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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节
    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楚行云大步走向门口,穿好外套拉开办公室房门,身形忽然一顿,然后回头对他笑道:“既然你决意不告诉我,那就别怪我用极端的方法。”
    “比如呢?”
    贺瀛按着手机头也不抬的问。
    楚行云手撑着门框,懒懒一笑:“比如,催眠?”
    闻言,贺瀛终于从手机里抬起头,给了他第一个正眼,眼睛里暗沉沉的:“你让贺丞接受催眠?”
    “是啊,这个办法是不是很妙?”
    “……我警告你,如果贺丞真的接受催眠,你们都会后悔。”
    楚行云跟他熬了半天一整夜,不仅水米未进,更是熬到精神虚脱。此时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手上一脱力差点趴在门框上。真是太不容易了,他心道,从贺瀛嘴里扣一句话比他妈的从狗嘴里扣肉包子还难!
    看来这一切的起因,真的出在贺丞的记忆中。
    楚行云被他说服了似的,恍然状‘哦’了一声,随后脸色一冷,说:“如果贺丞真的出事了,我后悔都来不及。”
    现在,他再次体会到了濒临城下,八面埋伏的危机感,好像四面八方都潜伏着狙击手,一杆杆压着火星子的枪口在暗中对准了贺丞。
    他过度紧张的神经从昨夜开始就崩的一触即断,那只纸船是不容忽视的威胁,他不知道纸船代表着什么,也不明白小女孩儿为什么说给她纸船,炸国宾楼的人是贺丞。他只知道贺丞被牵扯进漩涡中心,这对他来说,犹如黑云压城般袭来重重围堵如影随形的危机感,他不得不把贺丞关在任何人都看不到,任何危险都不能侵袭的地方。
    他的用心,贺丞隐约懂得一些,但是贺丞却不愿就这样被围困在一方小小的安全地带。他更想走出去,亲自去冲破围绕在自己周身的迷雾,而不是寸步不移的待在原地等待救援。
    面对贺丞的质问,楚行云知道这次不可能像上次那样顺利的搪塞过去,于是模棱两可砌词模糊道:“嗯,谈崩了。”
    然而贺丞这次不会如此轻易的放过他,又问:“谈什么?”
    楚行云皱起眉,有些不耐烦的看着他:“你是公安人员吗?别问了,快点进去。”
    贺丞稍作沉默,声音更加低沉,冷冷道:“你和贺瀛,你们都有事瞒着我。”
    “瞒着你是应该的。”
    贺丞冷笑了一下,然后转过身往楼梯方向走。
    楚行云忽然就感到万分心累,抬手撑住墙壁,看着他的背影懒懒的问了句:“去哪?”
    “找李医生,我自己找答案。”
    “啧,回来。”
    贺丞无动于衷,继续往前走。
    楚行云神色一凛,面无表情的扬声道:“贺丞,回来。”
    贺丞置若罔闻。
    楚行云咬了咬牙,被激怒了似的,眸子里凶光四溅,红着眼盯着他的背影吼道:“贺丞我让你回来你听到没有?!你他妈再往前走一步试试!”
    不光是贺丞,楼道里几名来往的科员也不约而同的刹住了脚步,似惊似恐的僵在原地去看楚行云,几个办公室的门也被打开,被惊动的警员探出脑袋往楼道里张望。
    “看什么?干活!”
    楚行云腾腾腾几步跨到贺丞身边,握住他的手腕把他拽回办公室门前,然后用力把他推了进去,张开双臂撑在左右门框上,压着嗓门对站在屋里的贺丞说:“你今天如果不在这间办公室里等到我回来,我就——”
    话说一半,他被自己噎住了。
    贺丞怕什么?他跟他哥一样软硬不吃,油盐不进,唯一可能威胁到他的或许只有他所看重的他们之间的感情,但是有了前车之鉴,楚行云不可能混到再用感情去戏弄,威胁他。
    “我他妈就不跟你领证!”
    说完,呼嗵一声摔上门,贺丞果然被吓到的脸在门缝里一闪而过,随即被挡在门板后。
    关上门还不放心,楚行云又把办公室门锁上,然后进了对面傅亦的办公室。
    傅亦 看着他头顶着三丈火光走进来,泄愤似的把钥匙往桌子上一扔,然后走到饮水机前抽出一个纸杯子接水,说道:“你们说到哪儿了?”
    “差不多了,再跟你复述一遍?”
    说着,傅亦给刘蒙递了一个眼神。
    刘蒙正要开口,就见楚行云抬手阻止了他。
    楚行云喝了几口水,端着纸杯子转过身倚在办公桌上,对傅亦说:“直接说你的结论。”
    于是傅亦便省去过程,直接下定论,道:“我怀疑石海诚。”
    楚行云把剩下半杯水喝干了,一抬手把纸杯子扔到墙角的垃圾桶,起身又往门口走:“走吧傅哥。”
    跟傅亦出勤一向是杨开泰的差事,现在楚行云和傅亦两个人要去会石海诚,反倒把他落下了。
    杨开泰眼睁睁的看着傅亦收拾资料,穿好大衣,拿起车钥匙出了门。
    楚行云才走了几步,忽然又折回来了,站在门口对他说:“待会儿你给贺丞送点吃的,他如果要上卫生间你也跟着,没事儿别让他出来,出来了也得想办法把他锁进我办公室。”
    说着指了指傅亦的办公桌:“钥匙在那。”
    傅亦把车停在市局门口,楚行云打开车门坐进副驾驶,拿起放在驾驶台上的一叠文件:“这是昨天你们在姜伟家里发现的线索?”
    越野车驶上公路,傅亦观望着前方路况道:“嗯,里面有一份今天早上刚出来的弹道分析。”
    楚行云一宿没睡,腾出一只手摸出烟盒点了一根烟,然后把车窗玻璃放下来,胳膊架在车窗上,单手迅速的翻了一遍资料,在最后一页看到傅亦所说的弹道分析。
    “姜伟持枪?”
    傅亦道:“嗯,陈智扬他们还没发现,要告诉他们吗?”
    楚行云抿了抿被烟雾熏的干燥的下唇,拧着眉把报告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看到枪支型号时,目光骤暗。
    54式手枪,虽然这种枪在国内大批量的生产,很有可能流通于枪火贩子手中,但是这种手枪让他立即联想到了军方用枪。而且根据枪膛里的膛线,和枪管内部的压力分析,报告上显示,这支枪有九成新,完全可当做是刚出厂子的新枪。
    “你确定不是凶手的枪吗?”
    楚行云问。
    傅亦早有预备道:“死者眉心中了一枪,现在陈智扬他们应该也做了弹道分析,你问问就知道了。”
    没有犹豫,楚行云立刻拨出了乔师师的电话号码。
    乔师师找了个较为僻静的地方,低声道:“刚拿到分析报告,我扫了一眼 ,是美制m9。”
    “你们在姜伟家里发现手枪了吗?”
    “枪?没有,现场很干净,凶手什么都没留下。”
    “……陈智扬在干什么?”
    “在调查枪击案三名死者,还有周渠良。”
    “周渠良?”
    “嗯,周渠良也是袭击目标,你让我送他回家那天,有人在他家里埋伏。”
    周渠良也是袭击目标?周渠良和姜伟只存在一层雇佣关系,且周渠良在最高领导层,姜伟只是一名实习生,他们之间还会存在其他关系吗?
    “你留个心眼,陈智扬有什么动作及时告诉我。周渠良你也多加留心,保证他的安全。”
    乔师师道:“我明白。”
    挂了电话,楚行云略一深思,问傅亦:“子弹呢?”
    傅亦知道他说的是从54手枪中射出的子弹,道:“在我办公室,你想怎么处理?”
    楚行云在窗外掸了掸烟灰,道:“陈智扬没发现手枪,那这把54手枪肯定就是被凶手拿走了,凶手要他的枪干什么?不是想销赃,就是想隐藏,我倾向于后者,或许姜伟被杀,也是因为那把枪。”
    傅亦凝神想了想,道:“但是其他两名死者没有枪。”
    楚行云道:“所以枪击案随着姜伟的死亡戛然而止了。”
    傅亦忍不住转头看他:“你觉得凶手其实是在找那把枪?”
    楚行云点头:“有可能,不然凶手为什么要把枪带走?”
    “……那三名死者应该和凶手具有某种联系。”
    “比如?”
    “枪火走私团体?”
    傅亦的猜测恰好把周渠良也关联了近来,如果凶手和三名死者属于同一阵营,姜伟丢失的又是把崭新的54式手枪,他们之间的关系最接近一个枪支贩卖团伙。姑且按照这个思路继续推测,他们之中肯定需要一名有权势有资源的人销赃。既然姜伟提到了周渠良,那这个人最有可能就是周渠良。
    想到这儿,楚行云思维忽然疾风路转。
    不对,他心道,他们能想到这一层,占据主导位置,拥有全局视角的贺瀛没有理由想不到。如果事实真的这么简单,周渠良走私军火,分赃不均,下属窝里反,导致他清除异党,这才接连发生枪击案。贺瀛一定能想到这层逻辑,既然想到了,他为什么没有动作?周渠良至今没有被传唤,没有被拘留,还是一个自由人,他对待周渠良的态度未免也太过‘宽容’。
    有三种情况,要么贺瀛和周渠良存在‘私交’。要么贺瀛知道内情,他清楚周渠良是什么身份,所以才不揭底调查他。又或者他在调查周渠良,但是出于某些原因,让他连正常的侦查都必须藏首掩尾,不敢声张。
    如今周渠良的身份,和贺瀛的目的一样,是个迷。
    楚行云陷入沉思当中,烟头悄然燃尽,火圈烫在他的嘴唇上让他回神。
    他把烟头按灭在驾驶台上的烟灰缸里,道:“周渠良如果是一个军火走私贩,对他来说反而是最好的身份。”
    “ 那你要把线索告诉陈智扬吗?”
    “不。”
    楚行云道:“我要用这颗子弹,和贺瀛谈判。”
    第146章 莫比乌斯环【18】
    来之前,他们大概了解了一下这位高中物理老师,石海诚的‘风评’很好,从他妻子出事,丧失行为能力和思维意识到现在,已经整一年。他不仅没有和妻子离婚解除婚姻关系,反而对妻子悉心呵护百般照顾,每周带妻子去医院做检查,从未落下过。单从这件事,可见此人人品。
    石海诚的经济收入属于中低层,原本住的也是不起眼的小区,在他妻子生病后,为了给妻子一个较好的生活坏境,有助于妻子的康复,才搬到此时的较为高档的小区。
    警察登门的时候他正在准备午饭,虽然隔着防盗门辨出了这两个英挺的男人的身份,还是看过他们的证件才打开房门。
    “请进。”
    门打开后,楚行云得以见到他的真面目。
    长相周正,身材精悍,很精神的一个男人,相比物理老师,他更像是体魄强健的体育老师。
    家里被他收拾的整洁明亮,厨房里飘出谷物被蒸熟后融于空气中的淀粉的香气。
    石海诚也很清楚他们的来意,把两位警察让到客厅里坐下,随后给他们倒茶。
    “不用麻烦了。”
    傅亦坐在沙发上,道:“我们只是来问你几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