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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节
    景博渊勾了勾唇,“不急。”
    然后就是沉默。
    过了一会儿,窦薇儿回来了,那种沉重得让人紧张的气氛才缓了一点。
    菜很快上齐,吃饭的过程中,窦薇儿绞尽脑汁找话题来说,她虽聪明,但并不了解景博渊,不知道他会对什么感兴趣,从名车名表,说到时事政治,说得几乎词穷,景博渊偶尔给个回应,虽然浅淡,倒也不至于冷场,显示出了十足的涵养与风度。
    吃完饭出来,在电梯口,景博渊遇到了熟人。
    他的姑姑景思、姑父叶俊东、小侄子叶麟。
    景博渊礼貌又疏淡地打了招呼:“姑姑,姑父。”
    叶麟是个八九岁的小男孩,长得白净漂亮,有些腼腆,小声地喊了声:“表哥。”
    景思五十岁出头,但保养极好,看着只有四十来岁,一身贵妇气质。
    她微微扬着下巴,淡淡睨了叶倾心和窦薇儿一眼,微笑着对景博渊道:“妈整日为你的婚事发愁,我看她老人家真是瞎操心,博渊你也是的,有女朋友怎么也不带回家给妈看看?”
    声音挺温和,就是那双带着审视的视线,让人不舒服。
    叶倾心无心听景思说什么,她的目光直直落在叶俊东身上。
    叶俊东对她的注视似有所察,回望过去,瞧见个陌生女孩用冰冷的目光望着他,他不禁皱了皱眉。
    叶倾心眸底泛起点点冷光。
    叶俊东和她记忆里的模样所差无几,只是在岁月的雕琢下,他更加儒雅有魅力了。
    看他那眼神,显然是不认识她了。
    也是,十年了,十年时间里他没有回来过一次,更没有关心过她和弟弟,又怎么会认出她来呢?
    叶倾心面无表情,缓缓转开目光。
    有些人死了,却还活着;有些人活着,却已经死了。
    听了景思的话,景博渊皱了皱眉,然后声线沉稳地解释:“姑姑说笑了,这两位是索索的同学,恰巧遇到,吃个饭而已。”
    窦薇儿恭敬地向景思和叶俊东问好,顺嘴夸了句叶麟:“你们儿子长得真俊。”
    叶倾心低着头不做声。
    景思意味深长地又看了她们一眼,笑笑,没说什么。
    这时电梯门开了,一行人进了电梯。
    叶倾心站在角落里,低垂着睫毛,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忽然,叶麟“哎呀”痛呼一声。
    景思和叶俊东立刻紧张地围过去,叶麟说眼睛里进了东西,叶俊东满脸慈爱地掰开他的眼睛又吹又擦,那样子,分明是疼爱孩子的好父亲。
    叶倾心掀起眼皮,冷眼旁观。
    出了菜府,两拨人分道扬镳。
    回学校的路上,叶倾心周身的空气降了好几度,连整颗心都在景博渊身上的窦薇儿都察觉到了。
    下车和景博渊道谢又道别,目送黑色幻影离去,窦薇儿转身问叶倾心,“心心,你怎么了?怎么感觉你怪怪的?”
    叶倾心一愣,继而莞尔:“有吗?”她有表现得很明显吗?
    窦薇儿捧着她的脸,打趣道:“你脸上写着呢,‘我不高兴’四个大字。”
    叶倾心笑笑,没有吭声。
    记忆里,叶俊东对她和弟弟从来都很疏离,她以为他就是那样不易亲近的父亲,可今天发现不是,他也会温柔,也懂慈爱,只是那温柔与慈爱,懒得给她和弟弟而已。
    回想起电梯里的那一幕,多温馨的一家三口。
    第024章 :气死她
    叶倾心想着之前电梯里的一家三口,眉眼越发清冷。
    夜很沉,也很冷。
    窦薇儿忽然停下脚步,捶了捶自己的脑袋。
    “刚刚那么好的机会,我居然忘了要他的号码!”
    她嘴里的他,自然是景博渊。
    都怪景博渊气场太强大了,害她跟他说话都不自觉变得小心翼翼,总害怕自己说错什么话惹他不高兴了,倒是把要联系方式的事给忘了。
    叶倾心心里想着事,没听见窦薇儿的话。
    窦薇儿见她心不在焉的,顿觉无趣,索性也不再说什么。
    快到宿舍,窦薇儿手机响起来。
    接完电话,她站在风口里,脸色隐约发白,呆呆的,像受了什么打击似的。
    小片刻,叶倾心从自己的思绪里回神,看见她表情怪怪的,便问:“你怎么了?”
    窦薇儿缓缓转头看向叶倾心,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苍白的笑:“他们说,儿子要结婚了,让我给他们儿子拿首付和装修的钱,要是我不拿钱,他们就把我奶奶赶出家门。”
    窦薇儿一向都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而此刻,却无助又绝望,原本明艳的容貌似乎都暗淡了几分,“我奶奶卧病在床,他们把她赶出去,她怎么活呢?”
    她缓缓蹲下身子抱住自己,眼泪无声滑落:“我哪儿去弄那么多钱?他们是要逼死我……”
    窦薇儿嘴里的‘他们’,是她那双贪得无厌的叔叔婶婶。
    她从小失去父母,是奶奶千辛万苦将她养大的。
    叶倾心心疼地蹲下来搂着窦薇儿,咬了咬唇,问道:“你需要多少?要不我……”
    “不要!”窦薇儿急忙拦下她的话,“你前不久才跟邰诗云出了那件事,而且你一直都很努力地想脱离邰家的施舍,不能因为我前功尽弃……”
    知叶倾心者,莫若窦薇儿。
    她很清楚叶倾心接下来的话想说什么。
    叶倾心感动又心疼:“那你怎么办呢?”
    “没事。”窦薇儿站起身,擦了擦眼泪,牵强地笑了笑,说:“我那里还有些钱,回头多做点兼职,京城这么繁华,总会挣足他们要的钱。”
    “薇儿……”
    “我没事,困难总会过去的。”
    是啊,困难总会过去的。
    接下来的日子,窦薇儿很忙,除了上课,几乎看不见她的影子。
    就连平时跟叶倾心一起泡图书馆的时间都用来打工了。
    这天,叶倾心在图书馆看书,九点回宿舍,一推开门,迎面一道掌风袭过来。
    她眸光一凛,灵巧地侧身避开。
    邰诗云一巴掌没打到人,自己却用力过猛往前一倾,险些栽倒。
    “姐姐小心!”邰诗诗忙上前扶住邰诗云,又转头对叶倾心道歉:“对不起啊心心,我姐姐只是一时气急,你别生气,她不是有意的……”
    “滚开!”邰诗云一把推开邰诗诗,气得指着叶倾心的鼻子骂:“贱人!网上的帖子是不是你发的?你就是要破坏我跟陈俞安的感情是不是?他现在恨死我了,为了避开我甚至转系,你满意了?”
    相比于邰诗云的怒目狰狞,叶倾心可谓风轻云淡,眉眼间的从容淡静更显得她气质出尘,丝毫不为邰诗云的恶言所动,单是这份沉着的气质,就已经将邰诗云秒得渣都不剩。
    叶倾心唇瓣轻轻挽起,漫不经心地说:“邰诗云,就你现在这泼妇的样子,真丑,我要是陈俞安,我也不喜欢你。”
    这话,直接戳进了邰诗云的心窝子,一针见血。
    “你tm说什么!”邰诗云简直要气得冒烟,张牙舞爪的,要上来撕逼,被邰诗诗拉住了。
    叶倾心安静地看着她,“刚从派出所出来,还想再回去?”
    “你!”邰诗云怔在原地,想到之前被关在黑漆漆又脏又臭的屋子里的经历,她脸色阵青阵白,想发飙却又有所忌惮,窝了一肚子的火无处发泄,牙齿咬得咯吱响,头顶惨白的白炽灯光打在她的脸上,更显得她面目狰狞丑陋。
    “叶倾心!我不会放过你的!”
    撂下狠话,她怨毒地剜了叶倾心一眼,气冲冲开门出去,把门摔得发出‘嘭’一声巨响。
    “心心,对不起,我姐姐就是脾气差点儿,你别生她的气。”邰诗诗再次柔声道歉。
    叶倾心莞尔,“劝我不如劝她,我看她气得不轻啊。”
    邰诗云垂下眼帘,及时掩饰了眼中一闪而过的厉色,小声说了句:“我会的。”然后追邰诗云去了。
    宿舍安静下来。
    宿舍里没有人在,窦薇儿兼职去了,景索索好像是家里有什么事,回家了,钱蓉去哪儿了不知道。
    既然没有人在,那么邰诗云和邰诗诗是怎么进宿舍的?
    真是有意思。
    叶倾心打开柜子拿衣服准备洗澡,正好宿舍门被人打开,钱蓉穿着貂皮大衣,拎着香奈儿限量版包包高抬着下巴走进来,像没看见宿舍里还有个人一般,直接从叶倾心旁边擦过去。
    叶倾心眸光微动,看了钱蓉一眼,笑了笑,没说什么。
    她想,她知道是谁给邰诗云姐妹开门的了。
    有些事,心里明白就好,不用说出来。
    再说邰诗云。
    从叶倾心宿舍出来,心里的火气越烧越旺,不顾旁人的目光,跺脚失声尖叫。
    气死她了!
    邰诗诗从后面追上来。
    邰诗云像是找到出气筒般怒斥:“你刚刚干嘛一个叫劲儿向她道歉?她在网上发那种帖子诋毁我,是她对不起我,你道什么歉!”
    邰诗诗略带讨好地拉住邰诗云的胳膊,柔声说:“姐姐,陈俞安已经转了系,要是让他知道你又找他心爱的女孩的麻烦,他肯定会更生气的,指不定一气之下出国了呢,那你就真的再也见不到他了,这是你希望的吗?”
    邰诗云捏着拳头沉默。
    “要我说,陈俞安其实喜欢的是你,以前你们关系多好啊,是不是?他只是一时被叶倾心迷惑了,叶倾心长得确实漂亮,要不是那张脸,陈俞安才不会喜欢她呢……”
    邰诗云若是有所思地望着邰诗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