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时殷志强一听太阳真火的名字,基本便确认了陆压道人的来历。
如果陆压道人的化虹之术隐隐指向其前身乃是妖族金乌十太子,那在殷志强面前显露的太阳真火,表明他身份没跑了,就是他!
而在这个唯一弟子面前,陆压也没特意隐藏,两师徒心照不宣。
只是……
“他究竟要做什么?”
陆压走后,殷志强一个人喃喃自语。
一个人九死一生逃得性命,身负大仇又隐姓埋名无数年,突然收他为徒,还将自己压箱底绝世神通倾囊相授,这个人成名法宝还极为阴险毒辣……
殷志强表示,他很方!
想了一阵,他哑然失笑,“算了,不想了。以他的性子,要么对我毫无恶意,要么就是隐藏极深……而不管如何,起码现阶段对我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而且,太阳真火确实不愧绝世神通,仅仅是一道种子大日精炎都能媲美幼生期的紫薇天火,若是真练成了太阳真火又会如何?!”
想到此,殷志强舔了舔嘴角,目中透出深深的渴望。
紫薇天火,至刚至阳;太阳真火,威猛霸道!
两者相似,却不尽相同!
在前世地球,殷志强自然知道太阳与群星并无本质的不同,仅仅是距离地球有远近的差别而已。
但在这个世界,他明显的察觉到太阳与星辰的区别——太阳为君,群星为臣,太阳星乃众星之主!
太阳一出,群星自当退避。
远古时期,妖皇帝俊借助先天灵宝河图、洛书,自创周天星辰大阵,凭借太阳星的威严统帅诸天星辰,可见太阳星的强大!
若非紫薇天火可沟通北斗七星星力,给他来了个里应外合,即便殷志强玄鸟血脉返祖,即便是给他三年时间,也绝无可能提炼并降伏大日精炎这位“少年天子”。
所以,他才说自己能够初步练成太阳真火是运气。
不过这也不是完全没有坏处。
从一开始的天地雷火,到至刚至阳的紫薇天火,现在是威猛霸道的大日精炎,他所融炼的全都是阳属性的神火,若非玄鸟血脉自带的玄火属阴,他早就被过盛的阳气焚烧成灰了。
即便如此,他身上的阳气还是过重,每天清晨结束修炼后都是一柱擎天。
这也是之前在瑶池仙宫,东华帝君意动收他为徒的一个原因,只是最后被他自己满满都是拒绝的眼神给搅黄了。
“看来,大祭司已经发现,或者是推算到了我的情况,这第三枚异火——幽冥鬼火至阴至邪,正是最适合我在脏腑境大成时融炼了。”
殷志强从储物指环中掏出一方青色玉盒,轻轻抚摸着上面的纹路,里面装的正是幽冥鬼火。
他一边摩挲,眼中似有追忆,这个时候,他想起了首阳山上那两位值得敬佩的老人。
只可惜伯夷与叔齐两位地巫为救他,耗尽最后气血,化道融于天地……
不知过了多久,他神思慢慢归来,双目精光四溢,眼含坚定。
“只有努力修炼才能掌控自身命运,才不负二老期盼!不过,修炼得有张有弛……嗯,既然炼成了大日精炎,待我稳固几日,向师父告个假,到时候就能见到曦儿了。”
……
修行岁月不记年,两年来殷志强进步神速,而在八宝云光洞中的曦儿却仍在原地踏步。
“灵力修为积累到了化神初期巅峰,进无可进,《风神九变》也练至第四重,可是我还没明悟出真我……”
她颇有些烦闷,起身走出洞外,打算散散心。
“阿弥陀佛,道友有礼……”
这时,一道极有磁性的男人声音传入耳中,曦儿定睛望去。
来人面貌年约三十,长相极为俊美,只是打扮却很是怪异他布鞋罗袜,身披黄色袈裟,却将一头长发披散着……一条发带缠绕额头,将其俊美的脸庞衬托出几分阴柔,真可谓是,男身女相。
见到来人手托玉瓶,正以奇异的眼神注视着自己,曦儿俏脸一红,急忙还礼道“道……额……前辈有礼,不知前辈尊姓大名,来我八宝云光洞所为何事?”
“阿弥陀佛……”来人再次单手宣了一声佛号,说道“道友可以称贫僧为‘慈航’大士,贫僧来此有事拜见故友度厄真人,还请道友通传一声……”
“哈哈哈……慈航老友前来,贫道敢不扫榻相迎,老友,请!”
正在曦儿暗自震惊“慈航”之名时,度厄真人的声音适时响起,话音未落,人已来到洞外,稽首相邀道。
慈航大士点了点头,就要迈步进去……
突然他转首看向曦儿,说道“小道友与我佛有缘,若能随贫僧修行,他朝菩萨果位可期!”
“慈航道友!”
度厄真人断喝一声,先用眼神安慰一旁俏脸含煞的曦儿,示意其先退下。
曦儿恨恨地瞪了慈航大士一眼,倒不是因为要她当比丘,而是这个人太过猖狂,竟敢当着自己师父面挖墙角,要自己入什么佛门。
她此时也想起来了,这佛门不就是姜子牙封神时,西方教改组成立的吗?想不到堂堂原始天尊弟子,十二金仙之一的慈航道人也叛教拜入佛门,更想不到的是竟然妄想把她也挖过去,而且还是当着自己师父面。
不过此时有师父做主,她不好多说什么,愤愤离去,心中却是记住了“慈航大士”这个名字。
……
静室内,两人默默相对而坐。
半晌,度厄真人开口了,语气不满,“道友方才举止……过了。”
“哦?”慈航大士笑笑,俊美的脸上似有讥笑,“贫僧倒不觉得,此女颇具慧根,相信道友也看的出来吧,既如此,与我修行又有何不可?”
“不行!”
度厄真人斩钉截铁,“我平生收了三个徒弟,大弟子李靖已经送予你西方教佛门,二弟子郑伦无缘仙道,上了封神榜,也算是一种出路,可没想到此人脑有反骨,竟敢另投他人为师,我就当没了这个徒弟!而这最小的弟子……大商帝姬殷曦儿……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能送给你。”
“她,是我的衣钵传人!”
“呵呵。”慈航闻言淡淡一笑,“道友何须激动,殷曦儿之事暂且不提,你可知贫僧今日找你所为何事?”
度厄真人激动的神色一动,是啊,这个人没有天大的事是不会主动来见自己的,为何今日?
“我要入轮回了。”
慈航大士嘴角一动,脸上极为苦涩,“当日在九曲黄河阵,被那云霄贱人削去顶上三花,闭了胸中五气,虽然后来改习舍利子妙法,算是稳固了即将溃散的元神……但贫僧是什么情况你也知道,此时贫僧修为不得寸进,只有身入轮回这一条路可想。”
“当真?!”
度厄真人猛然惊起,不可置信的望着慈航大士,而在他眼底竟然隐藏着一丝喜意。
“道友不用高兴太早……”
慈航大士讥嘲的声音传来,仿佛像一盆冷水兜头浇在他脸上,度厄真人脸上顿时浮现一丝冷汗。
“蒙我佛指点,贫僧已有抵抗胎中之谜的法门,而且我佛对贫僧极为看重,亲身护持贫僧身入轮回,想来不会出什么意外之事。”
慈航大士自顾自说话,看了眼沉默不语的度厄真人后神秘一笑。
他接着说道“此时佛门草创,贫僧入轮回,势必会对将来的地位造成妨碍,因此……今日来此,特邀道友加入我佛门,助贫僧一臂之力,待贫僧转世归来自有厚报,如何?”
度厄真人脸色再变,他没想到此次慈航来见他是为了将他拉入佛门。他脸上表情变幻,慈航大士也不催他,静等他的决定。
半晌,度厄真人定定的看着他,“佛门到底有什么好,竟能让一向狡兔三窟的你如此不留后路?”
慈航大士反问“那么道友为何一定要让殷曦儿传你衣钵?”
不等度厄真人回答,他自己给出了答案“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这么简单的道理,可笑世人愚昧,绝大多数都看不破,一味的追求什么玄门正宗,可笑!复可怜……”
“以前贫僧学的法虽为正宗玄门道法,但却不是贫僧的道。如今,贫僧的道已看见方向,贫僧又何惜此身,敢不用命去搏?!”
慈航大士眼神狂热,一改方才的风轻云淡。
道,才是他追求的一切!
度厄真人了然的点了点头,修行到了他们这种境界,只有道,才是唯一。
他为何表露出不惜与慈航翻脸的决心也不肯让曦儿入佛门?不就是他自认自己很难证道,所以更希望能将自己的道传下去吗?
道在,则他在!
若是有朝一日,曦儿能以他的道证道成功,那么即便那个时候他真身不存于世,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也是永恒的。
也正因如此,慈航才不敢逼他过甚。
“好,我答应你!”
度厄真人掷地有声,“但你也要保证,永远、永远、永远不许打曦儿的主意!”
“哈哈哈……”
慈航抚掌大笑,“放心,殷曦儿是你未来的指望,你既已开口,贫僧自然不敢僭越。而且以你我关系,贫僧怎么也当得起她一声师伯吧,看在道友面上,贫僧可以答应未来替她做三件事情,如何?”
慈航大士抬手摘下玉净瓶内杨柳枝上的三片树叶,交于度厄真人手上,度厄真人长叹一声,手中拂尘一挥,三片杨柳叶飞起被他收下。
慈航大士满意的点了点头,不再赘言,起身告辞。度厄真人也不相送,只是低头默默思索,任其自行离去。
八宝云光洞外,一朵金色祥云架起,朝着五味山方向飞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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