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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节
    男人笑了,“我刚才看您带这么多东西,还当您就住在附近,原来咱们是同路啊。”
    这之后容晓蓉就听到身后传来容老头着急忙慌的说:“哎,哎,哎,小伙子,你这是干嘛?你快放下!放下!”
    容晓蓉不知出了什么事,猛的一下转过身,就见那男人已然将容老头的行李挑在了肩上。
    容晓蓉走在他们前面,这一回头就看清楚了男人的脸,肤色偏黑,五官端正,一眼看上去就让人觉得是个忠诚可靠的人,眉间有很深的“川”字印,看来经常皱眉,此刻,即使是笑着,眉眼给人的感觉也很严肃,想来如果收敛笑容的话,一定让人不敢轻易接近。年龄仿似在二十五到三十五之间?容晓蓉是不大会判断男人年龄的,以他老成持重的气度来看,至少得三十五了,但瞧着又没那么老。
    却说容晓蓉目光大胆而直接的观察着这个男人,但男人却不敢肆无忌惮的盯着人家大姑娘瞧,况且,就算他想瞧,也瞧不到什么,除了人大姑娘一双亮到惊人的眼,他什么也看不到。
    这一路上,容老头都在跟他唠嗑,言谈之中,容晓蓉知道他叫高城,是个军人。
    除了这些,关于他的一切他一个字都没再多说,而是天南海北的聊风土人情。
    容晓蓉听他侃侃而谈,心道:“他懂得还真不少,要么读过不少书,要么就去过很多地方。”
    他对话题的掌控度很好,绝对不给旁人机会挖他的隐私,而都是朝着他可控的方面谈论。
    话题很广,却生动活泼,且给旁人留了时间发问或发表看法。
    容晓蓉在心里“嗯哼”了一声。
    相对于高城的“有心眼”,容老头就全无防备多了,他没什么见识,一辈子统共也没出过几趟远门,聊来聊去,都是发生在他身边的事,后来不知怎么地就说道了读书识字。
    容晓蓉直觉不好,果不其然,容老头指着她说:“我家大妞儿,今年初二了……”
    高城也没在意,顺口接话道:“大侄女的个子可真高啊。”
    容晓蓉一个趔趄,我去,这年头的人,怎么全都不拿自己当外人啊!你丫的才是我大侄子呢!
    容老头笑呵呵的解释,“是大妹子,大妹子,大妞儿是我二弟的闺女,她是我亲侄女。”
    高城连忙道歉。
    容老头倒不嫌话多,又说:“我家大妞今年都十八啦,小伙子啊,你多大了?”
    这下高城倒愣住了,十八了,初二……不过想想也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有些地方穷,女孩子读书还要晚,也有十七八岁的还读小学呢,就是为了识几个字,不当个睁眼瞎。
    他顿了顿,说:“我今年二十六了。”
    二人继续闲聊,容老头又说道自己要投奔的亲戚,高城听说容老头的女婿也是当兵的,而且在a市,很是好奇,忙问叫什么?是哪个集团军的?
    容晓蓉自然知道容家大女婿是师长,因此对高城这样只管打听旁人家的事,自己的事却只字不提很是防备。
    这年代的老百姓对解放军总有种盲目的崇拜和信任,因此当容晓蓉瞧出容老头的神情是要说实话时,突然打断他,“老同志,这位高同志也该累了,您不替他换换手?”
    容老头恍然想起来,一击掌,“瞧我聊天都给聊忘记了,来来来,咱换换。”言毕就将一直抱在怀里的公文包递还给高城。
    高城拗不过,只得换过来,却看了容晓蓉一眼。
    他是军人,有高度的警觉性和敏锐性,容晓蓉眼中的防备他看出来了,只是他有公务在身,不便多说,而且他问容老头女婿的事,也没旁的心思,就是听说同是军人,现在又在a市,他是土生土长的a市人,只要叫得上名号的,他都认识。他听说他们是第一次投奔亲戚,怕他们不熟悉路,预备问清楚了,给他们指条路而已。
    高城想跟容晓蓉解释,却又无从开口,只能沉默着。
    所幸,容晓蓉说完那句话后也没再说话,而是照旧脸埋在围巾里,走在容老头身侧。
    容老头挑着重物大约走了有十来分钟,高城又给接了过去。
    不知不觉到了彭县火车站,高城赶的是另一班火车,与容老头告别后,便飞奔着离开了。
    容老头自是对他千恩万谢,容晓蓉只冷冷清清的站在一边,一个字都没说,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倒将他的模样记进了心里。
    容晓蓉就是这样的人,虽然嘴上说不来热乎乎的客气话,但只要对她有过帮助的人她都会记在心里,只要有机会她都会报答。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这报答的机会来的这样的快……
    正文 第11章、住宿
    到了火车站,容晓蓉去排队买的票,售票员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跟人说话都是用吼的,容晓蓉耐着性子,买了两张明天下午四点钟发车的卧铺票。
    挤出人群后,容老头一屁股从行李上站起身,问,“买的啥时候的票?”
    “后天下午四点的。”
    “啊!”容老头吃了一惊,按照他的想法自然是买到今儿的票最好,早走早好,能省下不少钱,再不济也是明天,却偏偏还要等到后天。容老头心疼住宿的钱,但,买不到也没办法,心里虽不得劲,面上却挤出一抹笑,反安慰起了容晓蓉,“也好,也好。咱们都赶了一天一夜的路了,刚好歇歇脚,等睡足了赶后天的火车不慌不忙。”他说着话接过容晓蓉手中的火车票,看了一眼大喊道:“你给买了两张卧铺的票啊?我不是告诉过你,如果有卧铺你给你自己买一张就成了,我不用,这不是白糟践钱么!退了,退了……”
    容晓蓉捏了捏额角,从他手里抽出火车票,压了压毛线帽子,转身走了。
    “哎,哎,”容老头叫她不住,只能挑起行李跟在她身后。
    这时一小年青也买好了票,老远就喊,“妈,买着去a市的票了,一个小时后发车。”
    容老头不可避免的听了一耳朵,不由自主的站住了脚,“买着了?”
    容晓蓉心内叹了口气,转身往回走,拉住容老头挑着行李的网兜就往火车站外面拽。
    容老头十分不解道:“他们买着了?他们怎么买着了?那小伙子我刚才看还排你后面呢,怎么他们买到了,你没买到?”
    容晓蓉故作神秘,附耳过去,说:“他们有熟人。”
    容老头一愣,很是气愤的样子,一跺脚,“怎么可以这样!”却又无可奈何,只得唉声叹气的和容晓蓉出了火车站,过了会仿似怕这个社会的阴暗面影响了小姑娘的成长,忙安慰道:“这样的事你不要放在心上,这世上总会有一些不公平的事,但是世上还是好人多,就像我们之前遇到的小伙子人就非常不错,非亲非故的替咱们挑了两百多斤的行李。”
    容晓蓉脑子过了下,十分不理解这二者之间有何关系,但她素来自认情商感人,或许真的有关系,只是她没参悟透,所以也就点点头,算作听进心里去了。
    容晓蓉准备直接出站找住宿的地方,但容老头却掉了个头,手持村里给开的介绍信带着她去了火车站的的住宿介绍处,做了登记后,问了路,这才领着她去了指定的宾馆。
    容晓蓉瞪着眼看了半天,有种深深的无力感,对于现代生活习惯已经深入骨髓的人来讲,来到这样的落后年代,如果只是短暂的时光之旅的话,她欣然接受,但要叫她一直待下去,重复历史进程,她真的很想立刻,马上,撞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