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半眯,汪晓东嘴角一撇:“认识你那么久,你就这句话,说得还算是人话。”
顿了顿,他继续说:“是这样,我有个朋友,他在华为做工程研发,他运气好,不小心当了个领导,他现在部门扩招,想要些新鲜血液进驻,你想不想去?我给你写推荐信。”
我了个擦擦,我是不是在做梦?
汪晓东这么一大早的过来,是给我介绍工作?
他还真敢啊,杀到品博的地盘,过来挖人啊!
说句实在话,在我大学没有毕业之前,去华为从事个工程研发的工作,确实是我职业规划中,最最的重中之重,但这四年在业务里摸打滚爬,我熬过太多,也为此尝过太多苦果,我到现在也谈不上真正的喜欢上做业务这个行当,我只是慢慢的接受现实,而且努力强迫自己去享受现实,我觉得我虽然喜欢做工程研发,但我也没有厌恶做业务,我该把执着放下。
于是,我在迟滞几秒之后,说:“不想。”
哦了一声,汪晓东摊了摊手:“好,不去拉倒。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偏爱瞎转转,这是你的自由。”
我郁闷得半死:“汪晓东,你丫的不知道你就别瞎说,你别以为做研发轻松,做研发老得快!”
朝我翻了个白眼,汪晓东瞪我:“****,我是想为你好!我是真当你朋友,才像个****似的上赶着,贴过来问你要不要换工作!不管你做业务有没有洁身自好,总有些人带着有色.眼镜看你!我是男人,我知道男人都啥想法!我有时候也会跟别的公司女业务员接触,我还睡过不少,我知道怎么一回事!女业务员,不好嫁的!稍微有点儿家世的男人,都不愿意娶女业务员,反而是那些工程师之类的,抢手。”
我更郁闷,就差苟延残喘了:“喂喂喂,你别再诅咒我离婚啊!”
抱起肉嘟嘟的肉沙包,汪晓东跺了跺脚:“我懒得诅咒,反正照我看,你离被甩,也不远了。我就坐等着你被张代那孙子玩腻丢手那天,看看能不能捡个漏。”
汪晓东的话音刚落,我还来不及张嘴说点什么,一阵敲门声打破了这一切。
郑世明的声音,接替了沉寂下去的敲门闷响:“唐二,我可以进来吗?”
不等我说话,汪晓东居然接过郑世明的话茬:“赶紧进来,三个人,正好斗地主了。”
满脸的黑线,真的够织成几张网,我连忙站起来,上前几步给拉开了门,将郑世明迎了进来。
站得笔直,郑世明将目光恰到好处投放在汪晓东的身上:“汪总,早。”
还真是谁的帐都不买,汪晓东呲牙,扫了扫手腕上的表,他把手抬起来:“郑总,你逗我玩啊?这都快十点了,还早个什么早的?”
郑世明表情无恙:“汪总,你过来找唐二,是有公事要谈吧?不如到我的办公室一起谈,那边宽敞一些。”
汪晓东抖了抖肩:“我就爱窝在你们唐主管这个小办公室跟她谈事,虽然这破地方配不上我尊贵的身份,但唐主管长得那么漂亮,坐近一点,我更能大饱眼福。”
对于无赖,果然大多数的人都无力招架,像郑世明这般沉稳,算是见识过大风大浪的人,也被汪晓东整得迟缓了十几秒,都接不下话茬。
我真不忍郑世明被汪晓东这孙子弄得七上八下的,我赶紧的想插上一句话,但汪晓东的目光落在郑世明的手上:“哟,郑总,你手上揣着的是啥好东西啊?”
脸色微微有波澜起伏,郑世明浅浅笑:“是我家小女,昨晚烤的一些小饼干,她吵着闹着让我送一些过来,给唐二尝尝。”
话毕,郑世明随即将那个包装挺是精美的盒子,放在了我的办公桌上。
把狗子放下,汪晓东站起来,他径直站到我和郑世明的中间去,他侧着身对着我,与郑世明保持着平视,用特别夸张的阴阳怪气语调:“哟哟哟!郑总,你这里还招人吗?有你这么个关心下属这么贴心的老板,你不给我开工资,我也干!”
这是郑世明第二次被汪晓东这般揶揄奚落,但郑世明仍旧没有表现出任何情绪波澜来,他语气平稳,说:“汪总,我之前就与你说过,唐二是我的下属,也是我的朋友。更何况这次,是我女儿让我一定将东西送到。我和唐二之间光明磊落,汪总你这样意有所指,传出去难免会让某些有心之人妄加揣测,对我倒是没有多大影响,但唐二终归是个女孩子,她有家室,经不起一些细碎的风言风语。所以我认为汪总你该慎言。”
眉毛轻挑,汪晓东砸了砸嘴:“郑总,你原来还记得,唐主管是有家室的啊?我还以为你忘了。你既然记得这一条,那你也该将你那些泛滥的关心收一收,要不然说不定,你这些关心会终究毁掉她的生活。又或者,这是你喜闻乐见的?只要她成了失婚妇女,你一个带着个拖油瓶的单身男人,配她就卓卓有余了。”
尽管不管是郑世明,还是汪晓东,他们的语气都是淡淡的,可我却分明嗅到了火药的味道。
两个跟我除了工作维系,就是浅浅淡淡朋友关系的男人,因我而变得剑拔弩张,我怎么看怎么觉得别扭,也怕他们这般对峙下去,影响不好。
不容迟疑的,我麻利穿插到两个男人中间去,干笑着:“额,郑总,汪总,你们别那么严肃啊,都是开玩笑的,玩笑话,哈哈笑一笑,就全都过去了。”
可我这些话,似乎并未起到任何的作用,那两个男人,压根没一人回应我这些话,倒是汪晓东,他突兀伸手将我重重一拨,把我整个人推摔在沙发上,他再迎上郑世明的目光:“郑总,我无意冒犯,但如果你真的想为唐主管好,你该怎么对待一个下属,就怎么去对待她,别把她区别对待,要不然只会是你,给她引起一些不好的风言风语。”
脸上的波澜,越演越烈,郑世明的眼神,忽然变得犀利起来,他声音一沉:“我该与唐二怎么相处,我自然有自己的分寸。汪总你确实是我品博的客户,你过来品博,我该是礼貌相待。但我也得提醒一下你,你没有立场来指点我,该如何对待自己的下属!”
停了停,郑世明掷地有声:“拓峰每个月给到品博的订单,确实颇为可观,我其实很是看重汪总这个客户。但看重归看重,若然汪总打着合作的旗号,对我品博的员工诸多骚扰,那我就算是再重视,也会忍痛割爱。当然,假使汪总觉得我刚刚在言辞上有所冒失,给汪总造成了不悦,汪总不愿意再与品博合作,那我尊重汪总的选择,我也会安排品博各部门,努力配合汪总走终止合作的流程。”
循着郑世明这话,汪晓东的表情越发夸张:“哇呜!像郑总你这么为了一个业务员,那么豪气的说不做客户就不做客户的老板,我还真是第一次见!”
顿下来,汪晓东轻呼了一口气,他的声音却是徒然一凛:“郑世明,明人不说暗话,我也是个男人,你心里面揣着什么,我一清二楚。”
我真的怕他们再争执下去,不仅仅会把我置于尴尬境地,也会让一切变得覆水难收。
更何况,谢云她跟着我分享拓峰订单带来的提成,她现在那么缺钱,真的失掉拓峰这一笔收入她只会雪上加霜。
急急忙忙从沙发上爬起来,我再次穿到他们中间,抹了抹额头的细汗,两边赔笑着:“汪总,郑总,可能是天气太干燥了,人容易上火,都少说两句嘛。”
☆、第122章 你也别把这当事
大概是怕我夹在中间两头扁,郑世明的嘴角抽了抽,他勉强挤出浅笑,总算是主动放出了个台阶:“今天我有幸与汪总交流,虽然过程比较激烈,但我受益匪浅,谢谢汪总不吝赐教。”
耸了耸肩,汪晓东摊了摊手:“彼此彼此。”
随即旋过身去,郑世明淡淡然:“汪总是否赏脸到我办公室去,喝喝茶,下下火再走?”
我实在搞不懂男人之间的相处模式,明明刚刚还一副要打起来的样子,顷刻间却风淡云轻像是不曾有任何冲突,汪晓东也是淡淡:“我还有些工作上细节,要跟唐主管沟通,等我沟通完,我再去打扰郑总。”
郑世明余光落在我脸上几秒,他敛了敛眉:“那我先回去,清洗好茶具,候着汪总光临。”
汪晓东侧了侧身,正儿八经的:“好,我会抓紧时间过去,跟郑总品茗畅谈。”
点头示意着,郑世明随即转过身,步履匆忙,他走出去之前,带上了门。
静默了将近半分钟,汪晓东睥睨着我,满嘴讥嘲:“你还傻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去把你老板送过来的爱心饼干打开看看,看看上面有没有刻着,唐二,我爱你。”
脊梁骨刷刷一阵发凉,我瞳孔一撑:“你够了!”
嘴角往上一扬,汪晓东眼睛眨了眨:“不够,我忽然觉得,我得让张代那孙子,知道他老婆到底有多抢手,我得给他打个电话,给他报告一下,郑世明一大早屁颠颠的跑过来给你送爱心饼干。”
还真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汪晓东随即伸手往裤兜里把手机掏了出来,他把脸埋下,手指灵巧地开了锁。
纵然我确信我和郑世明光明磊落,但我也深知在张代多少对郑世明的存在介意着,我怕再被汪晓东添油加醋乱说一通,会造成张代的闹心,我急了:“汪晓东,你别那么幼稚行不行!”
似乎蛮享受我一副毛毛躁躁的样子,汪晓东一脸得意:“我就要打,反正只要能捡着机会,我就要让张代那孙子不爽!”
我知道像汪晓东这种傻叉,他才不管他那些行为会给别人造成什么烂摊子,反正他兴致一上来,我就算把天王老子都搬出来给他说,也阻止不了他。
心急如焚,我无法再眼睁睁看着他瞎掰掰,我径直扑过来,想要挡住他,别让他拨通张代的电话。
反应倒是挺快,汪晓东拿着手机的手往后一仰,他笑:“我拨号了,就等着张代那混球接电话。”
我不死心,再一扑,却不慎一个趔趄,整个身体重重朝着沙发摔去!
我的脚并拢在一起,摔下去时扬了起来,勾住了汪晓东的小腿,他在措不及防被我带到坑里,身体也在惯性使然下,趔趄倒在我的身侧,他的手机则被震得飞得老远,落在地上一声闷响。
明明知道我不是故意的,汪晓东却立刻对我一顿狗血淋漓:“妈的,唐二你这****!你是想谋杀我是吧!我要没摔着在沙发上,我早踏马的被你摔个稀巴烂了卧槽!我真的是前辈子倒了什么霉,才认识你这么个倒霉虫,从认识你到现在,我踏马的就没能有天是运气好的,艹!”
汪晓东还好,他的头是落在软绵绵的沙发面上,而我的头则是摔在沙发边缘的硬板上,在强烈撞击下,我只觉一阵阵的天旋地转,眼冒金星,耳边不断灌入汪晓东这些痛骂,却没有劲头接上他的话茬。
见我不作回应,汪晓东继续:“你踏马的怎么不说话?你被摔死了是不是?”
皱着眉,我勉强抬起手,想要撑着沙发的边缘坐起来,却是尝试了两次,都以失败告终。
头晕目眩的感觉还没散去,我的耳朵一阵阵嗡嗡作响,更是蹦不出一个字来。
或者是刷存在感刷失败了,让汪晓东颇为不爽,他三两下站起来,挪步到我这边来,他瞪着我,抬脚对着沙发就是重重一踹:“你给我起来!装什么死!”
汪晓东的脸,距离我不算远,我拼命睁着眼睛,但他的脸仍旧在我的眼前模糊成一片,我再咬牙想要起来,还是徒劳无果。
又是连连踹了好几脚,汪晓东见我仍旧不起,他蹲下身来,突兀伸出手拍了拍我的脸:“唐二?唐二?”
汪晓东这傻叉,他粗暴将我的身体往里面一推,他就此坐在旁边,伸手对着我的脸庞,狠狠抡了一巴掌:“卧槽,你是不是真的要死了?没死的话,就踏马的给我起来!”
我了个擦擦,我就算再头晕,我也得赶紧吱个声,要不然我迟早被这个脑子进水的货打死!
强撑着所有头晕目眩带来的不适感,我勉强挤出一句:“白痴,别打我!”
循着我这话,汪晓东又准备往我脸上落下的手掌悬在那里,他骂骂咧咧:“你没死就早出声啊,靠!踏马的我以为你死了!”
我努力用手推了推他:“你闪开,我慢慢起来。”
鬼知道我这话,怎么着就掐中汪晓东神经质的阀门,他寂静一阵,他的手覆迟疑着覆在我的脸上,他突兀俯身过来,脸差点贴在我的脸上。
随着耳鸣目眩的感觉逐渐流失,神智越来越多地汇聚到身上,我被汪晓东这么个动作吓得不浅,我急急挪开脸:“汪晓东,你要干嘛!”
却是充耳不闻,汪晓东的手游弋着落在我的下巴,他粗暴地捏住,带着我一阵阵的吃痛,而他侧再凑更近,他的唇作势要贴上来!
我急疯了,不得已下将大腿曲起来,对着汪晓东的腰就是狠狠一扫。
在措不及防下,被我这么一个攻击,汪晓东的身体往外倾了倾,他滚下了沙发。
而我趁着这个空档,不顾可能会导致肌肉拉伤,用手撑着,整个人蹦起来,晕乎乎地坐在沙发上,再对汪晓东怒目而视:“流氓!人渣!禽兽!猥琐!你大爷!”
经过这么番折腾,我的视力总算是恢复得差不多,总算是能看清楚了。
只见汪晓东勾起唇,他毫无情绪地轻笑,再将目光移到我脸上,他满不在乎那样:“你大爷,跟流氓人渣禽兽猥琐,不太配,你换个。”
鬼知道他刚刚发什么神经,反正我一想到刚刚差点被他亲上,我就止不住的怒火中烧,而他现在这么漫不经心的****样,更让我恨不得干死他。
眼睛喷火,我瞪视着他:“你是不是有病!”
伸手把正窝在他后面沙发上的肉松包,慢腾腾地抱过来,放在怀里,汪晓东一脸的心不在焉的:“我有病,又没找你拿钱买药,你那么激动做什么?”
停了停,他换上吊儿郎当无赖的神色,他睥睨着我,振振有词:“还不是怪你,好端端的把一条我平时比较宠爱,艹得比较顺手的妞给说没了,搞得我最近都没处泻火。就我这几天的状态,就算见到一头母猪也能发情。你虽然长得像车祸现场,但你好歹是个女人,怎么的也比母猪强,反正我刚刚还没把你怎么着,你也别把这当一回事。就这样,我去郑世明那里喝茶,跟他学着怎么当一个贴心的好老板。”
像打机关枪似的撂完这番话,也不等被他侃得目瞪口呆的我作任何反应,汪晓东已然轻轻松松站起来,把自己的手机捡起来,抱着狗扬长而去。
坐在沙发上凌乱了将近三分钟,我才回过神来,我差点就想端个菜刀跟过去,把汪晓东这混球大卸八块。
可转念一想,跟那种无赖交锋,我就算再能呛,学不来他那些毫无底线的口无遮拦,那我也只有自取其辱的份。反正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总有天我揪住机会,我不弄死他!
于是,我最终只得把这股窝囊气给暂时憋住了,收拾好心情,开始了忙活。
下午三点半左右,我出门驱车前往南山,去客户那里。
那家公司跟我对接的那个采购主管,是个四十来岁的已婚男,叫刘浩,长得精壮精壮的,外面斯斯文文,但平常说话也不太讲究,时不时爱飙点黄段子。
做业务嘛,啥类型的人碰不到。
刚开始那阵子,我确实对这种接受无能,总是暗暗捏着个拳头,恨不得一拳抡过去,打死他丫的。但慢慢下来,见多了我就麻木了。
反正那些客户爱哔哔啥都好,他过个嘴瘾,别对我毛手毛脚就行。
更何况一对比汪晓东,这个揣着个鸡毛当令箭的刘浩,实在是小巫见大巫。
等我抵达刘浩的办公室,跟约定的五点相差无几,腆着个发富的肚子,让小助理给我送上来一杯热茶,这个刘浩开始左侃右侃,老半天不切入正题。
其实在过来之前,我就大概猜到,毕竟都年底了,他丫的喊我过来,无非是想从我这里讨点好处。
虽然在品博有明文规定,业务员在私底下不能给客户回扣,但上有对策,下有政策,为了做业务每个人都拼尽全力,给采购点好处,那是挺正常的事。
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我怕弄得太晚回去,会大塞车,我只得瞅个刘浩喝水的空档,迅速从包包里面掏出三张沃尔玛的购物卡,说:“刘主管,前几天朋友送了我几张购物卡,我家附近没沃尔玛不方便…..”
眼睛微微眯起,看到购物卡上面的面额是1000块之后,刘浩皱着的脸舒开:“那怎么好意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