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怎么办?我不让着点,家里氛围不好,别看孩子小,也会被吓着。再者,你大哥夫现在就是没把我搁心里放着,不够体贴不够周全,这个家他还是念着,该干的活一样不落,家里的事也会帮衬一二,若他甩手什么都不干,到时候才是真的要坏事。”
这下换陈玉平沉默着不说话,心里憋的慌,像是喉咙口卡了根刺,不是很痛就是非常难受。
“咱们家不一样,阿父阿爹感情好,家里氛围好,碰着像你大哥夫这样的人,才会觉得格外膈应,仿佛他浑身上下没一处好全是缺点,其实啊,放眼整个村子,多的是类似你大哥夫这样的人,反倒是咱们陈家,家人和睦相互包容,处得一团和气,见天儿欢声笑语,是很难得的。”陈玉春反过来安慰三弟:“平哥儿你也别想太多,我这日子啊,过得不算差,只是不够幸福而已。”
“大哥咱们还可以这样!”陈玉平还真不相信,没法子治住大哥夫。
“哪样?”
“你依旧可以对大哥夫好,细致体贴,但是!不能把他当回事,也别顾及他的想法和情绪。有事说事,语气强硬态度强势,千万千万不能学阿爹的温和,就得使着他干活,用不着太心疼他。我说的对他好,就是表面上的,比如吃饭穿衣之类的,闲话家常絮叨琐碎,这时候可以温柔,碰着事甭管大小,就用不着有商有量,自己拿主意,有了主意张嘴吩咐他就成。反正大哥夫就是这么个性子,推一下动一下,说不定你这么一改变,还正合他的意。”
初初听着,陈玉春觉得三弟想的简单了点,再细细寻思,似乎有点儿道理。
“平哥儿你得让我想想,我得好好捋一下。”
“大哥,不说远了,就说刚刚在张家老屋的事,你看看我是怎么说话做事,咱们占着理,就用不着想太多,想什么就说什么,敞敞亮亮的表达自己的情绪。”
陈玉春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低声喃喃:“让我想想,我得想想。”
陈老爹看着跟丢了魂似的大儿子,满眼的担忧,目光落在三儿子身上,欲言又止。
“阿爹,没事。”陈玉平安抚了句,又道:“等大哥回过神来,兴许会有好事。”
“你做什么了?”
“我也没做什么,就是和大哥说了会话而已。”
陈老爹瞅了瞅大儿子又瞅了瞅三儿子:“行罢。”
崔元九回来了,带回一头羊,还有不少羊杂羊血,足够一家子十几口人热热闹闹的吃一顿。
他来没多久,张志为也过来了,手里拎着只活鸡一条腊肉两条腊鱼,腊肉足有五六斤重,腊鱼也不小,合起来该有十来斤,火候足,熏的特别香。
“志为你去屋后帮元九他们拾掇羊。”陈玉春理直气壮的吩咐着,声音不大不小,说不上多软和却也透着股不容拒绝的意味。
张志为愣了下,明显有点反应不过来。
“快去啊。”
“哦。”
张志为呆呆木木的往屋后井边走去。
待他出灶屋,陈玉春又道:“随手关门,风寒,别冻着孩子。”
张志为听话的随手关了屋门。
“大哥。”陈玉平眉开眼笑的对着大哥竖起个大拇指。
陈玉春见状,露出个略有些羞赧的笑。
“你俩,这是搞什么?”陈老爹一头雾水:“平哥儿你到底和你大哥说了什么?”瞧着怎么像是开窍了似的?
陈玉平乐乐呵呵地道:“说来话长,回头我再和阿爹细细说叨。大哥,你且得稳住了。”
“我心里有数,三弟放心吧。”
崔元九和陈原秋收拾羊,张志为一个人拾掇羊杂,他很少做这些事,看起来笨手笨脚没点章法。他没开口问旁边的两人,崔元九和陈原秋也装着不知道,认认真真的收拾着羊,收拾好了后,抬着进了灶屋。
“他洗的怎么样?”陈玉春问小弟。
陈原秋撇了下嘴:“比我还要笨。”
“我去看看。”
“大哥,你就让他自己洗。”
“我知道。”陈玉春笑了,走到小弟跟前,揉了把他的头发:“大哥不傻。”
陈玉平有点担心:“大哥,你准备怎么做?”他悄声儿的问。
“我就去看看,嘴上体贴两句。”
“大哥我有个更好的主意,你且听听。你现在出去,温声细语的和他说话,然后,耐着性子教他怎么洗羊杂,他再怎么笨,学了一遍又一遍还是学不会,你也别着急,就慢慢和他耗着,千万别把这事揽自己身上,他慢你也慢,两人一道慢慢悠悠的洗,到了时辰我会过来催,剩下的事交给我。”
“就你心眼多。”说是这么说,陈玉春却笑的很是灿烂。
陈老爹看在眼里,眼眶瞬间泛红。好几年没有见着笑容这般灿烂的大儿子了。
“志为。”
大冬天里洗羊杂洗得额头都沁了层细汗的张志为,见着春哥儿,像是见着了救星般:“你快来搭把手。”
“洗了多少?”陈玉春来到井边,半盆羊杂连一半都没拾掇出来,确实有点慢:“你冷不冷?”他故意问着。
额头还冒着细汗的张志为:“冷倒是不冷,井水温热。”
“你没有洗过羊杂,不知道怎么洗,我教你,这玩意儿其实不难。”陈玉春的动作特别慢,话也说的特别轻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