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有绅士风度,想嫁了想嫁了。”
“又贴心又有礼貌!”
偶尔有零散的弹幕指出叶恒嘴上卖乖的行为,也很快就被有组织的粉丝团们刷了过去。
“好的,音乐类抽签。”主持人闻言半转过身体,望向身后的大屏幕。她拖长了自己强调神秘的话尾,“结果是——敲击乐!”
她转回面孔,脸上带着盈盈得体的微笑,温柔地请两位选手现场在题目范围内选择自己心仪的乐器。
叶恒眼前一亮,没想到自己运气竟然这么好。
“我选架子鼓。”
熟悉他的粉丝都知道,这几乎是叶恒最擅长的一项乐器了。
“我的话,堂鼓吧。”洛九江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在乐器准备的间隙里,大屏幕上不失时机地给出两种乐器——主要是后一种乐器的科普。
堂鼓又称大鼓,通常由横木高高悬吊,再由鼓手以鼓槌敲击。由于音调低沉雄厚,却又传声响亮,因此可做报时鼓,也多做为乐曲戏班的伴奏,有时候也会应用于祭祀。
和口技一样,这也是一门现代很少有人会选择学习的艺术。
短暂的科普过后,舞台现场便被布置完毕。
叶恒走到架子鼓前,两根鼓棒娴熟地绕着他双手手腕转了个圈,最终同时落回掌心。
在被这一个小动作吊起气氛的掌声中,叶恒弯起眼睛露齿一笑,配合眼前钢铁色的架子鼓具,当真有种朋克式的帅气。
屏幕外的邵阑舔了舔自己的嘴唇,感觉自己稍微意动。
他回忆起叶恒平时低眉顺眼的乖巧,和在某些特殊场景时,他所展现出来的,和现在一样可口的野性。
架子鼓起源于爵士乐,果断的敲击切奏声本来就容易让人热血沸腾,后现代的金属风乐器又自带酷感。大鼓、踩镲、军鼓、镲片、嗵鼓等一套设备可以根据敲击轻重,自身材质分出高低音阶,不至于使观众听了单调。
因此几乎没有人猜度这一场比赛的胜负,因为几乎是从乐器的选择开始,叶恒已经天然地胜过洛九江一头。
他们稍带些惋惜,但也全神贯注地投入进令人心潮澎湃、节奏感极强,几乎让人忍不住摇摆身体的架子鼓乐之中。
一首鼓点利落密集的《in the end》几乎引发全场尖叫不息。
最后一声锵然结束,叶恒的下巴由下到上一个飞甩,齿间衔着单根银色鼓棒,向台下昂起头来。
他雪白齿列间两颗虎牙尖尖,再配上之前让人心脏疯狂跳动的鼓曲独奏,一时之间当真帅得风头无二。
至少邵阑当即忍不住吞了一大口手边还有点烫嘴的咖啡。
直到洛九江走上舞台,台下依旧残存着为叶恒拍红手掌的回音。
而洛九江混不在意。
洛九江从一旁鼓架上取过两根鼓槌,并不像叶恒那样特意玩出什么花样。他气定神闲地在堂鼓面前站好,然后冲着台下也冲着镜头挑眉一笑。
后来他这一笑的高清截图,和这支无名鼓乐一起,被后人并称为《君临》。
第17章 替身情人白月光
洛九江握紧了鼓槌。
他回身,不再向后转头,只留给旁人一道修长背影。然后他高高地跃起,手臂绷直如槌,几乎和鼓棒融为一体。
“咚——”水牛皮蒙就的五尺大鼓被雄浑地敲响。
堂鼓和架子鼓,终究是不同的。
架子鼓是西洋乐器,兴起于爵士乐时期,而洛九江所击的大鼓,至少能将历史回溯到商周。若是连陶鼓原身都算上,那甚至可以追及石器时代。
通常越晚诞生的乐器在用途和技法上就越圆滑。因为它吸取了前人的教训,所以会避开同类型的前辈乐器单调枯燥等种种缺点,由于时代的进步,可采用的材料也更为高级。
可洛九江依旧选用堂鼓。
一种乐器倘若在历史长河中漫渡千年的时光,仍可以不在战乱中流失、不为后来者取代、也没有被时代所淘汰,那它一定有自己独到的专长。
乐以寄情之用。这样一个千年以来一直不曾湮灭于历史洪流中的乐器,必定能反复触动人心里某种朴素而不容割离的感情。
最早的时候,鼓声在祭祀中敲响,它被用来沟通天地,取悦神灵。
再晚些时节,战鼓声起东风吹。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密集的鼓点应和着马蹄,在织毡般的灰云之下,楼兰黄沙或塞北朔雪之中,鼓声纷飞地低歌着战场上的生死胜败。
后来,它被用于表演。在觥筹交错的欢饮宴上,于街头巷尾喧杂而烟火俨然的人间锣巷。在千沟万壑,黄土飞如碎尘的高原,也响起在漆白了墙脸,压着黛黑青瓦,竹篙子一撑划出六七丈远的水乡。
从南到北,由东往西,自商周秦汉,到唐宋元明。
蒙一层鞣制的结实水牛皮,磨两个黄杨木的鼓槌。然后无论身在何时何地,这简单的乐器,都将在纯粹的敲击中,震撼出一声声仿佛自远古蛮荒而来的闷响。
洛九江槌响这面大鼓。他跃起,自上而下地;他滑步,由前到后地。刚开始的几声还极稀疏,仿佛只是地平线以外隆隆的象蹄,遥远地从异乡踏海而来,象额上覆着黄金镶嵌的织绿的毛毡,两根象牙挑起闪着锐光的尖头,像两柄出鞘的刀。
然后鼓点便密集起来,似被急促召集的马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