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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节
    凤灵夜的脸颊,立时变得绯红,垂下脑袋,只想找个地缝钻下去。
    李御医是皇后娘家的人,段懿轩会医,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她怎么就没想到呢?
    “难怪有胃口了,已经退烧了。”他觑了她一眼,似笑非笑。
    “你......怎么在这儿?”她迟疑着开口。
    他理了理褶皱的衣裳,“昨夜下大雨,我浅眠,于是就醒了。”
    嗯......
    凤灵夜大病初愈,有点反应迟钝,不过她好像问的不是这样吧?
    看着她迷惑的样子,他不禁笑了,“恰好下人告诉我说,你被罚跪屋外,淋了雨,身子经不住,倒在了雨中。我猜小月定会将你送到百善堂来,所以就过来了。”
    想起昨夜的事,她脸色凝重了一些,但很快又缓解了,目光含笑,“所以,你就过来了?”
    “我也是大夫,听说有病人,自然就赶来了。”他目光恬淡平静,一副理由充分的模样。
    “那我能这么快痊愈,还多亏了你这位神医。”她似笑非笑地揶揄着,“既然你医术如此高明,不如就来我百善堂当坐诊大夫?”
    “好啊。”他想也没想,一口回道。
    凤灵夜却是微微一怔,她不过一句玩笑话,岂料他会当真,于是赶紧笑道:“我是开玩笑的,你是太子殿下,我怎敢聘用你?”
    “只要不露面,谁又知晓我是太子?”他淡淡反驳道。
    闻言,她顿时都有了想咬断自己舌头的心了,这尊大佛本就撵都撵不走,她居然还给机会让他留下来。
    “怎么,嫌弃我医术不精?”他淡笑如风。
    她面带苦笑,只得默默地埋了自己刨的坑,“既然你不嫌弃我百善堂,那你便来吧。”
    他温尔一笑,“自然是不敢嫌弃的。”
    段懿轩执意要来百善堂垂帘坐诊,凤灵夜也是没有办法,只好命人开始张罗起来。
    一时之间,百善堂来了一位医术高明的神医,纷纷吸引了不少百姓过来看诊,但这位神医行踪不定,时间不定,因此要靠缘分,便更显得神秘了。
    段懿轩还要早朝,离开以后,没多久,花姨娘便趁着清晨无人注目,悄悄地从后门来了百善堂。
    凤灵夜虽然退了烧,身子清爽了许多,但依旧还是虚弱的,吃了药,脑袋昏昏沉沉的,便准备再多睡一会儿。
    听到花姨娘过来了,于是就在阁楼里见了她。
    花姨娘带来了一些水果,放到桌上以后,便端着圆凳坐到了她床边,神色凝重,“昨夜的事,花澈都听说了。”
    她又接着道:“庄南烟这次,很明显是开始宣战了。而此次王爷的意思,也是偏袒着她的。”
    “如今我已不再是那个有名无实的王妃了,我有你,有皇上,有百善堂,还有三品诰命夫人的头衔。”她冷冷一笑,“今时不同往日,谁输谁赢,结局未定。”
    昨夜,之所以不战,无非是想告诉段君墨一个道理,她若不自卫,那便是昨夜的下场。
    他护不了她,那么就休怪她翻脸无情,与他和庄南烟战斗到底。
    她从来不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容忍只是为了韬光养晦,更有实力地反击。
    花姨娘面带苦涩,“看得出来王爷是对你动了真心,否则庄南烟不会急着对你宣战。可在男人心中,往往有比爱情还要重要的东西。而王爷心里,他分得很清楚,什么对他才是最重要的。”
    凤灵夜嘴角浮起一丝嘲讽,目色冰冷,“爱这个东西,虽然谁也抵挡不了,但却是最没用的东西。它换不来权利,变不成金钱,更不能让人登基称帝,它只会成为一个人的软肋和致命的威胁。”
    “你明白就好。”花姨娘释然道,原以为经过昨夜的事,会让她伤心欲碎,没想到她却比谁都通透。
    “你不必担心我,”凤灵夜脸上恢复笑意,继而开始进入正题,“席雪瑶那边有什么动静?”
    “近日与娘家内阁府那边走得比较近。”花姨娘眉头微蹙,“可她没有任何行动,相反,却要比平时还要循规蹈矩。”
    “你继续盯着她,她背后的势力,远要比庄南烟背后的势力强大,千万不能大意了。”凤灵夜眉目深沉。
    花姨娘点头,告辞道:“这次主要是来看你,想开导开导你,既然你没事了,以免节外生枝,那我便回府了。”
    “过几日,你再来百善堂找我,你的病也不能再拖了。”凤灵夜吩咐道。
    花姨娘说了一个“好”,便悄悄地从百善堂后门离开了。
    大约,下完早朝的时候,段君墨也来了。
    不过此时,凤灵夜已经睡下了。
    他也没有让翠红叫醒她,只一个人坐在阁楼下的书房里,静静地等着,偶尔翻翻她放在书架上的书本。
    没想到医书不多,一些稀奇古怪的言情话本却是一堆。
    左右闲来无事,他便翻开看了看,没想到第一页就是床戏,凤目当即一怔。
    他薄唇紧抿着,摇了摇头。
    然后,他又翻开了另外一本,总体看下来,都是一些女人之间勾心斗角的事。
    后院里的事已经让他头疼了,没想到她还如此热衷这类话本。
    他剑眉微蹙,于是放下手里的书,到内院去透气了。
    许久以后,凤灵夜才从睡梦中醒了过来,刚起身,就听翠红说,段君墨已经在院子里等了一个时辰。
    她颇觉无语,他这又是闹哪样?
    披上外套以后,她便让翠红立刻引着他上了阁楼。
    段君墨上了楼,目光打量了一眼这个小屋子,虽算不上华丽,却比西苑好许多,窗前则是内院,正对着那棵古老的大槐树。
    收回目光,他站在床前,这才注意到她破皮的嘴唇,情不自禁地伸出手,“你的唇......”
    岂料凤灵夜当即往后退了一下,伸手挡住自己的嘴,客气而疏离,“请王爷自重。”
    他的手,瞬间僵在了原地。
    默了片刻,这才缓缓地收了回来,坐到她身旁,语气平静,“身子好些了吗?”
    “谢王爷关心,粗鄙之事,怎与千金之躯相比,今早就好了。”她不冷不淡地回道。
    “本王知道你的心思,”他神色落寞,语气低沉,“昨夜......”
    “昨夜,王爷既已责罚了我,今日又何必再来看我?”她抬起脸,打断他的话,目色沉静而冷漠,“王爷既然已经选择信她不信我,那么又何必再来惺惺作态?”
    段君墨脸色一沉。
    凤灵夜却丝毫没有觉得自己说话有多重,“既然你都来了,那我们今天就把话挑明了吧。”
    说罢,她从怀里拿出一根银针,“还记得下药前,我用这根银针扎进她手腕的这个步骤吗?可惜我这么做,不是为了缓解她的症状,而是测试她是否对我的药过敏。”
    她嘴角挂起一丝冷笑,“很显然,是没有反应的,那么为何她就过敏了呢?”
    段君墨接过这根银针,紧紧握在手中,目色深邃。
    ☆、第58章 给不起,就放手吧
    “我问王爷信不信我,而王爷却什么也没有说,甚至为了将这件事的真相压下去,没有给我任何辩驳的机会,就让堂堂一国三品诰名妇人,跪在了侧妃的院子门前。”她轻笑了一声。
    他薄唇紧抿,凤眸复杂,“除了庄南烟,你动任何人,本王都不会插手。”
    “可偏偏任何人都没有动我,唯独她庄南烟。”她冷声强调道,眉头紧锁。
    他目色灼灼地看着她,喉结微动。
    “昨夜我问你信不信我,并不是征求你的同意,我没有拿出这根银针,也不是懦弱。”她抬眸,冷冷看着他的的脸,一字一句地说道,“而是想要告诉你,我若不反击,你所谓的爱,在这个波谲云诡的人心里,根本不能保我周全!”
    他凤眸一怔,看着她倔强而清冷的眼眸,神色凝重。
    “给不起,就放手吧,王爷。”她唇角浮起一丝笑,淡淡的,又仿佛带着一丝哀伤、嘲弄和无奈,“从今往后,你的侧妃,你去保,我的周全,我来护。”
    他紧握着袖中的手,内心煎熬而痛苦,久久也不能做出抉择。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他紧握的拳头,才缓缓打开,面容憔悴,勾起一抹复杂的笑,轻轻地说了一个,“好。”
    起身,他走下阁楼。
    凤灵夜深吸了一口气,语气微冷,“多行不义必自毙,若她还来,我不会再手下留情了。”
    他脚步微顿,停留了一瞬,举步离开了。
    刚离开百善堂,冷鸢就从房檐上飞了下来,“王爷,沁妃高烧不退的病因查到了。”
    他微微颔首,示意说下去。
    “听下人说,王爷离开兰香阁以后,简萝从沁妃的被子里拿出来好几个暖手炉。”冷鸢定定地看着他的脸色。
    他神色讳莫如深,却什么也没有说,只道了一句“回府。”
    听人说,王爷一回府,就把自己关在了书房,谁都不许进去,就连最得宠的沁妃,也被冷鸢挡在门外。
    第二日早朝,他也借病请了假,一连三天都在院子里,谁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只看见锦泷轩的下人不断抬着酒壶进去,又抬着空壶出来。
    于是大家猜测,主子这是在借酒消愁,可他与沁妃伉俪情深,又有何愁可消呢?
    第四天。
    飞流直下的瀑布旁边,段君墨靠在一块大石下,坐在泉水旁,一手枕着头,一手握着酒壶,耷拉悬空在水面之上,凤目幽黑,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危险气息。
    冷鸢大着胆子凑了过去,“主子,内阁首辅席大人想见你。”
    “不见。”他一口回绝。
    冷鸢撇了撇嘴,“席大人说,主子若不见他,就让我给主子传一句话,他说太子和女主子结盟了,让你尽快......”
    一句话还没说完,突然,一个酒壶猛地向他飞来。
    他双眼一瞪,当即飞身一闪,堪堪躲过了。
    接着,他一边飞到树上,一边还不怕死地继续说道:“让你尽快出去商议正事,管管女主子!”
    段君墨起身,凤眸冷冷射向树上的冷鸢。
    冷鸢一哆嗦,主子最近的脾气是越来越坏了,不过幸好他武功好,打不着他。
    段君墨留在府上的这四天,凤灵夜也未回府,一直呆在百善堂养病,二来也方便照顾百善堂里的事务。
    不想段懿轩却是天天过来,对这个坐诊大夫仿佛有很大的兴趣,隔着帘子,为人把脉开药,做起来也是得心应手。
    凤灵夜闲来无事,偶尔也会去他的小房间看看,看着小房间里排着的长长队伍,不禁揶揄他,百善堂其他大夫的生意,都被他抢光了。
    这天清晨,凤灵夜的身子已经痊愈,于是来到院子里,提着一桶水,给已经服土的枇杷树浇了浇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