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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7节
    “去哪里了?”这一次是白纯发问的,但她心中已经隐隐约约猜到了,恐怕是去了城外那个作坊……不对,叫什么发电厂吧好像是。
    “这么多钱你也舍得给?银行里也欠着一屁股账,他拿什么还以后?”武媚一听李弘出宫了,有些泄气地说道。
    而且她也知道,这几年自从李治去世后,李弘的一门心思便是在这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上,安西疾陵城的事情如今还是如三年前李贤回来前一样,大食的各个诸侯,来大唐朝拜李弘不是一次两次了。
    但每次李弘都是避而不见,一直都是被他扔给礼部来接见,自己则是躲得远远的,像是怕大食的各个诸侯使者,向他提出什么其他的要求。
    就是因为这件事儿,李弘前些日子跟夜月之间则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看着自己的国家依然处于四分五裂、战火纷飞中,夜月原本不敢过多的言语,但当萨利赫一封一封的信件催促着她帮帮这个兄长时,夜月最终还是坐不住了。
    带着与李弘的儿子便找到了李弘,只是两人并没有达成任何的协议,李弘对于夜月的要求也是断然拒绝,但也答应了夜月,保证她兄长萨利赫,不会短时间内被其他诸侯打败,甚至会在合适的时候,助她兄长一臂之力。
    但说到具体的时间时,李弘则是以时机未到,过些日子再说敷衍着夜月,气的夜月张牙舞爪的都要扑倒李弘的怀里咬李弘了,如果不是顾忌着他们的儿子就旁边的话。
    夜月的事情让李弘还算是不太让李弘觉得头疼,但当夜月走后,大来皇女也领着自己的儿子跑到紫宸殿内,哭的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希望李弘能够出兵帮助弟弟大津皇子,镇压下倭国的反对势力时,也被李弘断然拒绝了。
    至于理由,如同给夜月的理由一样,时机未到,就先让他们乱着吧,过些日子再说。
    不论是夜月还是大来皇女,跟李弘夫妻多年,她们两人心里相信,陛下心中肯定早就有了一个主意,只是陛下不说罢了。
    在他们看来,这并不需要什么时机不时机的,只要陛下一句话,大唐的水师只要往倭国的海边一靠,那些反对势力立刻就会望风而逃,束手投降。
    就像是大唐对大食的影响力一样,只要安西兵团的骑兵越过疾陵城,踏入大食的土地,夜月相信,不论是哪一个诸侯,不论这个诸侯在大食的实力有多强,面对大唐的骑兵,也只有俯首称臣、唯命是从的份儿,除非这个诸侯被猪油蒙了心,不想活了,自己找死的主动跟大唐骑兵做对。
    在两女看来,应该是很简单的事情,为何让陛下答应自己就这么难呢。
    第932章 烟囱惹的祸
    “陛下说,等今年过了,用户部跟工部剩下的预算来还银行的这笔账,但……奴婢感觉陛下的话不可信,他这是在搪塞您跟我,等明年户部跟工部新的预算下来后,工部和户部未花完的预算,肯定是还会如同往年一样,被陛下投到其他地方去。”白纯皱着雪白的额头,嘟着嘴有些沮丧地说道。
    人家都说君无戏言、一言九鼎、金口玉言啥的,但好像这些话跟如今的大唐皇帝,一点儿都不沾边,如今大唐的皇帝就是个赖皮,他才不管你那套,每次快到年底的时候,嘴上就跟抹了蜜一样甜,但转眼间就会把中书、门下、三省六部剩余的预算,挪到其他地方去,至于还钱,他从来就没有真正的想过还。
    “你指望他还你钱,除非啊,明天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你也是,不长记性,他说你就信,被他吃的死死的,这么多年了,你一直帮着他管钱,就不能硬气一点儿吗?那裴婉莹本宫指望不上了,那就是个逆来顺受的主儿,指望她管束她的皇帝,那就得晚上能看见太阳的时候了。整个后宫里,也就你的话他还能听一些,你现在不管着点儿,等我跟随先帝一去,这大唐……你说本宫还能指望谁看着他?”武媚无奈的叹气数落着白纯,这也不是她第一次跟白纯说这话了。
    但向来精明能干、颇有主见的白纯,只要一到了那败家子跟前,就什么脾气跟原则也没有了,完全是任由着那败家子欺负她,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毫无原则跟精明。
    “奴婢怕是做不到了,不过奴婢觉得……上官皇妃或许有这样的潜力……”
    “就她?看着表面上是那么回事儿,但李弘要是一旦用心,哼,被李弘卖了她都不知道,估计还兴高采烈的帮李弘数钱呢,跟李令月一个样儿,在李弘面前笨的就像猪一样。”武媚毫不留情的奚落着自己的儿媳妇,自然而然的,也把从小就跟她儿媳妇一起混的公主殿下,给一起骂了。
    两人唠叨了半天后,对于已经出宫的皇帝陛下,自然是难有节制,所以如今也只能待在宫里等着,要不然的话,那就得亲自出宫,但如此一来,武媚怕看到李弘折腾的东西后,万一把自己气晕厥过去。
    “对了皇太后,那事儿能说吗?”白纯陪着武媚默默喝茶,只是突然间想起今日来此还有他事儿,于是放下茶杯看着望着窗外的武媚问道。
    “何事儿?”武媚收起思绪,缓缓回过头,神色之间多少有些茫然的问道。
    “就是夜月皇妃跟大来皇妃的事情,陛下没有给她们一个明确的答案,这夜月皇妃跟大来皇妃放心不下,所以就找到奴婢这里来了。”白纯看着武媚的神色之间,带了一丝婆婆独有的怨念后,轻松的笑着说道。
    “刚刚两人还过来问安来着,她们怎么不自己问?我还能吃了她们不成?一个为了兄长,一个为了弟弟,自己又是身为大唐的皇妃,在外人眼里看来是至高无上,但谁知道在高贵的背后,也有着不足为外人道的颇多苦衷呢。唉……算了,你也别管了,让她们继续找李弘闹去,李弘不说,自然是有他的道理。”武媚再次叹口气,别人看不出来,但身为皇帝他娘的自己,哪能不知道李弘心里打得什么算盘。
    皇长子岁数也不小了,按理说也该立为皇太子了,但李弘却是不为所动,丝毫没有立太子的想法儿,甚至即便是群臣劝谏,李弘对立储一事儿,看起来也没有多大的兴趣。
    不过好在如今李弘还处在年少力壮之际,晚点儿立储倒是也无所谓,不影响大唐的朝堂跟宗庙稳定。
    “可……陛下难道……真的有此雄心吗?如果是这样的话,大来皇妃跟夜月皇妃……怕是在陛下面前可就不是大吵大闹了。”白纯想了想,还是不敢确定心中所想的李弘对大食、以及倭国的终极策略。
    “这就是那败家子高明的地方,到时候一边是她们自己的亲兄长跟亲弟弟,一边又是她们自己的亲皇子,又不能也没有资格被立为我大唐的储君,到时候就看夜月跟大来皇女如何自己决断了。”武媚慵懒的瘫在沙发上,这些年身材虽然已经走样,但多少还是有些风韵犹存,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还是年轻不少。
    “如果高句丽、新罗跟百济也能如法炮制就好了,这样一来,天下可就真是太平了,这我大唐的四周,以后都由亲王来坐镇,也算得上是一件有利于我大唐江山社稷的大事儿。”白纯神情之间颇有一些憧憬地说道。
    “凡事有利就有弊,这些咱们也不是不懂,夜月的儿子以后掌大食,大来皇女的儿子以后掌倭国,不出意外,裴婉莹的儿子自然就是大唐的储君了,这权利跟兄弟之情比起来,有时候啊,说不准哪个更能吸引人一些,但不管如何,都是我大唐乃至华夏的种,华夏民族这个大圈子,李弘看来是要做定了。”武媚提起李弘,不管什么时候,依然是叹气的时候多。
    也就在这时,汪楼突然间跑了进来,看着正在轻松自在聊天的皇太后跟夜月,急忙恭谨的禀奏道:“皇太后,陛下快要回宫了,但……据已经回来的人说,陛下的心情……好像不太好,再者就是,那叫内燃机的东西可以自己跑了,就是声音大的吓人,还有那黑烟冒的,据说坐在车厢里面,都看不清楚对面的人是谁。”
    一听汪楼禀奏的是这个,原本还懒洋洋的瘫在沙发上的武媚跟白纯,两人立刻来了精神,双眼都开始放光了,武媚甚至坐直了身子,看着汪楼问道:“这么说就是还没有成功,又失败了?”
    “这……奴婢了解的也只有这些片面,具体的还不太清楚……”汪楼思索了下,还是不敢乱说话,只能吞吐道。
    “走走走,白纯,你去不去,看看热闹去。”武媚冲还在沙发上坐着白纯招手说道。
    “这个……奴婢去不合适吧,毕竟陛下刚刚遇到了挫折,奴婢前去的话……”
    “怕什么,有本宫在此你还怕他?再说了,这么多年了,他这个皇帝当的一直顺风顺水,五姓七望都被他跟狄仁杰等人,联合起来灭的一点儿不剩了,这个时候,也该有些挫折给他提提醒了,不然的话,以后你那太乙城,说不准还得继续无止境的供应他钱财。”武媚极为兴奋,她最近的乐趣已经不多了,但李弘吃瘪绝对是一个她最喜欢的乐趣。
    白纯听到武媚说起太乙城以及钱的事情,立刻便心动了,面对武媚,白纯还是嫩了一些,所以两句话就把她的好奇心也挑拨了起来。
    于是两女在汪楼跟其他几个宫女、太监的陪同下,快速的向前面的紫宸殿方向走去。
    让两女意外以及欣喜的是,当她们二人刚刚到达紫宸殿后,皇帝陛下则是刚刚进入了宫门,所以到达紫宸殿还得一会儿的时间,于是武媚便示意白纯跟她躲起来。
    紫宸殿里的宫女、太监,看见皇太后跟白小姐同时驾临,甚至比见了皇帝还有紧张、专注,但在得到皇太后懿旨后,便立刻装成了紫宸殿里没有皇太后跟白小姐的样子,静悄悄的站在自己该站的地方,等候着陛下跟臣子们回来。
    一行几十骑从皇宫的正门风驰电掣的极速驶来,要不是中央军早接到了陛下回宫的消息,怕是早就被那火铳,对着这些看不清面目,一个个身形狼狈不堪、如同残兵败将的铁骑射击了。
    一行几十骑,也只有李弘敢于策马在进入皇宫后狂奔,而亲卫队尉屠鳍等人,包括一些大臣们,则是在进入宫门后,立刻就从马背上跳了下来,而后便立刻倒着两条腿,追着四条腿的战马往皇宫里面跑。
    李哲跟李旦也顾不得自己在皇宫内骑马是什么罪过了,也不管事后会不会有人追究他们的罪责了,两个人策马紧紧跟在李弘的身后,雪白的牙齿时不时从嘴里漏出来,不知道再跟李弘解释着什么。
    三人脸上的表情没有人能够看清,因为不单是他们三人,就是连后面跑的气喘吁吁、大汗淋漓、双腿发软的大臣们,都是跟他们三人一样,脸上像是被浓烟熏过了一样,都是乌黑一片,就连衣服上也是沾满了黑烟跟褶皱,倒像是去煤堆里打了个滚儿,然后跑出来的。
    除了能够看见白眼球,以及说话是露出的牙齿外,不管是李弘还是李哲,或者是李旦,三人脸上都是乌黑一片。
    “神特么的意外?好不容易弄好了,你就给我出这种幺蛾子?跑了不到二里地就趴窝,车厢里……这特么的车厢里的黑烟……你特么把锅炉挪到车厢里了是吧?”从马背上翻身下来,走在台阶上的李弘显然很不满意李哲跟李旦的办事儿效率,不用黑都已经黑的发亮的脸,看不出任何的表情,只有语气中的三字经,在紫宸殿的台阶处往紫宸殿里钻去。
    “没想到啊,谁知道会是这样,那烟囱经过你的提示已经改了,但谁知道跑起来后,黑烟灰那么大……”
    “还有你,那电厂是弄好了,发的电呢?你送不到长安城也就罢了,电死人家老百姓几十头牛,你说……这特么的几十头牛怎么赔?还嫌御史台不弹劾我是吧?真是……真是废物你们俩。”
    躲在紫宸殿里的武媚跟白纯,听着紫宸殿外面传来李弘怒气冲冲的话语,不由自主的惊讶的张大了嘴巴,这几年,还是头一次看见李弘向李旦跟李哲发这么大的脾气。
    第933章 武媚的点拨
    于是两女便不由自主的从隐藏处走了出来,而后便目瞪口呆的看见,在紫宸殿的门口,站着三个……昆仑奴?
    而在紫宸殿的台阶下,还有几十个同样是一脸被烟熏的没有了人样儿的一群人,穿着细看之下,才能确定好像是大唐的官服,正呼哧呼哧的顺着紫宸殿的台阶往上爬,就像是……武媚跟白纯的脑海里暂时有些词穷,除了狼狈不堪、残兵败将外,她们实在想不出其他适合的词汇来形容这一群人了。
    李旦颇有些不服气,不论是他还是李弘或者是李哲,都没有注意到从紫宸殿内,目瞪口呆的武媚跟白纯,脸上写满了震惊跟不可思议,缓缓地从宫殿内向他们走了过来。
    “但不管怎么说,好歹是能够发动着了,能够跑了,这也算是一种进步不是?”李旦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咕噜着白眼球说道,乌黑发亮的脸颊,一身破烂不堪、沾满么烟尘,如同挖煤刚出来一样。
    “放屁,还好意思说是一种进步,我特么的倒是想问问你,你那锅炉里烧的难道是劈柴吗?烟还能再大点儿吗?看看你现在的德行,你觉得还是进步吗?整个车厢里都是黑烟,我特么都看不清楚坐在我对面的是谁,就差特么的把头伸向窗外喊一句:孙长老,赶紧了神通吧。现在你还好好意思说这是进步?简直是不思进取。”脸颊同样又黑又亮的李弘,黄袍已经变成了黑袍。
    但他同样也没有注意到门口,因为他那句孙长老,赶紧收了神通的话语,而笑的直不起腰来的武媚跟白纯。
    武媚跟白纯实在是无法忍住笑意了,两人看着李弘、李哲、李旦,以及跑上来的尉屠鳍,还有一干群臣那狼狈的样子,终于是忍不住而放生大笑了出来。
    李弘之所以这三年能够被武媚如此放纵,以及不再像从前那般时不时被武媚教做皇帝,跟他招了国子监的一帮学子,然后编纂《西游记》有着绝对的关系。
    虽然经过国子监的一帮学子编纂后,此《西游记》与彼《西游记》完全不同,但在整体概念上,完全是李弘在大概的口述了一遍上一世的《西游记》大致情形后,开始让那些学子添枝加叶编纂,所以便成了另外一部《西游记》。
    按照大唐当今皇帝的说法,朕接连几日一直做梦不断,梦见父皇寻找高僧前往西天取经等等,所以为了纪念先帝,希望国子监学子,能够把朕的梦编纂成一部书。
    于是一本与上一世的《西游记》内容完全不同,但概念骨架相仿的《西游记》便在大唐问世,同样也是以唐僧、孙悟空、猪八戒、沙僧、白龙马五人取经为主要线索的一个神魔故事。
    三年来的编纂,加上如今活字印刷在大唐已经登峰造极,所以如今的《西游记》在大唐,同样有着极为庞大的读者群体。
    而后再经过颜令宾等人的设计、戏化,如今西游记已经不再局限于书本上,同样跟白蛇传、西厢记等等一样,成了大唐这个时期的主要戏曲。
    所以当武媚听到李弘那句孙长老赶快收了神通时,便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笑意,开始不顾皇太后形象的,在群臣跟李弘等人面前,与白纯一同放声大笑了起来。
    李弘跟李旦、李哲三人自然是想不到母后跟白纯会出现在这里,群臣更是想不到皇太后竟然会在这个时候跑到紫宸殿。
    所以一张张黑不溜秋的脸,眨动着白色的眼球,看见紫宸殿门口笑的直不起腰来的武媚时,群臣一个个便惊慌失措的急忙跪在地上,嘴里呼喊着:“臣见过皇后,臣等如此形象,有失礼仪、有失皇室颜面,请皇太后治罪。”
    黑脸的李弘扭头,就看见已经笑出眼泪儿的白纯,正扶着武媚的手臂,同样是还在笑的上气不接下气。
    “儿臣见过母后。”李弘难得老脸一红,但这个时候,不管是他们谁,即便是脸红了,也都看不见。
    同样笑出眼泪的武媚,这个时候根本没有心思去追究他们有失礼仪的罪责,雍容华贵的脸颊带着几滴笑出来的眼泪,一边扶着白纯的手臂,另外一只手扶着腰,喘着粗气问道:“你们……你们这是干什么去了?钻到煤堆里面去了吗?”
    李哲跟李旦站在李弘的身后,又怕李弘当着母后的面训斥他们,于是两人不约而同的急忙说道:“那火车可以开动了,虽然只跑了二里地,但已经是足以让天下人为之震惊了,不用牲畜来拉,只要往里面多填煤,就可以跑起来了。”
    “这倒是好事儿啊,但……”武媚指了指依然跪在地上的群臣,特别是看着李弘那张抽抽的黑脸,再次忍不住的笑了起来:“都起来吧,如此形象成何体统,有事儿明日你们君臣再商议吧,都各自回家洗漱一番吧。”
    被白纯扶着的武媚,说完后脸上还是忍不住的想笑,但身为皇太后,该有的凤仪在群臣面前不能全部失了,毕竟刚才因为眼前突如其来的画面,已经很失态了。
    “好个屁事儿,这件事儿我跟你们说,没完!要是不能一口气跑到洛阳,那这个火车就一点儿用没有。”说完后,便随意的挥了挥手,让群臣下去吧。
    而后黑着脸一脸,露出洁白的牙齿走到武媚跟前,谄媚地说道:“母后今日为何突然有雅兴上紫宸殿里来啊?”
    边说边要上前去搀扶武媚,但武媚却是连同白纯急急向后退了好几步说道:“你离我远点儿,还有你俩,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回去洗洗,堂堂大唐王爷,如此样子成何体统,皇室的脸面都被你们丢尽了。”
    恢复了雍容华贵、母仪天下威严的武媚,指了指眼前仅剩下的三人说道,而后便与白纯自行往紫宸殿里走去。
    李弘扭头对李旦跟李哲说道:“回去吧,明日再想想其他办法吧,不过……”李弘叹口气,想了下说道:“能跑起来已经是难能可贵了,但看来……我们的技术还是不够过关啊,如果每一个零部件都能够严丝合缝,而不是如此急于求成的拼凑到一起,为了让他跑起来而做的话,或许会好一些,欲速不达啊。”
    “但我们现在能用的都已经用了,这已经是我大唐最好、最精密的技术了,再想要精益求精,怕是还需要下更大的功夫,花更多的钱财才行。”李旦就像是上一世的工程师一样,但即便是如此,李旦也对这些年从他手里花出去的钱感到心惊,那简直就是一个天文数字啊。
    想起来他都冒冷汗,他甚至都不敢相信,粗略的一算,自己这几年竟然花了大唐这么多的钱,这些钱加起来,都可以比一个异域番邦一年的国力多了,甚至能顶两个到三个小国一年的钱了。
    “不能半途而废,钱就是用来花的,技术却不是钱能买来的,但却是用钱堆积起来的,如今我大唐有钱,不花不创造不发展的话,早晚有一天,我们大唐会被他人超越,所以为了保持我们自身的强大跟优势,必须时常鞭策自己才行。”李弘坐在紫宸殿的门槛上,白纯拿来了三个湿热毛巾,两个由宫女递给了李哲跟李旦,其余一个,此刻她正拿在手里,帮李弘擦拭着脸上的黑烟。
    李哲接过宫女手里的毛巾自己擦了起来,李旦因为过于胖,此刻也只能是让宫女帮他擦拭着脸上的黑灰。
    “李旦这里需要很多钱,那个发电……厂如今资金也……”李哲看了看李弘的花脸,正在被白纯擦拭着,而后就看到自己说道资金时,竟然颤抖了一下。
    李弘也感受到了白纯的手不由得一抖,甚至在紫宸殿里悠闲喝茶的龙妈,更是咳嗽了一声。
    抓住白纯停在他脸上的手,然后拉了下来,看着白纯问道:“你是不是……又跟母后……”
    “怎么了?我这个皇太后还不能过问你这个皇帝的私事儿了?大唐朝堂之上的政务我不问不睬,但你的私事儿我也不能了吗?你想问什么,今日是我把白纯叫过来逼问的,有什么不满的,就冲我来。”李弘背后的紫宸殿里,响起了武媚不怒自威的语气。
    李哲跟李旦听到母后这样的语气,就像是两个王八碰到了天敌一样,不由自主、条件发射的缩了缩脖子,刚才光顾着商议了,完全忘记了母后就在身后的紫宸殿里。
    “没有不满意。”李弘从紫宸殿的门槛上起身,拿着白纯手里的湿帕自己胡乱抹了下脸,而后走进殿里,看着悠然自在的武媚说道:“儿臣只是认为不能当守财奴,白纯一年下来赚那么多钱,舍不得花可就都生锈了。再说了,钱存着又不能生钱下崽儿……”
    “那你那火车能生钱,还是你那电厂能生钱?火车就不说了,都多少年了,怕是都生锈了吧,还有你这三年折腾的什么电厂,那能挣钱吗?你倒是给本宫挣哪怕一文钱回来也行。”武媚抬起眼皮不屑看了一眼强词夺理的皇帝,而后继续随意的翻阅着桌上的奏章。
    “您别着急,早晚有一天您会……你说什么?”李弘旁边的李旦拉了拉他的衣袖,弄的李弘有些不明白他想要说什么。
    “皇兄,母后说的极是,咱们怎么把这茬给忘了。皇兄,下令吧,把那火车拆了,立刻拆了……”
    “你脑子被烟熏出毛病来了吧?拆了?这可是我多少年的心血……”李弘被李旦的话语吓了一跳,立刻质问道。
    但还没有说完,就被武媚打断了:“听听,你的左膀右臂都不干了,你还要专权跋扈到什么时候,还是听李旦的,赶紧拆了……”
    李旦一听两人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于是也顾不得礼节了,急忙说道:“母后、皇兄,您们误会了,刚才母后说了,这火车放了这么多年,怕是有些零件早已经生锈了,而我们这次试车,却是没有把前期的事情做好,所以,就不如拆了重新造。”
    李旦的脸上绽放着极为自信的光芒,要不是母后无意的提醒火车都生锈了,他还没有想到毛病到底出现在了哪里,如今听母后一提醒,李旦瞬间便知道症结所在了,心里此时正骂着自己蠢的跟猪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