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由乃、宫司屿和流云跟着手机导航,终于走出了那片幽暗的树林。
凌晨四点半,三个穿着白大褂略显狼狈的人并排站在亮着路灯的公路上,一脸茫然的左顾右盼。
没车,没人,什么都没。
在路边蹲了莫约半小时,隔着老远就闻到了一股腥臭,一辆废弃物货车朝着他们缓缓驶来,最先冲马路中间的是纪由乃。
她以身拦车!勇气可嘉!
车停了。
司机大叔同意载他们一程,但只能到十公里外的垃|圾站,而且只能坐垃|圾堆里。
一听要坐臭气熏天的垃|圾堆里,宫司屿内心是一万个拒绝的。
含着金汤勺出生的他从小锦衣玉食,哪里遭过这种罪?
可最终,他还是和纪由乃、流云一起栽进了臭气熏天的垃|圾堆中。
终点站废品处理厂一到……
司机就将三个人连同垃|圾一起倾倒在了巨型废品处理厂中。
才想起来车后还有三个人,憨厚的司机连忙下车连连道歉。
本就狼狈的三个人,此时此刻身上弥漫着一股恶臭,烂菜叶,臭鸡蛋,还有腥臭的不知名液体糊的一脸都是,真的是路边的野狗都嫌弃,乞丐都比他们干净!
再也受不了的宫司屿眸底闪着恶狠狠的阴沉暗芒。
打开手机点开微信就给白斐然发送了一个坐标。
然后点开输入框:
宫司屿:给你半小时,快点来接我!
莫约五分钟后……
白斐然:垃|圾场?少爷怎么在那?不是应该在疯人院?
宫司屿:逃出来了!你废话这么多干什么,赶紧!
白斐然:是,少爷。
刚准备退出微信,想起什么,宫司屿又点开,加了句。
宫司屿:见到我之后记得装惊讶,然后假装要把我送回疯人院,听到没?
白斐然:??为什么?
宫司屿:我忽悠纪由乃说有躁郁症,被家人送进疯人院的。
白斐然:……
自己说的谎,跪着都要圆完。
没多久。
四辆凯迪拉克防弹suv护着一辆加长型劳斯莱斯气势壮大的抵达了垃|圾废品处理厂。
白斐然带着一众从车上下来的西装保镖,入眼便见不远处垃|圾堆成山的处理厂一边,三个白色显眼的身影姿态各异在那……不知道做着什么。
宫司屿捂着心口频频干呕。
因为流云不知道从哪抠出来几条死咸鱼拿到他面前给他闻。
纪由乃从一堆废铜烂铁里找到一辆变形的生锈自行车,正在思考怎么修可以重新骑着走……
白斐然从保镖手里接过一件纯黑色的长款风衣走向宫司屿,就披在了他身上。
惊见白斐然,纪由乃暂时扔下手里的破自行车。
狐疑的看向宫司屿:“宫司屿,白先生怎么来了?他来了……你爸妈会不会知道你从疯人院逃跑了啊?”
将身上的黑色风衣披在了纪由乃身上,宫司屿没吭声,只是挑眉睨了眼白斐然,示意他赶紧演。
面无表情清清嗓,白斐然冷冷道:“纪小姐请放心,我是少爷的亲信,必会守口如瓶,不被他家人知道他从疯人院跑了。”
宫司屿暗松了口气。
随即唤着纪由乃上车。
“走了,带你离开这。”
“去哪?”
“我家。”顿了顿,继而解释道,“你现在没钱没身份证,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你能去哪?”
是啊,她现在什么都没有,能去哪?
宫司屿肯收留她,她真的该觉得万幸。
可是……
回眸睨了眼不远处呆呆杵在那,面色苍白的少年。
纪由乃对上宫司屿深邃的凤眸,她有些怯弱的问:“那流云怎么办?”
疏朗的眉宇一挑,低哼一声,宫司屿傲冷得居高临下看着纪由乃。
“我不是慈善家。”
心一沉,“把他……丢在这吗?”
“是。”
唇角绷着,宫司屿沉着桑,目光泛冷。
一瞬,望着纪由乃垂眸敛睫沉默不语的模样,心口有些难受,涩然。
纪由乃,你会乖乖跟我走,不会管那个叫流云的,不会让我失望的,对吗?
片刻后……
目光冷然的望着纪由乃突然褪下身上披着的风衣,将风衣整齐的叠好,双手交还在自己手中,然后轻轻的向后退了一步。
宫司屿心口很闷,有些堵。
无尽的失望让他的心渐渐的,一点点的结起冰霜。
凤眸中的冷然,变成了冰冷阴沉。
“宫司屿,谢谢你这段时间对我无微不至的照顾和保护!”朝着宫司屿深深的鞠了一躬,“我不能很过分的要求你带着流云一起走,因为我没有立场,也不是那么任性的人,更不能得寸进尺。所以,你走吧,我留下。”
杏眸水光泛动,纪由乃说完这些话的时候,已经没有勇气看宫司屿了。
他的眼神冷的可怕,冰冻三尺般。
看的她心里很难受。
宫司屿把手中的风衣如丢废品一般扔了。
阴沉森寒的邪魅凤眸中再也没有任何微妙的情感可言,深不可测,如黑渊。
只冰冷的丢给纪由乃六个字:“随便你,别后悔。”
然后头也不回的上了车。
毫无留恋的离开了。
目送着浩浩荡荡离开的豪车阵仗,纪由乃深吸一口气,有些不舍,有些内疚。
身后,突然响起流云不解的疑惑,“为什么不跟他走?”
回眸,和面容俊美却苍白如纸的少年对视。
苦涩一笑:“我不能把你丢下啊,这种不仁不义的事,我做不出来……”
流云面无表情,却两手一摊,哑然的说:“我没家哦,也没地方去,你跟我走会很惨的。”
无所谓的耸耸肩,纪由乃撩了撩飘逸如瀑的墨发,仰起精致好看的小脸,望着漆黑的天空,叹息。
“没事啊,我也没家。”
“也没钱。”
“我也没有啊!”
“也没父母……”
“一样没有啊!”
同病相怜,一起流浪做乞丐了解一下?
加长型劳斯莱斯内,气氛阴沉。
车窗外,光影快速闪过。
宫司屿神色冷戾,坐在后座,手握紧,手背青筋微微隆起。
心底压抑着森然怒意。
口口声声说过不会跟野男人跑的女人!
宁愿跟一个有严重精神病的人呆在垃|圾场都不愿意跟他回家?
呵!纪由乃,你真的敢!
就在宫司屿沉浸在难以抑制的怒火中,准备让纪由乃自生自灭,车内,却突然响起了一则f广播。
“凌晨新闻准点报,近来帝都周边发生数起人口拐买案,受害人皆为年轻女性,请广大女……”
倒吸一口冷气,宫司屿突然咆哮低吼,发泄似的怒锤了皮质座椅一拳。
“白斐然!给我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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