲自还我,还得劳烦他人。”白峥摸着上面的穗子,那是宫南枝自己加上的。
“我吃饱了,上马车了。”起身想避开这人,白峥一把抓住她的手,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最后,“你放心,宫相府里再也没有什么不利的东西了。”
宫南枝停了一下,心下略微放松,另一只手一只一只掰开了白峥的手,“你不觉得男女授受不亲吗?”
远处,夜月笙如一株碧树,康然立着。
他看着这一幕,只觉得有些扎眼,尤其那握在宫南枝胳膊的手,真该剁去。
寻了机会,夜月笙压低声音问道,“你将白音藏哪去了?”
白峥笑笑,“此话怎讲,白音什么时候来的北朝?不是一直都是白峥吗?”
“少打岔,若是白音有什么差池,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你以为你把她藏起来,她真的会心甘情愿跟随与你吗?她心里的人是谁,你不是早就知晓吗?为何三番五次阻挠。”
“你自己扪心自问,你爱音儿吗?你爱她,还是因为她救了你,还是因为她有执子佩,或者,还是因为她能为你助你得到南国皇帝之位,你对音儿,真的公平吗?”白峥掏出胸口的执子佩,夜月笙神色微变。
“夜月笙,你这样一个自私自利,满心只是家国抱负的人,根本不配谈爱,不配拥有音儿。”白峥将执子佩塞回胸口。
“你最好跟宫南枝保持好距离,她不是你能招惹的。”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夜月笙此刻说了出来,却觉得胸口有什么堵的厉害,突然间被一把掏了出来,豁然开朗。
原来是这样,他们二人傲首站立,风萧萧,迷离了路人的眸。
“夜月笙,如今你便是更不配了。”白峥说完,甩袖回到营帐。
沿途的天色一直很好,晴空万里,雪白的云彩挂在碧蓝的天空,纷繁交错,看上去心情也是一马平川,无比畅然。
夜月笙负手站立,看着那不断变换的云彩,风吹过,散成细碎的一朵一朵,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绝情的握过,然后狠狠地扬开。
他清风明目,面色如常,画中谪仙一般,这江山,这天下,这身份地位,什么时候由得了自己,你不去抢,别人便把你视若蝼蚁;轻易就可踩死,你若去抢,成功了,胜者为王,高高在上,若是失败,死状有千百万,或万箭穿心,或车裂而死,或来个油煎锅煮,甚是精彩。
步步为营没错,天真善良也要看别人容不容得下你。
许久,他转身去了公主营帐,长路漫漫,还有好多事情要做。
车队走了十天了,南城早已遥不可及。
宫南枝坐在土丘上,朝着家的方向看过去,无边的绿意萌生,春光烂漫,越往北看去,绿色渐无。
北朝的柳絮开始下雪,沿途出来的时候身上不觉得瘙痒,现下休息,才发现胳膊上脸上都有了红点点。
宫南枝不禁有些烦躁。
奈何这痒抓不得,只能用力捏着痒的地方,直到青紫。
“你干嘛?”白峥一把捞起她,拍开她死命掐自己的手。
袖子挽起一点,露出里面的红点,白峥脸色一紧,寒声道,“你这是怎么了,为何这么多红点?”
宫南枝想退出他的包围,无奈力气相差太大,挣扎了几下没得逞,她没好气的说,“白峥,我承诺的都做到了,等出了北朝边界,你带着白音远走高飞,就别再管我了好不好?”
白峥仿佛没有听到她说的话,将她袖子往上撸起,从怀中掏出一个白瓷瓶,拇指食指一捏,盖子起开,里面是流水状的液体,有一种薄荷的清香。
“你干嘛,别动我。”宫南枝横眉冷对,心里是有些生气的。
“你别动,处理不当,你这些红点破皮留疤。这是宗□□的秘制药水,别浪费了。”白峥给她轻轻涂上,动作极其小心翼翼。
宫南枝没再动作,“前面再走两天就到中庸边界,到那以后,你跟白音便走吧,我这边也趁找你们的空档偷偷溜走,咱们江湖再见,再不相识!”
“好一个再不相识,哼。”白峥把她两只胳膊都涂了一遍,突然屈膝蹲下。
宫南枝吓得一跳,“不用,腿上不必。”说着还四处看看有没有被人发现。
☆、宫小姐还真是情根多种
夜月笙站在那里,嘴角含笑,面色淡定。他还是红色喜服,却又像画上的良人,微风拂起他的墨发,他却毫无反应。
他仿佛在看她,却还像通过她看得更远,就像生命中有另一个存在,看她,却不是只看她。
白峥顺着她的目光回望,撇嘴讽刺,“宫小姐还真是情根多种。”说完猛地打横抱起宫南枝,进了营帐里面。
宫南枝双手抵在胸前,用力推开他的包围,“你疯了,白峥!我说了没事。”
白峥将她有些发狠的扔在塌上,一手撸起她的裤腿,冰冰凉凉的药水涂在上面,宫南枝觉得瘙痒没那么厉害了。
“我总得报答宫小姐当初的救命之恩,放心,我可不像你这般处处留情。还有,夜月笙这人,不是你能招惹的。”白峥给她盖上裤腿,起身坐到她身旁。
宫南枝往旁边闪闪,碧波荡漾的眸子,此刻微微晕了水汽,“白峥,我真希望从来没有遇到你。”
白峥苦笑,“我又何尝不是......”
说完,他出了营帐,外面天色已经渐黑,虫鸣阵阵,偶有鸟声四起。
看到人影晃在帐前,宫南枝只觉得白峥又回来了,当即大声阻挠,“你别进来,白峥,我现在一眼都不想看你。”半晌,那人影停在帐前不动,微弱的呼吸若有若无。
宫南枝发觉异样,抬眸看去,人影还立在那里,固执而倔强。
她起身,拉起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