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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6节
    胡医生把话说完。
    “胡医生,我外婆她……是不是病情早就恶化了?”叶倾心有种浑身冰冷的感觉,终究,亲人们还是要一个个离她而去的。
    而这,只是开始。
    生老病死,自然法则,多钱金钱都改变不了的命运。
    胡医生没有否认,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隐瞒的。
    叶倾心心头像是压了百斤巨石,有点喘不过气来。
    颜老夫人被送进病房,老人家脸上没有血色,插着氧气管,闭着眼睛昏睡。
    叶倾心坐在病床边,安静地看着她。
    ------题外话------
    而更有点少,笑哭,某瑶吃自助餐,进去时是这样“1”,出来时是这样“0”。
    第379章 :我只做了我能做的(1更)
    等待颜老夫人醒来过程中,叶倾心接到邰正庭的电话,说是要送叶倾国回来,叶倾心听见叶倾国在那头吵着要跟邰正庭走,叶倾心惦记着颜老夫人的病情,无心哄他,询问了邰正庭是否方便,得到肯定答案之后,便也随叶倾国去了。
    叶倾国身边有保镖跟着,叶倾心也不用担心他的安全问题。
    晚上八点多,颜老夫人醒过来,看见病床边的叶倾心,老人家的眼睛亮了亮。
    “外婆……”叶倾心一开口,发现自己的音调抖得厉害。
    颜老夫人看着她,弯起唇角笑了笑,“我刚刚梦见你妈妈了,她说很想我,让我过去找她……”
    老人家语气平静,好似已经知道自己将不久于人世。
    “外婆……”叶倾心心里难受,眼泪不知不觉掉下来。
    “傻孩子,别哭,外婆一直盼着这一天呢,外婆终于要去见你妈妈了,你该为我高兴。”
    可是,这实在不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叶倾心眼泪汹涌,她咬着牙,努力克制着不让自己哭出声。
    “你现在过得好,我也放心,到那边也能给你妈妈一个交代。”颜老夫人看向站在叶倾心身后的景博渊,“阿渊啊,我们心心就交给你了,我会在天上看着你们,你可不要辜负心心。”
    景博渊双手握住叶倾心的双肩,闻言郑重地点点头,“您放心。”
    颜老夫人像是在交代遗言,扎着吊针的那只手朝颜老爷子抬起来,颜老爷子八九十岁的老人家了,哭得像个小孩。
    “枭哥,这辈子遇到你我很幸福,如果有来生,我一定给你生好多好多孩子……”
    颜家老两口只有一个颜瞳,很大的责任在颜老夫人,她年轻时身体不好,迟迟怀不上,好不容易在三十几岁的时候怀了颜瞳,又因为生颜瞳伤了身子,之后再也没能怀孕,颜老爷子对她好,没有像其他那些有钱人在外面弄出私生子来。
    颜老爷子握着颜老夫人的手,额头抵着她的肩膀,断断续续的哭泣从他嘴里溢出来。
    颜老夫人抚摸着他花白的短发,笑了,“你看你,都这么大岁数了,怎么还跟个小孩似的,以后我不在了,你少吃点咸食,多喝点养生汤,你总不喜欢养生汤那股药味,以后不要任性。”
    叶倾心靠在景博渊身上,当初周翘翘去世时的那种感觉再次袭上心头,身体好像忽然缺失了一部分,说不上来哪儿痛,但那种痛感却是那般真实。
    景博渊抱着她,轻轻抚摸她的背。
    “我先去找我们的女儿,我和她在下面等你过来一家团圆,不过你不要着急,我们慢慢等你没关系……”
    颜老夫人还在对颜老爷子说着话,“你多陪陪心心,来日,给我和瞳瞳讲一讲有关心心的事。”
    “还有、还有我们外曾孙子的事,我也想听,瞳瞳一定也想听。”
    “我想吃水饺,玉米虾仁馅的。”
    “我回家给您准备,您要等我。”叶倾心擦了擦眼泪,握着老人家的手说。
    颜老夫人点点头,说了声:“好。”
    此时已经快九点,景博渊开车载叶倾心先去超市买食材,然后回家。
    叶倾心不会拌饺子馅,却也没有假他人之手,在迟婶的指点下,亲自拌好馅。
    三个小家伙已经睡下了,叶倾心安安静静地和面、擀面皮、包饺子、下饺子,过程中没要别人帮一点。
    蹩手蹩脚,包出来的饺子很难看。
    景博渊知道她的想法,在一旁看着没有插手。
    将煮熟的饺子盛进保温饭盒里,叶倾心转头平静地问景博渊,“你说要不要给外婆带点醋?”
    说着,她忽地一阵沉默。
    她竟然连外婆吃饺子喜不喜欢蘸醋都不知道。
    回到医院,将近夜里十一点,颜老夫人精神很好地坐靠在床头,原本没有血色的脸上也变得红光满面,叶倾心看见她这样,心猛地往下一沉,没有丝毫的喜悦。
    颜家老两口的子孙就叶倾心一个,颜老爷子不想让人打扰到颜老夫人休息,亲戚那边谁也没有通知,病房里空旷,却不冷清。
    “外婆。”叶倾心压了压心底不好的感觉,扬起笑容走过去,晃了晃手里的保温盒,道:“我第一次包饺子,您要多吃点。”
    颜老夫人笑,“那我可要好好尝一尝我外孙女的手艺。”
    景博渊帮忙支起病床上的小饭桌,叶倾心把碗轻轻放在桌上,边将筷子递给颜老夫人边道:“外婆要不要蘸点醋?”
    “不用,我不喜欢吃酸的。”颜老夫人说着已经把饺子塞进嘴里咬了一口,嚼了几下,她笑弯了眼睛,“真不错,这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饺子。”
    好吃的或许不是饺子本身,而是叶倾心的孝心。
    叶倾心给老人家倒了杯水,“你喜欢的话,我以后天天给您包都没问题。”
    颜老夫人胃口似乎很好,吃光了饺子,喝了杯水之后打了个哈气,“有点困了,时间不早了吧?你们都回去睡吧。”
    叶倾心收拾了桌面,颜老爷子扶着颜老夫人躺下。
    “你跟阿渊回去休息吧,明天你们还要上班呢。”颜老夫人道。
    “您睡吧,不用管我们。”叶倾心帮老人家塞好被子。
    颜老夫人手上还扎着吊针,她的病情严重,越到最后,越是痛苦,胡医生给她开了镇痛效果极佳的药,对身体的伤害相对于普通止痛药小很多,价格也相当够看。
    颜老夫人闭上眼睛,很快,呼吸变得均匀,嘴角微微翘起,像是梦到了什么高兴的事。
    叶倾心坐在病床边看着她,眼睛一眨不眨,似乎稍不留神,她就会消失不见一般。
    病房里极其安静,护士来例行检查过一次,后来胡医生也来过一趟。
    不知过去多久,景博渊抬手看了下腕表,已经过了深夜十二点。
    他起身进休息室抱出一床薄被在沙发上铺好,走过来对叶倾心和颜老爷子道:“外公去休息室休息,心心也在沙发上睡一会,我在这守着。”
    叶倾心摇头,“我想在这陪着外婆。”顿了一下,她抬头对颜老爷子道:“外公去睡会儿吧,您年纪大,身体经不住这么熬夜。”
    颜老爷子握住颜老夫人的手,像是没听到两人的话,一动也不动。
    两人劝了一会儿,颜老爷子始终无动于衷,两人没有再劝。
    颜老夫人情况如何,大家心知肚明。
    不知过去多久,叶倾心渐渐有些支撑不住,趴在颜老夫人身边睡着了。
    她做了一个梦。
    梦里,颜家老宅的庭院里,开满小花的草坪上,她跌跌撞撞地在草坪上跑,忽地摔了一跤,很痛,她不知道为什么,身不由己地张嘴就哭,哭了没几声,一位看起来有点眼熟、也很年轻的妇人过来把她从地上抱起来。
    “我们心心很勇敢,不怕疼,不哭……”那高贵优雅的妇人哄着她,声音异常温柔慈祥。
    叶倾心愣愣的,盯着满头乌发、年轻精神的妇人瞧了许久,才认出来那是外婆。
    “外婆……”叶倾心开口,声音奶声奶气的。
    “哎呦,我们心心终于学会叫外婆了,心心乖,再叫一声给外婆听听……”
    “妈!妈!”远处,一道陌生的女音一声高过一声传过来,“妈,过来呀!”
    叶倾心寻声看过去,隐约看见别墅大门口的位置站着两个人,那两人周身笼着云雾,只能模糊看见人影。
    年轻的颜老夫人把叶倾心放下,拍了拍她的头顶,温柔叮嘱:“外婆有事要离开,心心在家要乖乖的。”
    叶倾心觉得心慌,想拉住颜老夫人的裤腿,“外婆别走!”
    “外婆别走!”叶倾心猛地醒来。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睡到了沙发里,身上的被子滑落,窗外的天空泛着青色,病房里站了好几个穿白大褂的医生护士。
    “淑珍啊……”颜老爷子握住颜老夫人的手,说话时嘴唇子颤抖,声音饱含痛苦。
    叶倾心愣愣地坐在沙发里,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心里空荡荡的,脑子一片空白。
    “老夫人走得十分安详,没遭受什么痛苦,她的身体情况能这样离去,已经十分难得,逝者已矣,节哀顺变……”胡医生的声音很轻。
    景博渊走过来,将叶倾心抱进怀里,右手举着手机,一桩一件地把老人家的身后事安排下去。
    听着他沉笃稳重的声音,叶倾心眼泪无声滚落。
    颜老夫人的遗容安详,嘴角微微勾起,走得很平静。
    没有遗憾地离开,也是一件幸事。
    颜家的关系,相关手续很快办好,带老人家回到颜家老宅,老宅里的灵堂已经布置妥当,颜家的亲戚也基本到齐。
    从颜老夫人离世到现在,叶倾心和颜老爷子都处在无法思考的状态下,所有的事情都是景博渊在安排,看着院中井然有序的一切,叶倾心站在阳光里,觉得冰冷的身体变得温暖。
    耳边不停地响起‘节哀顺变’之类的劝慰,叶倾心恍惚间觉得回到了t城的小院。
    “心心。”窦薇儿和景索索一块过来,一左一右地站在叶倾心身边。
    “心心……”窦薇儿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能握住她的手。
    叶倾心眼眶滚烫,转动着眼珠子看向窦薇儿,声音有些沙哑:“你怎么过来了?”
    窦薇儿没有隐瞒,“我接到你老公的电话,说你外婆没了,让我过来陪陪你,还专门派车去接我。”
    她抬手擦去叶倾心从眼角滑下来的泪水,“你有这么疼你的老公,你外婆走得一定很放心。”
    “大哥也是这么跟我说的。”景索索说:“我刚才去看了颜奶奶,她嘴角带着笑,心心,你该为她高兴,可不是人人都能像她那般走得安详。”
    是啊,不是人人都能走得安详,想想两年前的周翘翘,走得那般突然,一定有很多遗憾。
    叶倾心扯起嘴角笑了一下。
    景博渊前前后后地忙着,有很多事可以交给别人去做,他却亲力亲为,若不是知道他是逝者的外孙女婿,别人可能要以为他是逝者的亲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