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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4节
    谁知道这次太子殿下下江南,到底想把江南折腾成什么样子呢!
    但李崇义转念一想,觉得这也是好事儿,江南早该有重臣、大人物下来治理一番了,不然的话,再拖上几年的话,谁知道会乱成什么样子!
    魏思温也是认同的点了点头,对啊,吏部侍郎、太子少师,再重要,这个时候还在京都长安呢,但太子殿下就在眼前,何况殿下不止是一个大唐的太子殿下啊。
    谁不知道当今太子殿下如今身兼数职,大有当年先帝李世民之威武之气,一个尚书令的职位,就足以让殿下把江南改天换地一番了。
    自己啊,还是老老实实的遵照李大人的意思,先按谋反的罪名,关押着杨季康,至于这审理程序完全可以走的慢一些,边审边观察这三道的形势就是了。
    白纯回到府上的时候,并没有看见太子殿下,但太子殿下的马车,还有另外两辆马车则都停在门口,问了问竹叶阁里的宫女,才知道殿下跟两个王爷,就在府门口不远处的西湖岸边钓鱼放松呢。
    于是稍微收拾了下后,便在芒种跟猎豹的陪同下,走出府门,沿着不远处的西湖河堤,开始找寻太子殿下几人。
    不远处,只见三个脑袋挤在一起,并没有坐在湖边悠然的钓鱼,倒是一人手里拿着根小木棍儿,在堤岸处的小树丛内,不知道挖掘着什么。
    再往前走了两步,便听见了三个低着头的脑袋,不时的发出声音。
    “我觉得这条蚯蚓应该是个孤儿,你看看这瘦的,这能钓上鱼吗?估计鱼见了都舍不得吃。”
    “不错了,你好歹还找着了,我这现在两手泥,可一条蚯蚓都没有找到呢。”李上金抹了抹额头不存在的汗珠,看了一眼李素节手里,一条细小的蚯蚓,正被他提着鉴定身份是不是孤蚯蚓。
    “看看我挖的这条,虽然不小心给拦腰截断了,但这条蚯蚓肥啊,一看就是个吃货,你看看这肚子,除了泥还是泥,一定能引诱到大鱼。”李弘显摆着把断成两截的蚯蚓捧在手心,示意另外两人看过来。
    “是不错,可惜被你弄断了,看那肥肠大脑的样子,应该是条公蚯蚓吧?”李上金不动声色的把李弘手里的两截蚯蚓,放进了自己身边的小竹筐里,满意地说道。
    “不地道,我是让你看看,没让你拿走。”李弘放弃了讨回辛苦挖到的蚯蚓,直起腰准备换个地方,继续挖掘蚯蚓。
    白纯站在堤岸上,离得远远的就是不下来,看着挖蚯蚓的三人,一一行礼后,便如仙子般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在船上的时候,就被李弘拿蚯蚓吓唬过,黑乎乎让人恶心的蚯蚓,甚至被李弘放在了她的如雪白衣上,所以有了上次的前车之鉴,这次说什么也不下来了。
    “怎么样了?处理的?”李弘拍了拍手,把手里的小木棍儿扔给了芒种跟猎豹,偷偷顺走了李上金的小竹筐,走到了湖边拿起钓竿,挂上蚯蚓问道。
    白纯看了看李弘身边的小竹筐,再看看不知小竹筐被盗走,还在认真挖掘蚯蚓的李上金,犹豫了一番后,还是小心翼翼的走下了堤岸,来到了湖边李弘的旁边。
    “已经被李崇义带走了,没想到您没来,有五十个大唐兵士被他调动了,所以被奴婢以私藏战马、盔甲、武器的罪名交给了李崇义。”白纯看着钓竿甩出完美的弧线,而后鱼线带着鱼钩上的蚯蚓,叮咚一声,落进了不远处的湖水里。
    “这样的话就是谋反之罪了,杨执柔跟杨思俭怕是要急了,倒是不着急,过两日我就要出海了,让他们先着急着吧,盯紧了这些人,任何人都不要放过。我不在的这些日子,泽王跟许王会辅佐你的,有什么不方便出面的,就让他们两人出面吧,折冲府的兵士能够被杨季康调动,自然也能被其他人调动,这些事情我已经跟他俩说了,让精卫配合你们暗查一番,等我回来时,希望能够从你们嘴里,得到我想要的消息。”
    “是,殿下,奴婢谨记。”白纯微微点头,看着自己美丽的容貌跟殿下的容貌,同时倒映在脚下的湖面里,不由得歪着脑袋,想要靠在李弘肩膀上。
    “唉?我的小竹筐呢?怎么没了?刚才就放在脚边啊,不会被我不小心踢下水了吧?里面可是有十几条蚯蚓呢。”
    白纯看着李弘不理会李上金叫唤的样子,笑着靠在李弘的肩膀上,轻轻的捶打了下李弘的手臂。
    “别打,再把鱼吓跑了。”李弘提醒着旁边的佳人,丝毫不理会旁边不远处,大呼小叫,找小竹筐的李上金。
    第559章 鱼饵
    张翌跟沈君谅两人,被人从青砖灰瓦白墙名叫李府的府上叫出来后,便有些莫名其妙跟紧张不安。
    跟随白小姐来此后,便再无人理会了,等了快一个时辰了,才过来一个兵士,让他们上湖边去。
    于是两人只好跟在兵士的身后,快步往西湖一处湖边走去,两人互望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丝期待跟许多紧张不安。
    不用说啊,这是太子殿下在赏西湖呢,所以没回府上,而让他们过去觐见啊。
    两人想想三日前自己还冒出来为太子殿下抱打不平,顿时脸上感到一阵阵火辣辣的尴尬。
    但两人心里也很庆幸,也不知道这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竟然能够给太子殿下不期而遇,而且竟然还能有幸被太子殿下招到府里问话。
    两人于是不由自主的开始在心中憧憬着,是不是经过此事儿,以后自己的命运就将会是另一番情形了呢?是不是会被太子殿下赏识,而后举荐为官呢?
    但令两人错愕不已的是,刚刚走到湖边处,看到了几道人影时,就听见了几日前那稍微熟悉,而又让他们有些敬畏的声音。
    “什么破蚯蚓,不会是臭了吧,竟然连鱼都不吃!这还钓个屁啊,芒种,挖到新鲜的泥鳅了吗?快拿过来!”李弘气急败坏的拿鱼竿敲打着湖面,给已经各自钓了好几条鱼的李素节跟李上街捣乱道。
    “可能你用的蚯蚓都是公蚯蚓,而鱼也是公鱼,所以鱼儿不喜欢吃吧。”李上金幸灾乐祸的提竿,又是一条活蹦乱跳的鱼儿被钓了上来。
    “什么公蚯蚓母蚯蚓,蚯蚓是雌雄同体,不分公母的,两个笨蛋!钓不上鱼,只能说明蚯蚓是臭的,或者是按照白纯说的,蚯蚓长得太丑了,太恶心了,鱼儿不喜欢吃,对吧?”李弘给自己找着理由,不时看了看自己的空无一物的鱼篓。
    而后撞了撞还靠在自己肩膀上的白纯,低声说道:“唉,去把鱼篓跟泽王的偷偷换过来,看他怎么得瑟。”
    “不去。”白纯小嘴一撅,老大不乐意地说道。
    而后紧紧抱着李弘的胳膊不撒手,她才不会像李弘那般无耻,比不过人家就开始耍赖。
    “殿下,您的新蚯蚓。”芒种急忙两手湿泥,捧着一条硕大的蚯蚓跑了过来,而后接过李弘甩过来的鱼竿,把一整条蚯蚓都挂在了上面。
    “就是嘛,这条蚯蚓看着就顺眼多了,虽然还是那么丑,那么恶心,但一看就是个好吃懒做的蚯蚓,长得多肥实啊,这一次一定能钓到大鱼的。”李弘喜笑颜开,看着鱼钩的蚯蚓说道。
    把鱼竿再次放入湖里后,李弘便把鱼竿交给了白纯,反正自己坐了一个时辰了,一条也没钓上来,相信白纯也不可能钓上来的,不如让她陪着自己丢人。
    而自己正好跟身后那两个,态度恭敬的张翌跟沈君谅谈谈话。
    向身后的两人招了招手,而后三人便在堤岸处,几个兵士准备好的案几前坐了下来,随意的在兵士的伺候下洗干净了手,示意张翌跟沈君谅坐下。
    “现在知晓我的身份了?”李弘呵呵笑着看着两人问道。
    两人再次急忙起身,同时恭声回道:“臣张翌、小民沈君谅见过太子殿下。”
    两人的一切,基本上李弘都已经了解的清清楚楚了,张翌得张亮传授,无论是水上作战领航,还是率领船队海战,都有着自己的一套独特的见解,特别是这几年,一直呆在西湖,钱塘江处,时不时整几个小船下江嬉戏、玩耍,实验他那一套战船理论。
    而沈君谅随时良籍,但田地早就被他父亲赌光,几年前,在他母亲被他爹气死后,后来因为赌博还不上债务,迫不得已跳江自杀。
    也是因为张翌的水性,在西湖里潜水了好久,才把他父亲的尸体捞上岸,从此以后,沈君谅与张翌的关系也就更加要好了,甚至是比亲兄弟还要亲。
    但即便如此,沈君谅依然是靠着自己灵活的头脑,吃苦耐劳的性格,短短几年内,从东躲西藏的躲避讨债之人,变成了杭州一家茶楼的掌柜的。
    这让张翌也不得不佩服,毕竟,这几你沈君谅在创业一途上,自己并没有帮上他什么忙,唯独一个侯爷的身份,还因为乃是郧国公张亮之后,因为祖父当年谋反的污点,被人鄙视。
    加上这几年他一心希望能够走入仕途,打破人们对他以及祖父的看法,所以根本就没有什么物质来保证他的生活,就靠着沈君谅茶楼,一天一天的过活着,常常幻想着哪一天能够走入仕途。
    一对难兄难弟,好不容易结识了杨季康,也送了不少银两,但杨季康对他两人向来是爱搭不理,而且还欠了茶楼不少银两。
    面对李弘的疑问,沈君谅低下头,不好意思地说道:“殿下恕罪,这送银两之事儿,都是小民所为,张兄一直不愿意,一心希望能够凭借自己的才华,打动杨季康,但显然杨季康在乎的是银子,而非才华。”
    “还有其他人送过银两吗?既然你俩想通过贿赂他,而后得到他父亲杨执柔的举荐,那么你们两人想得到,其他人恐怕也想得到吧?”李弘看了看两人问道。
    张翌皱了皱眉头,这些东西他不是很懂,所以便看向了沈君谅。
    沈君谅想了想,郑重地说道:“殿下,小民不敢肯定,手中更无确凿的证据,但倒是听说过一些传言,有不少人是通过杨季康后,得到了他父亲的举荐。”
    张翌连连点头,也低声说道:“殿下,臣只知道,折冲府内,有几个人跟他有关系,平日里也多与杨季康来往密切,但……是不是通过杨季康的父亲举荐进入军中,臣就不知道了。”
    身为有大唐爵位的张翌,在李弘面前,无论有无官职,足可以在李弘跟前称臣了。
    李弘默默的点了点头,正要说话,那边便传来了白纯的惊喜的叫声,白妖精走神之间,无意识的提起鱼竿,想看一看蚯蚓有没有被鱼儿吃掉,不想竟然钓上来了一条大鱼!
    李弘听到白纯的惊叫声,还以为白妖精掉进水里了,不想扭头,就看见白纯奋力的挑着鱼竿贴着湖面往上拽,而湖面的水,被一条看不清全部面目,只是能够依稀看见银白的鱼影在湖面上翻飞、挣脱。
    “快点儿帮忙,快点儿帮我,殿下……啊,芒种过来帮我。”白纯兴奋的像是一个得到心慕已久玩具的小女孩儿,时不时跺脚往后拽鱼竿跟鱼拔河,时不时紧张兮兮的又怕鱼脱钩跑了。
    “这……这样也行?”李上金跟李素节两人一脸懵相,自从老五把鱼竿给了白纯后,他两就没有再上过鱼。
    而且两人钓鱼的同时,也时不时的看一眼白纯那边的动静,每次望过去,都能看到白纯在对着湖面发呆,从来没有望过那鱼漂一眼。
    但哪里能够想到,就是这样,白纯竟然还钓到了三人当中最大的一条鱼。
    “这也太能蒙了吧?”李弘不自觉地站起身,看着芒种拿着鱼护抄到了那一条大鱼,呆呆地说道。
    旁边的张翌、沈君谅两人同样是神色惊讶,但他两人并不是因为白纯钓到鱼而惊讶,而是看到白纯欢呼雀跃的样子,跟他们印象中那个淡漠从容、冷若冰霜的仙子形象,完全是判若两人,才不自觉惊讶的站了起来。
    “殿下您看,奴婢钓到最大的一条鱼了。”白纯显摆的指了指,适时的被芒种提起来的银白色大鱼,得意洋洋地说道。
    “切,一条鱼而已,值得这么高兴?想当年我钓到比这个还大的鱼的时候,也没有你这么显摆过,真是没见识。”李弘撇撇嘴,不屑地说道。
    “殿下您还钓到过大鱼?”白纯拍了拍刚刚洗完的手,再自己放在鼻尖嗅了嗅没有鱼腥味儿后,才满意的走上堤岸,疑问道。
    “那怎么了?钓的鱼比你这个大多了,你这个太平常了,没意思。”李弘看着白纯疑问的脸色,继续吹道。
    “哦?那您说说,您是什么时候钓到的?”白纯离李弘远远的站定,自己没事儿找事儿,挑衅某人,肯定会被某人打击报复的,所以还是躲远一些比较安全。
    看着誓要打破沙锅问到底的白纯,李弘不自觉的摸摸鼻子,示意其他人找个干净的地方,晚膳就在西湖边篝火烤鱼了。
    而后才冷冷的不屑说道:“三岁的时候。”
    “三岁?比奴婢钓到的鱼大十倍?您三岁的时候才多重?怎么可能?”白纯睁大了眼睛,誓不罢休疑问道。
    自己从殿下四岁时就跟随在侧,每次钓鱼就没有见他钓上来过,小时候倒是见他跟陛下、皇后在后花园比赛钓鱼,人家用鱼竿,他用抄子抄鱼,最后鱼没抄到,自己还掉进了山水池里。
    把陛下跟皇后吓得脸色苍白、花容失色,从那以后,就没有再跟他比赛过钓鱼,现在又开始吹嘘自己三岁钓鱼了,反正那个时候自己没在他身旁,芒种等人自然是也不敢反驳他的话咯。
    “殿下威武,三岁之龄,竟然能够钓到比白小姐还大十倍的鱼,简直是可喜可贺啊。”沈君谅这个马屁精,在白纯不屑、鄙夷的目光下,一番话说的太子殿下乐不可支,哈哈大笑着准备吃烤鱼去了。
    第560章 裴婉莹在拉仇恨
    一顿丰盛、热闹的篝火晚会之后,张翌跟沈君谅醉醺醺、飘飘然,神色之间只剩下机械的呵呵傻笑,脚步浮虚踉跄着,两人互相搀扶着回到了茶楼内。
    无论是李崇义还是任何人,第二天都没有得到太子殿下李弘的召见,至于如今被关押进大牢,严加看守的杨季康,被扔进去后,就再也没有过问过。
    李弘并没有再去理会这件事儿,而是把李淳风跟崔知辨叫到了府里,商谈了一阵后,便让两人离开了。
    两人也并没有在李崇义提供的下榻之处做过多的停留,一日之间,所有船上的兵士都被召集到了钱塘江码头,整个杭州城,仿佛是眨眼之间,就空出了很多的房舍。
    等过了几日,李崇义跟魏思温过来求见李弘时,迎侯他们的人则就变成了白纯,而太子殿下,此时已经与李淳风、崔知辨,包括杭州城内的那个闲散侯爷张翌,也被殿下带上了战船之上。
    关于杨季康一事儿,李崇义跟魏思温问了白纯好几次,但都没有得到一个明确的答复。
    白纯的回答,显然无法让李崇义跟魏思温满意,但也无可奈何,以白小姐的意思是,殿下离开的时候,并没有交代关于杨季康的事情该如何处置。
    但杨季康的消息还是快速的从杭州,长了翅膀似的飞到了京都长安,吏部侍郎杨执柔、太子少师杨思俭的府邸内。
    两人的第一反应便是立刻起身前往东宫,给太子殿下一个解释,但刚刚一出府门,紧张过后,才想起来殿下如今人就在杭州,自己除非是插上翅膀,或许能够以最快的速度,飞到殿下跟前,为孽子杨季康求情、解释。
    两人站在各自的府门口呆呆发愣,这时候突然才发现,不知何时,后背已经被冷汗湿透了。
    杨执柔呆呆的望着门口车来车往、人群穿梭的景象,感觉自己虽然站在太阳底下,但浑身却是冷冰冰的,如同坠入到了冰窖当中。
    至于眼前的繁华热闹,像是被隔离在了另一个世界内,与他自己毫无关系,是两个世界。
    “备备备车,去少师府。”杨执柔愣了一会儿,才突然对下人说道。
    为今之计,只有是先找少师杨思俭商议一下对策了,自己就这么一根独苗,如果真是蓄意谋反,刺杀太子殿下的话,这……就是神仙也救不了他这个孽子啊。
    马车内杨执柔自言自语,一路上把远在大牢内的孽子杨季康骂的狗血喷头。
    杨思俭坐在自己府内的正厅,心中忐忑无比,这个时候,他即希望杨执柔过来同他商议,又希望杨执柔不要过来与他商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