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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
    慕听筠往后退了两步躲开,听这话觉得有些耳熟,转念一想她也跟白姨娘说过,不禁感叹风水轮流转,不过她太重了,风水估计也转不动她。
    慕听筠忽的冷下脸色,水灵的双眸也蒙上幽深之色,“是,你是公主,但是我若是公主,就不会咄咄逼人。”
    她母妃是当初在长姐庇佑下才能好好坐至妃位至今,都久居宫内,生活在长姐身边,知道长姐疼她,还巴巴着来招惹她,真不知着宝和公主是怎么想的,她若是男子,确实得恭恭敬敬的对待宝和公主,可她是女儿身,闹得过了也不过是小女儿家打闹罢了。
    慕听筠实在不懂自己究竟哪儿惹到她了,总是这么针对自己。看着宝和公主愣住,慕听筠拉着乔涴琤的手转出去。
    “兜儿,我们去哪儿?”
    “去看许学官的宋梅兰花。”慕听筠兴冲冲地边小跑边说道。
    只不过,他们刚跑到教舍,就看见许学官正与公仪疏岚说话,慕听筠傻住了,没想到自己运气这么不好。
    许学官一转眼就望见了她们,“诶,将要授课,你们跑这儿来做甚?”
    “不是还有一会儿......”话音刚落,就听敲铃声响起,她默默闭上嘴巴。
    许学官眼睛眯起,“知道逃课的惩戒吧。”
    “知道,五十页大字。”慕听筠垂头丧气道。
    “嗯,明日交给元夫子,一页都不能少,快去吧。”许学官挥挥手,让她们快去。
    慕听筠和乔涴琤小跑着离开时,慕听筠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许学官又在笑吟吟的跟公仪疏岚说话。
    许学官领着公仪疏岚边走边说:“前些时日一直忙,也没请你去看看宋梅兰花,今日总算寻了个空,公仪夫子能好好看看了。”
    “确实。”公仪疏岚侧眼看向女孩消失的方向,神思莫测。
    半个时辰后,有个宫女打扮的人低着头匆匆走进景寿宫。慕听筝侧躺在榻上,翻看手中的物册,霍伯霖坐在几步处执笔写字,听见雪映的禀报后母子二人都抬头看过来。
    “怎么?今日三姑娘遇事了?”慕听筝启唇道。
    那宫女一五一十将豫承书院内宝和公主和慕听筠之间的话说了,慕听筝眸光难测,叮嘱道:“知道了,想办法让舒太妃也知晓这事儿吧。”
    等宫人走了,霍伯霖才说:“母后,宝和妹妹为何总是想找兜儿的麻烦?”
    “因着她是公主,兜儿不过是个世家女,我疼爱兜儿,你又亲近她,宝和自然有些不舒坦。”慕听筝嘴角轻扬,柔声解释。
    霍伯霖想了想,“母后,宝和去豫承书院,若是欺负兜儿怎么办?”
    “其实,是有个法子的。”
    霍伯霖连声追问,慕听筝却含笑不语,只在最后说:“霖儿莫急,很快你就知道了。”
    日落之时,大片大片的云霞遍布天空,煞是好看。然舒太妃一点欣赏夕阳的心思也无,宝和公主一回宫,就被她拉着要去景寿宫。
    “母妃,你非这时候带我去景寿宫做甚?”宝和公主挣扎不休,宫里她最不喜的就是去那儿,不能随意言语,还得规规矩矩的听训。
    舒太妃气不过,停下脚步压低嗓子问:“谁让你去招惹慕三姑娘的,那可是太后最疼爱的小妹,太后都捧在手心的,你竟敢去惹?”
    “即便太后再疼她,也不过是个世家女罢了。”宝和公主不以为然。
    舒太妃都要气死了,紧抓着女儿的手臂气怒道:“你把慕三姑娘惹了,太后能对你好吗?对你不好,你就别想有宝石翡翠赏玩,别想穿金丝绣线缝制的衣服,也别想着成天吃这吃那儿!”舒太妃气急,说起话来也直白许多,她数出来的都是宝和公主平日里最喜欢的。
    宝和公主拧眉,“我毕竟是公主,太后怎能这样对我?”
    “为什么不能这么对你,你瞧瞧长你五岁的宝宁公主,她曾经顶撞太后,一及笄就被远嫁,在这宫里,但凡是让太后不顺眼的,你瞧瞧还有几个在的!况今上也亲近慕三姑娘,若是以后今上亲政,对慕三姑娘也是不薄的......”舒太妃忽而后悔先前为了让女儿过得无忧无虑,什么事都不与她说,才让她许多事情都看不透彻。
    “母妃,你说的,都是真的?”宝和公主这才有些惊慌。
    舒太妃摇头道:“你这孩子,怎么就不知足,非给母妃惹事儿呢,现在满宫里都传遍了说你在豫承书院欺负慕三姑娘。快,去给太后道歉去,就说是与慕三姑娘玩闹罢了。”舒太妃急急朝景寿宫走去。
    景寿宫内,瑞兽镂花香炉青烟袅袅,慕听筝一手抵着额角闭目养神,另一只手里还握着本书册。云盏远远瞧见舒太妃和宝和公主过来,碎步进来向慕听筝禀报。
    “太后,舒太妃和宝和公主来了。”
    慕听筝眼睛未睁,虚虚颔首。
    很快,舒太妃携着宝和公主被雪映迎进宫内。
    舒太妃将来意说了,又对女儿眼神示意,宝和公主立时上前屈膝小声说:“今日儿臣只是想与慕三姑娘玩闹,并没有真的动手之意。”
    慕听筝一直微闭着眼睛,听见她说话,才缓缓睁眼,看向宝和公主,后者被看的心慌,更低垂下头。
    “舒太妃放心,深宫里的人寂寞久了,传什么话的都有,哀家也不是全信。宝和乃是公主,想和听筠玩闹,也是她的福气。”
    舒太妃心一凛,硬是笑着说:“这是哪里的话,算起来,宝和比慕三姑娘还矮了一辈,是谁福气还不好说。”
    “舒太妃放宽心,哀家确没有责怪的意思,听筠年纪小不懂事,惹事也是常有的,宝和年岁也不大,两个小姑娘真有什么也正常,不过......”慕听筝话尾一顿。
    舒太妃情不自禁接话,“不过?”
    “宝和是公主,两个孩子玩得好了,她还能护着听筠,可若是旁人要欺负听筠,哀家这心,总有些不踏实。”慕听筝抚了抚心口,黛眉轻皱。
    舒太妃是个聪明人,不然不会成为现今宫内唯一一位完好的太妃,她脑海中一想,就明白了太后的意思,也松了口气。
    “不如给慕三姑娘个品阶,往后也不会有人不长眼,惹上她了。”
    品阶?宝和公主不可置信地拉住舒太妃的衣袖,反被舒太妃扯下。
    慕听筝唇角这才显出三分笑意,“舒太妃这主意不错,可是,哀家的父亲是个不顶事儿的,朝中或许有人反对,哀家那父亲估计也不敢说什么。”
    “这有何难?况且,封女子品阶,由太后做主,前朝能说什么,若真是有人说,臣妾会交代臣妾的家人的。”
    慕听筝微微颔首,“还是舒太妃想的周到,哀家先替听筠谢过舒太妃。”
    “太后这是哪里话,臣妾惶恐。这...这事宜早,臣妾这就回宫准备准备。”
    “嗯,去吧。”
    舒太妃与宝和公主走后,辛嬷嬷递上茶水,含笑着说:“果如太后所料。”
    “不枉费我同意宝和去豫承书院,这孩子没辜负我的心意,还真针对兜儿。”慕听筝润了口茶,温热的茶水滋润了她说的干渴的嗓子。
    “册封姑娘品阶的事由舒太妃提出,又有舒太妃的兄长在朝中呼应,想来这事儿会容易许多,也没人敢多非议。”辛嬷嬷感叹道。
    慕听筝莞尔一笑,“等会儿让云盏去挑一些上好的首饰送去舒太妃宫里,权当哀家的谢礼。”
    “那,太后想给姑娘什么品阶?”
    慕听筝垂眸细思,“郡主吧,公主之下的品阶,旁的我瞧不上,封号、封号,不如这封号让霖儿亲拟,分量更重些。”
    霍伯霖一听说母后让她给慕听筠拟封号,立马行动起来,苦思冥想出几个,就拿来给慕听筝看。
    慕听筝眼神掠过一个个既好听又尊贵的名号,停留在其中一个。
    “就这个,福宜吧,咱们兜儿是个有福气的孩子,福气适宜,上天也不会嫉妒将她收走,压得住。”慕听筝点了点‘福宜’二字,她听说过许多福气重反倒活不长久的例子,因此对霍伯霖亲自教养,对小妹也是上了心。
    第9章 同行
    太后身边的辛嬷嬷与礼部侍郎来宣旨时,慕听筠正对着一碟樱酪酥大快朵颐,听到朝雾匆匆过来禀报,她迷茫的抬起脸,唇边还沾着碎屑。
    “特地让我过去?”
    “是,夫人还交代让姑娘换上新衣,姑娘时间紧,请快些。”朝雾素来稳重,这会儿却是急忙忙的。
    习嬷嬷用湿帕子将慕听筠的小手和嘴角擦干净,应道:“姑娘里衫是刚换的,换了襦裙即可。”墨芜已经进房去取衣裳。
    前院正堂,宁国公对礼部侍郎端的圣旨十分好奇,几次想打探内容,都被礼部侍郎不轻不重的话挡回去了。
    “宁国公莫急,等慕三姑娘来了,就知晓了。”礼部侍郎对待宁国公礼数周到,态度算不上敷衍,但也谈不上尊敬,反倒对宁国公夫人更恭谨许多。
    文嬷嬷也只与宁国公夫人说话,话里话内都是说太后对慕三姑娘的喜爱之意。
    慕听筠很快就被牵过来了,她乖乖对文嬷嬷和礼部侍郎行过礼,方被宁国公夫人牵到身边来。
    “慕三姑娘瞧着确实玲珑懂事,宁国公夫人真是教女有方。”礼部侍郎笑呵呵道,没忘记当今太后可是宁国公夫人的长女。
    “许侍郎过奖了。”宁国公夫人抚摸慕听筠的发丝,笑容宜静满足。
    许侍郎起身,正色道:“既然慕三姑娘也到了,下官就颁旨了。”
    宁国公和宁国公夫人依礼跪下接旨,慕听筠瞅了瞅娘,学着模样跪下。
    “奉太后懿旨,宁国公府慕听筠,柔嘉知礼,弘行孝善......”
    慕听筠听得晕晕乎乎,简直不相信懿旨里描述的人是她,直到她听见‘特册封为从一品郡主’时,立即打起了精神。
    郡主诶,这可是实打实的品阶,再听下去,慕听筠未料到长姐居然给的是实封,划分了三百里封地给她。
    宁国公夫人也是讶然,她大概猜到一些,但压根没想过长女会给兜儿郡主品级。宁国公先是呆了呆,没想到长女真的下懿旨了,而后想到国公府里有郡主,品阶相同,这可真是乱套了。
    慕听筠毫不在意亲爹青白交加的脸色,待礼部侍郎和辛嬷嬷走了之后,喜滋滋的捧着腮帮盯着懿旨瞧,前世她是及笄后才被封郡主,这辈子提早了几年,就能多威风几年。
    未几时,夙京城的世家贵族几乎都知晓,太后封慕三姑娘的懿旨今日就已经进宁国公府。
    夜色稍晚,朦胧的星河仿佛薄如蝉翼的丝绸,蒙在空中,光芒暗淡。有道身影,在月光下快速移动,很快转进城西一座孤零的宅邸中。
    “最近皇城有何大事?”推开房门,一个墨色长衫的男人坐在桌边,听见动静,朝他看来。
    月光浅浅,映出来人的一条伤疤的半边脸,他垂头恭谨道:“江南两族各派一位公子,公仪家的嫡长子在翰林院挂职,现在豫承书院授学,夏侯家的那位,却被安置在太乐府。”
    “嗯,听闻公仪疏岚颇有文采,可是当真?”坐着的男人嗓音沙哑,像是砂砾磨石。
    “听他授课,的确优于旁人。”
    墨衣男人沉默稍许,“先莫要打草惊蛇,可还有其他?”
    “太后今日下了懿旨,册封慕三姑娘为从一品郡主,封号福宜。”
    凉风吹得窗户‘吱呀’一声,墨衣男人警觉一瞥,察觉到无事后也并未松神,“宁国公虽然是个没用的,但其长子戍守边境,其二、三子各有朝职,不可小觑,这慕三姑娘可留给小主子,当有大用,你用些手段也罢。”
    “是,属下谨记。”
    墨衣男人起身,缓缓走到窗边,若是看的仔细,能瞧出他的腿略有趔趄。他将窗户合上,粗粝的手掌如同枯棕树皮,出言道:“你回吧,一个月后,还是这个时辰,地方会另行通知。”
    翌日一早,习嬷嬷就将慕听筠唤醒,一边为她擦干净白嫩的小脸一边说:“姑娘,豫承书院的进书日,您得四五日才能回来,这段时日切忌莫要吃鱼鲜,莫要跑山里玩耍,若是有甚不妥,就让墨芜回来说一声。”
    “我知晓,习嬷嬷。”慕听筠打了个小呵欠,她昨晚兴奋到半夜才迷迷糊糊睡过去,现下还未醒困。
    习嬷嬷无奈,叮嘱她,还不如叮嘱墨芜来得放心。
    直到出门,慕听筠才有了精神,在前后院间的二门处没看见慕听策,一问之下才知三哥哥在府门前等她。
    她又小跑着到门口,刚要呼唤三哥哥,一张目望见他身边的人,及时踩住了脚步,收话收的太快,反把舌头咬了。
    慕听策听见动静,转过身来,“兜儿,你捂着嘴巴做什么?可是偷吃了什么?”
    “你才偷吃......”慕听筠眼泪花花的,说起话来也不清楚,偷偷瞧了眼三哥哥身边的人,干脆闭口不言了。
    慕听策奇怪,却不好问,转而对公仪疏岚道:“我赶着回少府,小妹就拜托公仪公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