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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节
    他双手插兜,卫衣运动裤配了双复古球鞋,还是那张精致又稍嫌冷淡的脸,煞风景的是额上那一块纱布……
    付洒洒清楚听到了隔壁班女生的窃窃私语——
    “天啊,他怎么了!”
    “暴殄天物啊,为什么伤在脸上……”
    “怎么伤到的呀,他那样的人不可能打架吧?”
    怎么不可能?付洒洒回忆昨晚,他那股子狠劲都能和三中那个梁变态相提并论了。
    管甜把围巾往下扯了扯,一脸八卦:“洒哥,你知道内情吗?”
    付洒洒一脸高深莫测的微笑,等到两个跟班急到要跳脚,这才附耳过去,嘀嘀咕咕了好一会儿。
    她说得眉飞色舞,绘声绘色。情节跌宕起伏,好一场大戏!
    “卧槽。”自诩文艺小仙女的陆绛梅都忍不住骂了脏话:“你是说,他帮你挡了暗器,把你紧紧搂在怀里,然后你们一起去了医院,最后他还摸了你的头发和你说晚安?”
    擅自改了剧本的付洒洒脸不红心不跳:“唔,差不多吧。”
    “好浪漫,没想到冰山小王子的内心这么火热。”管甜一副要昏过去的样子。
    不知不觉就成了浪漫电影男主的闻少爷感受到了三束异常炽热的眼光,扭头就看了过来。
    “哇,在看你在看你。”管甜比付洒洒还紧张。
    “我的妈,眼神很宠溺啊。”阅文无数的陆绛梅已经开始脑补了。
    “你们冷静点好吧。”付洒洒咳了一声,本来还没觉得怎么样,被她们大呼小叫的一闹,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
    前面几个班开始检票进场了,实验班的几个男生来得迟,就落在十班后面。
    脸皮堪称铜墙铁壁的付洒洒故意磨磨,直到能看到闻泱的侧脸才又欲盖弥彰地放慢脚步同对方拉开了点距离。
    周墨从她身边走过,轻轻撞了一下她的肩膀,观察了一下前方同桌的位置,这才打探道:“搞到票了?”
    付洒洒比了个ok的手势,脸上满是掩不住的得意。那天发帖没什么收获,第二天竟然有个神秘人雪中送炭,还留了个纸条希望她务必追到闻泱,最好能让他从此荒废学业,一蹶不振。
    看起来实验班的竞争压力很大嘛……这么一想,果真还是做个学渣更轻松点。
    周墨被她的情绪感染到,笑起来:“我看到他的票了,是六排十七,预祝你近水楼台先得月。”
    付洒洒心情颇好地弯腰福了一下:“借公子吉言。”
    .
    因为不想搞出什么大动静怕打草惊蛇,付洒洒选择了晚一步检票,等到影厅拉灯正片放映再进去。
    双手搭在影院贩卖零食饮料的柜台上,她扫了扫贴在墙上的套餐清单,毫不犹豫地下单:“情侣套餐。”
    工作人员打了爆米花和可乐,变戏法似的又翻出一张粉色卡片递过去,“小姑娘很幸运哦。”
    “啊?”付洒洒接过卡片,发现是张集邮卡,上面有五个框框,第一个框已经被爱心贴纸占了位置,她又翻到反面,后面印着影院二维码。
    “您是今天第三百位购买情侣套餐的客人。按照我们影院的规定,您可以免费再享用四次情侣套餐,等到这张卡贴满爱心后,把您和男朋友的照片上传给客服小姐姐,还能获得imax首映影票。”
    还有这等好事?!
    付洒洒念初中那会儿沉迷于巨款零花钱的梦想,坚持不懈买了一学期的彩票,结果连个两块钱的安慰奖都没中过。
    看来闻泱果然是她的幸运男神。怀着这样令人兴奋的想法,付洒洒悄悄推开了百花厅的门。
    里头一片漆黑,只有大荧幕一闪一闪,上面枪林弹雨,正放着我大天.朝革命前辈们的英勇事迹。她伴着大炮坦克的背景音乐前进,心情莫名忐忑。
    第六排中间空了个位置,电影院座椅的间距不算远,付洒洒怀抱着大桶爆米花和饮料,又怕影响到别人看电影,只得弯着腰小心翼翼摸索着走。
    屁股终于挨到软椅的那一刻,她都有点出汗了。稍微平复了下心跳,她鼓起勇气把可乐迅速放到了隔壁那位的杯架里,对方犹豫片刻,拿起来喝了一口。
    这时,电影里的先辈们已经攻入了敌人的碉堡,大吼:“同志们,胜利的曙光近在眼前。”
    没错,近在眼前。付洒洒在心里猛点头,深吸了一口气,她不动声色地微微侧了侧脸,身边的人戴着兜帽,看不见脸,身形倒是和闻泱一样。
    呃……刚才他穿的运动外套有帽子吗?
    付洒洒有些恍惚,又努力低头去辨认他的鞋子。
    是黑的,颜色一样,放心了。她舒了口气,讨好地把爆米花递过去,那人伸出手,相当自然地抓了一把。
    付洒洒猥琐地想,你一把我一把,到最后快吃完了,两只手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在爆米花桶里十指相扣了……
    为了目标快点达成,她吃得飞快,身边的人不知道是饿极了还是怕被她吃光,也拼命往嘴里塞。
    幸好这是超大size的爆米花,还够吃上一阵子。付洒洒不想旖旎的氛围变成大胃王比赛,先行放慢了速度,对方看她这样,也不再狼吞虎咽了。
    只是,原本想好的牵手画面并没有机会实现。那人开始变得非常规矩,等她拿完了一颗后才会伸手过来。
    付洒洒急得要死,眼看着电影片尾曲都响起来了,她再也按耐不住,试探着碰了碰对方放在腿上的手。
    谁知道他反应很大,腾地一声站了起来。此时散场的灯也亮了起来,他摘下帽子,翘着兰花指控诉:“你竟然占我便宜!”
    妈蛋,这是谁啊?!付洒洒震惊地看着那张青春痘均匀分布的脸,百口莫辩。
    痘痘少年还在gay里gay气地抱怨:“哼,我就知道天下没有白吃的零食,便宜你这个女流氓了。”说完,他夸张地跺了下脚,跑走了。
    周围的同学哄堂大笑。几个实验班的人交头接耳:“这两个都不是我们班的吧?”
    “对啊,那个女的好像在追泱神嘛,这么快移情别恋了?”
    付洒洒听着风言风语,无地自容,恨不能立刻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同一时刻,影院的最后两排,传来低低的笑声,闻少爷手背抵着唇,忍得很辛苦。
    “喂,泱神,什么事这么开心啊?”周围同学莫名其妙,这么英勇凄壮的片子,不哭就不错了。
    “没什么。”闻泱收起笑意,目光落到面红耳赤往外走的少女身上,她几乎是掩面而逃的姿态,毛衣外套滑落到肩膀,原本披散的长发也变得毛毛躁躁,明明不是娇小柔弱的类型,此时看上去却有点可怜。
    不知轻重的青春期少男少女们一直在对她指指点点,有同情,有好奇,有奚落,也有嘲讽。
    这些声音交织在一起,刺耳极了。
    他皱了皱眉,盯了她一会儿,直到人影消失不见后,缓缓收回了视线。
    第15章
    没什么比当众被羞辱后还要去学校补考更惨的事情了。
    付洒洒恍恍惚惚咬着笔杆,脑子里一幕幕慢动作回放,痘痘男的肆意嘲笑,周遭同学的奚落,还有……不知道坐在哪个角落看她笑话的某个少年。
    一定是他猜到她换了票,然后又把自己的票和别人掉了包。
    可恶可恶可恶!
    她是有多不堪,才让他这么避之若蛇蝎。
    感觉眼睛涩涩的,活到十七岁都没哭过几次的付洒洒感受到了泪水在召唤,她死命睁大眼盯着试卷,不想让眼泪落下来。
    陈芬芳坐在她对面,见她磨磨蹭蹭半天,一题都没写,火就上来了:“你想让我陪你到什么时候?全班五十四个人,就你缺考!”
    付洒洒低着头,一声不吭。
    没有察觉到她的反常,陈芬芳加重语气:“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周四干了什么,你去实验中学找闻泱了是吧?”她冷笑了一声,继续道:“你的月考总分加起来都不够他一门成绩!高考近在眼前,你却还在肖想一个遥不可及的人!”
    遥不可及……
    这四个字彻底压垮了乐天派的付洒洒,颓败气息瞬间淹没她全部思绪,原来在别人眼里她的追求一直都像痴人说梦,她与他的距离,已然是巨大的鸿沟,怎么都跨不过去。
    不知怎么她就想到不知哪里看来的那句话——
    你我之间本无缘,全靠我纠缠。
    想起那人自始至终都冷淡疏离的态度,她的眼泪终于落下来,啪嗒一声砸在了试卷上。
    物以稀为贵,平时没心没肺的小霸王哭起来足以让灭绝师太都忍不住反思自己,是否刚才把话说重了。
    “哎,我不是那个意思。”她有些尴尬地拍拍少女的肩膀,“你现在应该努力学习啊,是吧,等考上了同一所大学,咳咳……”
    话没说完,付洒洒抬起头来,长睫毛沾着泪,乌漆漆的眼睛看起来有些湿润,她吸吸鼻子,嗓音有点沙哑:“对不起,陈老师,让您费心了。”
    还算有救,陈芬芳很安慰:“那赶紧把卷子写完了吧?”
    闻言付洒洒一哽,闭了下眼睛,两行清泪缓缓划过白嫩嫩的脸上,她的声音听上去更伤心了:“老班,请允许我整理一下绝望的情绪,明日再战。”
    死丫头又耍花招。
    明知道对方在装可怜,陈芬芳也没办法对着真·苦情戏影后·洒硬下心肠说不,有气无力地挥了挥手,就让她回去了。
    走出办公室,楼梯最下一阶坐着两个靠在一起取暖的妹子,听到脚步声齐齐回头。
    付洒洒愣了一下,赶紧撇过头,飞快抬手擦掉眼角的泪痕。
    陆绛梅装作没看见,拍拍屁股站起来:“洒哥,很快嘛,二十分钟就结束了战斗。”
    付洒洒恩恩应着,走到她们中间。
    管甜凑近,疑惑地道:“洒哥,你怎么眼睛红……唔。”嘴巴突然被人捂住,她恼怒地拍了下始作俑者的手臂,示意对方松手。
    这白痴,哪壶不开提哪壶。
    陆绛梅早就从一班熟人处打听到了消息,此刻怎么可能让迟钝的某人再戳大佬的伤心处,死命给她使眼色。
    管甜后知后觉地领悟了什么,站到三个阶梯高的地方,张开双臂,居高临下地把付洒洒抱到了怀里:“大佬,别慌,你还有我。”
    陆绛梅拿脚在地上蹭了一下,很轻地说了一句:“其实我觉得,像他那样轻贱女孩子真心的人,根本不值得你那么喜欢。”
    是啊,这样道理她都懂,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
    付洒洒苦笑了下,转开话题:“都没吃饭吧?走啊,我请。”
    结果三个人在小吃街兜了一圈还不尽兴,陆绛梅强烈提议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需要一杯小酒来一醉解千愁:“洒哥,去喝酒,喝完就忘了他!”
    “没错。”乖乖牌的管甜一反常态地投支持票:“去城北的那家vanilla night!我来买单!”
    中文名叫香草之夜的酒吧,只接待女宾,据说调酒师们全是善解人意的大美人,不但能调出口感惊艳的鸡尾酒,还能倾听情感类烦恼。
    美中不足的是……稍贵了一点。
    付洒洒坐在高脚椅上,随意看了眼酒水单,上头几乎没有小于三位数的软饮,更别提酒精类的价格了。
    管甜很阔绰,对着中性打扮的酒保妹子微笑:“你好,麻烦给我们……”她停了停,又仔细研究了下单子上奇奇怪怪的名称,斩钉截铁:“三杯[失恋万岁]!”
    付洒洒很想吐槽,这还没恋呢,怎么就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