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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节
    “振业乖,小孩子得吃小碗的,大碗的咱们给叔母和小弟弟。”余秀丽仍旧好生好气地说道。
    “我不要小弟弟,我就要吃大碗的”,小霸王嘴巴一瘪,他妈说了小弟弟就是出来跟他抢东西吃的,他才不要小弟弟。
    余秀丽脑子有些痛,却一时拿他没办法。安溪站在厨房外面,“妈,把大碗的给他吧!我不吃也不打紧。”
    余秀丽动了动唇,但又觉得不是那么回事,要是给了第一次,以后还不得天天找她吵。本来蒸鸡蛋就是为了让安溪营养能跟上,可不是为了让小孙子解嘴馋的。
    “玉莲,你赶紧把振业抱回去,缠在厨房要是被火烫到了像什么回事。”
    “没空。”杨玉莲中气十足的回道,就见她坐在房里,也没干什么事。
    余秀丽再好的脾气,也不禁被气地一阵鼻子冒烟,“只有小碗,不吃就都别吃。安溪,你来把大碗端走,省得放冷了味道就变了。”
    江振业哪里肯干,安溪前脚还没进灶屋,后脚人就在地上滚来滚去,安溪腿往后面退了一步,不敢在上到跟前。
    那又哭又闹的浑样,气地余秀丽直接拿起地上地上的劈开的柴火往他屁股上抽着。把小霸王打地哭声震天。安溪守在门边,也不上去劝着。
    杨玉莲原本还清闲的看事态发展,见自己儿子被打,哪里还坐得住。一溜烟的就往灶屋里跑去,刚刚还没空,现在一下就有空了。
    “我家振业不就是想吃你一点鸡蛋吗?不想给就不给,怎么还打起人来了。妈我说不带你这么偏心眼啊!好东西全留给你小儿子家,我家振业还是不是你亲孙子了!”杨玉莲进来就是一阵鬼哭狼嚎。
    余秀丽脸都被气白了,捂着胸口好一阵咳嗽。安溪眉头微皱,上前站在余秀丽旁边。江潮不在,她得帮他照顾着家里的两个老人,省得他出门在外也不安心。
    “玉莲,咱们做人可要讲良心。你说我偏心小儿子,你倒是说说江潮从我这里得过什么好处。家里有点好东西,哪个不是等你先挑完了,再轮到其他人。当初你怀孕的时候,你说我有亏待过你一分吗?不也是好吃好喝的伺候着,现在你来跟我说我偏心眼,你良心被狗吃了不成。”
    “谁知道你暗地里给你小儿子补贴了多少,当初你给小儿子的彩礼不比我家江波多出一倍”,杨玉莲恨恨地道。说得好听多出的彩礼钱是江潮自己出的,谁信他能有那么多钱,两个老头子私下不知道私下里给他补贴了多少。
    “大嫂,如果你嫁妆能有我那么多的话,我相信爸妈肯定也愿意多给你家出点彩礼钱的。”
    杨玉莲面上一黑,安溪算是踩到她痛脚了,她嫁妆少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可谁敢在她面前提。谁不知道嫁妆越厚实在婆家的底气越足,她就是嫁妆少了才总被江家人欺负。
    “我跟妈说话,你插什么嘴。”杨玉莲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那你说我家江潮做什么,你能说他还不准我说你了”,安溪拧着眉头,气势不输地回瞪了她一眼,“妈你先去休息吧!厨房我来收拾。”
    安溪瞥了眼杨玉莲后,不打算在理她。她转身把那碗已经冷了不少的鸡蛋羹重新放在锅里温着。至于小碗的,就在灶上,爱吃不吃,不吃拉倒。
    见老东西走了,杨玉莲恨恨地盯着死丫头的身影。她拍了一巴掌江振业的脑袋,把他从地上提起来,端着鸡蛋羹往外面走,“看到没有,你奶就是对你和你妈的,看你以后还孝顺他们。”
    果然江振业飞快地把鸡蛋羹攀了下来,咕噜咕噜就吃了下去,连带着碗边缘都被舔地干干净净的。完全忘了自己刚刚死活不要小碗蛋羹的事情。
    舔完碗后,他砸吧了几下嘴巴,“妈,我还要吃。”
    “老娘又没有,你问老娘有个屁用。”杨玉莲嘴上骂咧咧的,指着江振业让他找安溪要去。
    安溪把灶上的东西都收拾好后,扭了扭脖子,今天一天真有些累了。不过一想到江潮还有两天就回来了,眉眼舒展,手放在小腹上,咬着唇不住的痴笑了起来,“宝宝,咱们很快就能见到爸爸了,你想不想爸爸啊!”
    想着她把放在锅里温着的鸡蛋羹拿出来,因为放了有些久,所以硬的不少,腥气也出来了,不过来到这个年代后,养成的节省习惯,还是让她捏着鼻子,忍着腥气小口的吃着。
    刚刚的那番纠缠,外面的天色暗下去了不少,整个天空呈现出灰蒙蒙的一片,她才刚吃下几口,江振业就从外面进来,手里还拿着被染的灰不溜秋的双手。
    他冲到安溪面前,手往她身上攀着。安溪眉头一皱,把碗放在灶台的最里面,然后往旁边退走了一步。
    江振业本来就手短脚短,人还没灶台高,哪里拿得到碗,他手脚往安溪身上乱踢着,“坏女人,坏女人。”
    被小混蛋纠缠着,安溪一时半会脱不开身,当耐性被磨尽之后,她干脆在地上捡起那根余秀丽甩下的木棍,往他手上抽了一下。
    江振业一下嗷嗷大哭起来,更加凶狠地抓踢着。安溪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又在他手上脚上各狠抽了几下。小混蛋哭地更大声了。
    一个晚上都只听得到他哭地声音,杨玉莲往灶屋里那边伸头看着。她儿子她自己都不舍得打,死丫头算老几连她儿子都敢打。
    她圆目微瞪,死丫头真是欠收拾。她撸起袖子往灶房里跑去。赶在安溪把木棍落在她儿子身上的时候,一把把木棍扯住了,不过安溪那头也憋着劲扯着,完全不放手。
    “死丫头,老娘的儿子你也敢打。”
    “你儿子没家教,我不打他打谁,巴不得多抽几下,把他打痛了才好。”
    杨玉莲暗自咬牙,下了死劲把木棍往后一扯。她的力气对得起她满身的横肉,安溪怎么也不可能是她对手,所以她干脆把木棍一放,杨玉莲一下没收住力道往后跌了个大屁墩。
    安溪憋着笑,满脸无辜,“嫂子,是你自己跌的,可不关我的事。”
    然后把小霸王把小霸王的手扯开,绕过杨玉莲旁边,很是欢乐地跑出了灶房。
    第43章
    夜晚的天蒙着一层雾, 天空低得很,只手就能碰到云层。二月天里,还没回暖,冷气仍旧侵袭着四肢百骸,寒风肆意叫嚣着。
    空旷的大地上,扎着几十间帐篷,帐篷在背山拗处,陡峭的山体将多数寒风隔绝, 只余几处缝隙刮进风来, 将帐篷吹地猎猎作响。
    在一处两山的夹逢间隐约可以看见一两道影子时隐时现, 月亮也被厚重的云层遮住了。
    江潮坐在石缝间的一处小平台一直沉默着看着远方, 也不知道他走的这些天家里情况怎样。有他爸在家里镇着,其他到是不担心, 唯一放心不下就是安溪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想到明天就可以回家,见到他家小丫头后,江潮紧皱的眉头才舒缓下来, 露出了一个会心地笑。
    “哥, 怎么还没睡,又想媳妇了吧!”石头穿过几处山石, 跳上大平台,在江潮旁边坐了下来。石头狗蛋两人向来跟江潮同进退,基本上只要有他在的地方都能看到两人的身影, 所以村里的人都戏称他两是江潮的跟屁虫。
    累了一天大都是沾了枕头就睡, 刚刚他从帐篷里出来的时候狗蛋睡地像条死狗, 踢都踢不醒,没见到江潮身影,他就知道人在这边了。
    江潮笑了笑,直接仰躺了下去,“是啊!想媳妇想地心里犯了灾。”他闭上眼睛,眼中的那一片漆黑里,出现的全是安溪的俏生生的影子。他喉咙发紧,嘴里涩地慌。
    石头笑话他完全被媳妇绑住了手脚,现在连远门都不敢出了。江潮翻了个身,绑就绑吧!就是困死他都愿意。别人想绑还没人给他绑呢!
    他从口袋里掏出几颗糖丢给了石头,黑暗中看不清是什么东西,不过包装纸的嘻嗦声却另人头脑兴奋。
    “最后一点,别让人看见了”,江潮叮嘱道。除了娶安溪那回高调了一次,他向来都财不外露,这些年能平安无事的走过来,除了有运气的成分,还有他的谨慎也起到大作用。不然早就被眼红的人举报了。
    石头捏着糖,心里越发感慨,也就江潮能这么大方。他和狗蛋不一样,狗蛋这小子没心没肺,只认拳头,谁揍地他妈不认谁就是老大。他比狗蛋多点心思,想事情也想地多一些。
    之所以能心甘情愿得认江潮做哥,就是看重的是他身上的义气和承担。之前就是这样,但凡是几人的事情,必定是他挡在最前面,承担所有的后果。江潮毋庸置疑是三人中的主心骨,他和狗蛋已经习惯了听他的指令。
    “回去吧!外面够冷的,别受凉了”,江潮说着,直接从高处跳了下去,往帐篷的方向走去。石头随即起身跟在了他后头。
    半夜时分,外面的风吹地愈烈,像是鬼哭又像是狼嚎。安溪半夜被惊起,她抱着被褥坐在床上,摸了摸跳动地不太规矩的心脏,喘息着把脸埋在被褥里。
    屋里一片黑暗,安溪脑袋里挣扎几番后,还是摸索着把棉衣披在身上下了床,在桌子上找到手电筒往茅厕方向摸去。手电筒的光非常微弱,电池输送着最后的能量,安溪勉强能够看清前面的路。
    屋里比院子的平面修地要高一些,有两阶楼梯。安溪跨过门槛,熟练地下楼梯。可是到第二阶楼梯时,脚却踩到一个东西上,那东西并不稳妥,在她踩上去之后就翻倒从楼梯上滚落而下。
    安溪也因此踩了空,身体重心不稳,往前栽去。她下意识双手护着肚子,脑子还来不及反应之时,整个人就扑倒在地上。
    几声闷哼从嘴里冒了出来,她想要从地上爬起来,可四肢白骸的痛拉扯着她的神经,脸上疼地苍白一片。小腹上传来不间断的疼痛让安溪慌了神,眼前一阵发黑。
    “妈,妈”,安溪紧紧抱着肚子,声嘶力竭地喊道。
    寂静的夜里,凄厉的喊声盖过了呼啸的风声。余秀丽从梦里惊醒过来,她整个人从床上弹坐起来,还有点搞不清状况。
    “大友,大友”,余秀丽推了推还在酣睡中的丈夫。听到安溪喊声之后,余秀丽慌忙起身,摸起枕头底下的手电筒,踢踏着鞋,急匆匆地往外面走去。
    手电筒的直直地打了出去,就看见安溪倒在地上,整个人蜷缩成了一团,脸扭曲地变了形。
    “妈,我肚子好疼。”安溪牙齿上下抖动着,带着哭腔。
    余秀丽也是慌了神,她冲屋里大喊道:“大友,你快起来,江潮媳妇摔倒了。”
    喊着她赶忙上前,走地急了,她也差点被脚下的凳子绊倒,好在即时稳住了身形,她把凳子踢向一边,蹲下身就要把人扶起来。
    “妈,孩子”,安溪紧紧纂着余秀丽的手,急地眼泪夺眶而出。
    “安溪,没事的,孩子会没事的”,余秀丽嘴上安慰着,心里却揪成了一团。你说江潮一走,安溪怎么偏就出事了,要是孩子真摔没了,她回头怎么跟儿子交代。
    屋外的动静吵地杨玉莲恼怒地睁开眼睛,“江波,大晚上又在闹什么呢!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江波前脚刚踏进门,杨玉莲就噼里啪啦地骂着,他脸色也不大好看,“江潮媳妇在屋门口被凳子绊了脚,摔了一跤,这孩子还不知道能不能保住。”江波也不指望杨玉莲这个懒婆娘能去照顾人家,她不从中添乱就万事大吉了。
    杨玉莲眼神有些闪烁,她心虚地把头偏向一边,嘟囔了一句,“就她一天到晚事多。”
    江波疑惑地看了她一眼,总觉得她哪里怪怪的,“玉莲,安溪摔跤该不会有你的事吧!”
    “屁话,她自己不小心摔跤关老娘屁事,江波,你这缺心眼的,有你这么给自己媳妇挖坑的吗?”杨玉莲怒瞪丈夫一眼,整个人凶狠莫名。
    江波将信将疑地看了她一眼,主要安溪那屋楼梯上无缘无故多了个凳子出来,能不让人多想,他当然不希望这事跟自己媳妇扯上关系。见杨玉莲不承认,他心里头其实是松了一口气的。
    杨玉莲躺在床上面对着墙面,心里一阵懊恼。那凳子是她家振业放的。她当时凑在窗口上喊人的时候看到的。那时候心里正气,巴不得死丫头摔死才好,所以就没吭声。没想到她真的摔跤了,要是这事被江潮知道了,江潮肯定跟她没完,杨玉莲摸了摸后脑勺,心头不禁一阵发凉。
    隔着百里之外的空旷大地上,江潮眼睛毫无征兆地睁开了,他皱着眉,捂着胸口,心头像是压了一块巨石,在狭窄的空间里直叫人喘不上气。
    “安安……”,他嘴里重复呢喃着安溪的名字。一闭上眼睛,眼前就是一片让人绝望的血光。
    在数天阴雨连绵之后,天气难得的晴朗起来,湿寒的空气被太阳光驱散,晒在暖暖的日光下让人骨头一阵酥麻。
    “潮哥,我先走了”,走在村里的小道上,狗蛋朝江潮挥了挥手,越过了一片田野径自小跑开了。
    江潮看了眼前方,不觉加快了脚下的步伐,朝着家中的方向赶去。回到家中时,意外的发现门只是虚掩着的,进了门后,才发现他妈在院子里面,“妈,今天没出工吗?”
    余秀丽听到儿子的声音后,脸上一喜,忙转身。江潮脸上瘦了一圈,眼睛看着更大了些,下巴上的胡须留长了,随意生长着,看上去有些乱。在外面肯定没少受累,余秀丽红着眼从他手上接过行李。
    “潮子,你媳妇她”,余秀丽张了张嘴。
    江潮瞳孔微缩,昨晚的不安又泛上心头,“妈,安溪怎么了?”
    余秀丽叹了一口气,“昨晚摔了一跤,好在孩子没事,就是动了胎气,身体还没缓过劲来,现在在房里歇着呢!”
    江潮只觉得脑袋被硬物重重击了一下,嗡嗡直响,眼前一阵发黑。顾不得和他妈打声招呼,他往房里大步跨去。推了门,他动作轻缓了下来,轻轻把门带上,才小心走到床边。
    躺在床上的人只露出一个小小的脑袋,即使睡着了眉头还拧在一起,头发随意地散落着,将本来就不大的脸遮了大半,暴露在空气中的小脸苍白了一片。
    想她想得发疯,江潮用手拨开落在安溪嘴唇上的头发,趴在床上,脸贴着脸,轻轻的蹭着。江潮的胡子硌在她的脸上,有些痒,安溪睫毛眨了眨。
    “安安。”是江潮在叫她,她陡然睁开眼睛,对上了那双幽深地眸子,她怔愣了好一会,“江潮,你回来了。”
    “回来了”,江潮在她脸上印下了一个吻,不断地摩挲着。
    安溪眼睛渐渐放大,瞳孔里全是他的倒影,那双手从被子里伸了出来,环住了他的脖子,在他身上蹭了蹭,“江潮,我好想你。”
    “我也想你,想得发疯”,江潮哑着嗓子,捧着安溪的小脸,吻了下去,把这十多天不能相见的思念和牵挂全倾注在这个吻上。
    安溪热烈地回应着这个吻,两人唇舌相互纠缠着,吞咽着彼此的唾液。几分钟过去,才喘着气放开了彼此。
    “江潮,孩子差点没了”,安溪鼻头一热,紧紧环着他的腰,把脸全埋在他怀里,小声地呜咽着。
    江潮眼神一暗,一面拍着背,一面小声地安慰着。直到把人彻底哄睡之后,他才小心地把人放在床上。
    “妈,安溪怎么摔的”,江潮把门轻轻带上。
    “听安溪说,她昨天晚上起夜的时候,不知道门外的楼梯上为什么放了个凳子,下去的时候,不小心踩空了凳子,然后摔了下去。可能是谁睡觉前在那里坐过,走地时候忘记拿走了”,余秀丽半是猜测道。
    她今天早上问过江小梅,小梅说她不是她放的。问杨玉莲那边,反倒被她骂骂咧咧反讽了一阵,她和大友也没在门前坐过,到最后还成了不解之谜了。
    余秀丽是不愿意把人心想坏的,所以只当是有人忘拿了,但又怕被骂,不敢同他们说实话。只得叹了口气,这没凭没据的,总不能瞎冤枉人吧。
    江潮点点头,往灶屋里走去。在余秀丽看不见的地方,他往墙上狠狠踢了几脚,墙灰噗漱地落了下去,很快墙面被踢地凹陷了一块,那双发狠的眼睛也红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