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妈妈眼前仿佛还晃着苏妈妈尬笑的老脸,回转来和江氏感叹,“虽说三十年河东,但苏家如今这作派,实在是难看。如今倒要庆幸,当年四爷没和苏小姐做成夫妻。否则有苏太太这样的岳母,又有苏妈妈这样的屎棍子,两口子的日子还不定怎么乱呢!”
只怕夫家一倒就闹着要苏小姐大归的,也是苏太太。
苏先生对内一副软骨头,这次恐怕也只是一味顺着老妻。
当初要悔婚的也是苏太太,如今也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活该。
江氏幸灾乐祸了一会儿,也跟着叹道,“你说恩然是不是得罪了月老?一个两个的,都闹得有始无终。也不知我这把老骨头,还能不能活到看见恩然娶妻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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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那一天……”
一个苏小姐一个吴五娘,哪个江妈妈都不想多提,忙咋咋呼呼的唾道,“您可不兴这么咒自己的!您呀,将来不仅能看见四房兴旺腾达,还要抱上小七房的玄孙、玄孙女才是!”
江氏呵呵笑,晚膳一见杜振熙,又开始唉唉叹,“昨晚你不问,我倒还没觉得,恩然怎么就忙到连家也没空回?他座师回乡这么大的事,也不知他知道没有?说来官学既然已聘请苏先生为师,定南王府也该得着信儿了……”
官学接收的是学子,送出去的就是预备官员,官场多以同科、同乡抱团,一多半学子都将和岭南民生息息相关,定南王身为藩王,自然把控着官学的师资。
当年杜、苏两家的事没有闹得太过难看,一因陆念稚的态度,二因定南王对苏先生学识的看重。
官学肯重新聘请苏先生,定然有定南王的默许。
身在定南王府的陆念稚,或得了知会,或也赞成此事。
杜振熙不知陆念稚做何感想,她只知自己此刻的心情,略复杂。
尽管江妈妈的转述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她作为旁听者,都觉得苏小姐这亲事悔得,简直得不偿失。
好苦好可怜的样子。
忘性大的八卦群众若是听了苏小姐的亲事后续,八成会为苏小姐拘一把辛酸泪。
就是不知陆念稚听了以后,又会是什么想法……
杜振熙神思不属,嗯嗯啊啊的陪江氏用完晚膳,回到霜晓榭只觉身心俱疲,倒头抱着棉被想事情,迷迷糊糊就睡了过去。
她做了个奇怪的梦。
梦里她像个无能为力的旁观者,惊讶地看着身穿喜服的陆念稚头顶幸福光环,一步步走向穿着嫁衣地女子,长指挑开红盖头,露出一张模糊的俏脸。
她几乎下意识的就认定,那张尘封记忆中模糊的脸,是苏小姐的。
苏小姐笑中带泪,陆念稚失而复得,二人举杯勾手,扬起脖颈在一片喜炮声中喝下合卺酒。
杜振熙脖颈一梗,顿时被恶梦吓得惊坐起,攥着被角大喘两口气,才发觉已然天光大亮。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都不认得苏小姐的脸,怎么会做这种梦。
她了解陆念稚,好马不吃回头草。
虽然陆念稚是老狐狸不是老马,但陆念稚是个爱吃嫩草的老牛!
而且现在的陆念稚,已然不爱红装,爱“男风”。
杜振熙瘪着嘴自认嫩草,那么陆念稚,能坚定地做她的老牛吗?
她该相信陆念稚的,不是吗?
杜振熙想到这里不由一愣。
她相信陆念稚,陆念稚相信她吗?
陆念稚凭什么相信她?
她甚至,从来没有正面回应过陆念稚的心意。
杜振熙瘪着的嘴角瞬间僵硬,正脑子混乱间,就听桂开在外禀报道,“七少,大少来了。”
不等杜振熙穿戴完毕,就听杜振益喊着“七弟”,自来熟的往二进院落里钻。
杜振熙整装迎出去,就见杜振益手里晃着厚厚几本账册。
她开始忙码头船队的事后,奉圣阁里的当铺营生,就交给了杜仁和杜曲,杜振益卯足力求表现,便接手了账册管理,半个月来霜晓榭核实一次收支。
当铺物进钱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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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出钱进,掌事的又是东府名下的管事,倒不怕杜振益偷动手脚闹幺蛾子。
杜振熙只当杜振益是来交差的,刚想请人坐下说话,就见杜振益一脸激动的凑上来,随手把账册往桌上一拍,八卦道,“七弟,你猜我刚才从外院过来,在门房那里瞧见了谁?”
能令杜振益有兴趣的无非两件事:钱和女人。
既然是在门房碰见的,那就是女人了。
杜振熙顿觉有种不祥的预感,果然就见杜振益急不可耐,卖关子卖到一半就自己破了梗,“苏小姐!那个和四叔议过亲,最后嫁去京城的苏小姐!”
他比杜振熙年长,记事起没少听苏先生的事,也曾见过几次苏小姐,甚至还曾私下跑去官学,偷看过苏小姐。
能令杜振益感兴趣的女人只需一个条件:美。
杜振益回想着刚才的惊鸿一瞥,意犹未尽的自顾自说道,“听说昨儿苏家的管事妈妈就来过?七弟,你听说了没有?苏家丢了官,苏先生又去了官学任教。苏小姐大归娘家,叫夫家磋磨得膝下空虚,外头都传开了……”
杜振熙懒怠听杜振益老调重弹,握拳抵嘴干咳一声,直指重点,“苏小姐……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