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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节
    在场有人注意到了柳沅儿的神色,有人没有留意,但都不在乎她的想法了。这事儿闹开之后,她不死也得脱层皮了。
    “好了,相逢即是缘。”刘珍儿对几个女子道,“我要去长公主府上拜访,不知道该送什么礼物,你们帮忙参谋参谋吧。”
    几个贵女立马大喜,跟着刘珍儿去了。
    “郡君,那个人怎么处理啊?”秋雨小跑过来,指着跪在地上的柳沅儿,有些迷糊的问道。
    ‘送玄衣卫指挥所’的话都是威胁柳沅儿的。即使送到玄衣卫,陛下看在威远候府的面子上也会从轻处理。到时候白白得罪了威远侯府,落了长公主的面子,得不偿失。
    刘珍儿笑了一下:“去通知威远侯府,让他们派人来接吧。”
    相反,这件事直接拿到威远侯府说又大不一样了。这事儿本就是柳沅儿犯了错,她刘珍儿不追究,就是人情。威远侯府不管愿不愿意,都得认。
    “好嘞”秋雨眼睛一亮,“奴婢这就去。”
    逃过了一劫了,柳沅儿心中大喜,对刘珍儿的恐惧渐渐散去。她在心中冷哼,你终究还是怕我威远侯府的!
    看我以后怎么报复你们!柳沅儿目光扫过刘珍儿和她的前狗腿子。
    第67章 无色琉璃
    几个贵女看到柳沅儿的表情,当即心里一个咯噔。
    薛彩琴觉得今日既然得罪了柳沅儿, 最好就把她踩下去, 当即快步走到刘珍儿人旁边:“郡君,柳小姐似乎不太感激您的仁善呢。”
    其他几个贵女也纷纷附和, 柳沅儿听了恨的咬牙切齿。
    刚才几人还立场一致,似是密友。不过短短时间, 便彻底决裂了。
    虽说这个局面是刘珍儿有意为之,但能这么快就反目成仇,也是柳沅儿的心胸太过狭窄了,要知道这些女子, 刚才可没说她坏话,只图自救, 就得罪了她。如此自私之人,被落井下石,也不值得可怜。
    “没关系,威远侯府的人感激就行了。”刘珍儿知道这些人是怕什么,既然打算拉拢她们, 自然要安抚, 笑了一下道, “想来你们的家人,也不会认同她的行为。”
    有几个贵女想明白之后, 当即松了一口气。但薛彩琴仍旧道:“柳沅儿行事素来偏狭, 只怕今天,她是恨上了我们和郡君了。虽然威远侯府不会因为这事儿开罪我们, 但难保她以后会大肆报复。”
    刘珍儿见她没顾忌什么面子,直白光明正大的踩柳沅儿,反倒对她有几分另眼相看。
    薛彩琴见郡君将目光放在她身上了,又绷紧了神经继续道:“郡君自然不怕她的报复,但我们每个人都无品无阶,家世又比不上柳沅儿,怕是承受不了她的打击报复。”
    “哦,你的意思是?”刘珍儿来了几分兴趣。
    薛彩琴的视线扫过周围几个凝神细听的好友,对着刘珍儿行了一礼:“我们想请郡君庇护,以后但有差遣,必不推辞。”
    “请郡君庇护。”其他几个女子见状也跟着行礼。
    确实是个聪明的,不过刘珍儿并没有立即同意:“想来你们也知道,刚才柳沅儿并没有说错。我只是宫婢出身,身后并没有什么家族势力,如何庇护你们?”
    薛彩琴抢在好友动摇之前坚定道:“郡君是命妇,而她柳沅儿不是。在她成为诰命之前,您在身份上,就永远压她一头。要比势力,您背后的势力,可是比我们所有人包括柳沅儿的都要强无数倍。”
    “什么意思?”刘珍儿停住了脚步,紧盯住薛彩琴。
    通过刚才的事情,薛彩琴知道这个新晋的郡君不是好糊弄的人,为了抓住眼前这个机遇,她决定把自己的一切心思摊开在她面前,让她选择。
    “您是从宫中出来的。”薛彩琴只回了这么一句话,周围所有的贵女眼神都亮了,神情再无动摇。
    刘珍儿沉默了一阵,笑了:“这么说,宫婢出身,还是我的优势了?”
    “在除了皇室成员外的所有人面前,都是优势。”薛彩琴肯定道。她坚信刘珍儿这个年纪能成为郡君,除了自身能力和功绩,肯定也有主子赏识。否则再有能力都无用。
    “呵呵呵,没想到啊。”刘珍儿笑出了声来。
    薛彩琴实在品不出刘珍儿笑声里的意味,只能硬着头皮保持着行礼的姿势。
    “好了,起吧。”压制住混合了酸楚和荒谬的情绪后,刘珍儿才把薛彩琴扶了起来,“先陪我一起给长公主殿下挑礼物吧。”
    薛彩琴这才放松心弦,跟在刘珍儿身边参考着掌柜拿出来的各种珍品。
    “要说新奇的,我们这里也有。”掌柜说着又拿出了一个锦盒,小心翼翼地在刘珍儿面前打开。
    锦盒里倒扣着一个巴掌大的银饰,看形状像是个小镜子。背面的花纹比较漂亮,但还算不上新奇,刘珍儿握着柄拿起来打算仔细观看。
    “啊!这是什么?”几个围在刘珍儿身边的女孩被镜子里的东西被吓了一跳,立马四散跳开。
    金贵看着这些大家小姐的反应,有几分得意。但看到刘珍儿波澜不惊的面容,他又收敛了神色,不由得开始怀疑:莫不是宫中也有这种镜子?
    薛彩琴稳了稳心神道:“看它能映出周围的东西,这是镜子?”
    “薛小姐好眼力。”掌柜夸赞后,又向刘珍儿推销,“这可是一面宝镜 ,不管照什么东西,都是纤毫毕现,它是我大庆唯一的一面,绝对算得上珍奇。”
    刘珍儿摸了摸镜面回忆道:“在这里确实算得上新奇,掌柜打算怎么卖呢?”
    “郡君肯来照顾生意,自然有优惠,这面宝镜只要这个数即可。”掌柜的拇指和食指比了个八。
    八百两?!即使刘珍儿理智上知道这个时代琉璃和玻璃都很难得,但见多了分文不值的玻璃器皿之后,还是觉得不值。
    薛彩琴见刘珍儿又要将宝镜放回去,以为真是像她先前说的那样,是缺银子,立马掏出了身上带的银票道:“郡君,我们也很仰慕长公主殿下,可惜没有机会见面,能不能让我们也出点银子,表明一下心意?”
    “你们都觉得这个镜子很好?”刘珍儿看着这些人毫不犹豫拿出来的银票顿住了。
    其他几个贵女连连点头。
    “好吧。”刘珍儿点头之后,又看向掌柜:“整块镜子新奇之处就在镜面上,而这镜面是无色琉璃对不对?”
    金贵笑道:“郡君好见识,整块镜面都是由琉璃制成。这么大块无色琉璃都是无价之宝,更何况由它制作出来的镜子。”说着又继续奉承道,“小人也是想和郡君结个善缘,才以这个价卖出的。”
    口中说的再好听,也改不了奸商本性,刘珍儿笑了:“若是天然的琉璃,自然是无价之宝。但看这面镜子的平整度、光滑度、反光度,怕不是天然的琉璃吧?”
    “这,这琉璃不是天然的,难道还是人工的?”金贵嘴唇动了动,仍旧强撑着,“要是有人能做这种品质的琉璃,早就富可敌国了。”
    刘珍儿看着他表演完了,才轻笑道:“我就知道怎么做,是不是我也可以富可敌国了?”
    在场所有人都惊住了,纷纷扭头看向刘珍儿。
    “……郡君,这个玩笑不好笑。”金贵良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勉强的笑了一下。
    刘珍儿笑着点头:“好,我不开玩笑。把这面镜子包好,我要了。”转头又对着薛彩琴道,“我身上带的银两不多,就麻烦你们了。”
    刘珍儿将她带出来的银子和薛彩琴她们凑的,一并交给了掌柜。
    掌柜将装好的锦盒递给刘珍儿的时候,还有些犹豫:“郡君真的会制琉璃?”
    “就像你说的,会做琉璃的,早就富可敌国了。”刘珍儿接过锦盒笑道,“我买你的镜子,可都是要凑钱的。”
    银货两讫后,刘珍儿就带着人往外走,对着身边的几个贵女道:“我刚在玉林街安家,一切还没有收拾妥当。打算半个月后,在府里举行个小晏,你们如果有时间,就可以过来。”
    “有时间!我们什么时候都有空,当天一定到。”薛彩琴都还没来得及回答,几个贵女就急着抢先道。
    约好时间后,刘珍儿和这些贵女们就各自回家了,留下敬忠在百珍阁等守着柳沅儿,等威远侯府来接人。
    金贵看着离开的刘珍儿总觉得心里不安,但想着他费尽心思都找不到这种琉璃制作方子,刘珍儿以前不过一个小小的宫女,肯定也不会,就暂时按捺住了。
    另一边,刘珍儿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把镜子拿出来细瞧。当然,不是瞧它的玻璃镜面,而是手柄上几个凸起的微小外文。
    “郡君,这镜子有什么不对吗?”夏荷看着刘珍儿的动作,不由有些担心的问道。
    刘珍儿已经确定了,这面镜子和理藩院的那几个外国人有关:“没什么不对,只是这块玻璃,不,是琉璃,这块琉璃是人工烧制的。
    刘珍儿就说以前大庆从没有这么透明的玻璃,也从没有这种制作镜子的说法。果然,还是那几个外国人带来的。看着这镜子的做工,想来他们国家的玻璃制作工艺已经很成熟了。
    “啊,那个百珍阁掌柜不就是骗人吗?!”秋雨一下就怒了,想要去找拿金贵的麻烦。
    刘珍儿挥手打断了秋雨的动作:“我当时就知道。”
    “那郡君,您的意思是?”这下夏荷也愣住了,既然知道这镜子的价值,为什么还要花这个冤枉钱?
    刘珍儿这才有心思细细照了一下镜子笑道:“百珍阁势大,想要和他们谈生意,自然要先拿了他们的短处,挫了他们的气势啊。”
    “做生意?”秋雨还有些不解。
    夏荷却立马反应过来,激动的满脸通红:“郡君当真的知道琉璃的制作方法?”
    “我只是一知半解,不过有人知道。”刘珍儿放下镜子,自己拿出了笔纸。
    夏荷立马开始磨墨,刘珍儿写好一封信,将其晾干叠好后,交给守忠吩咐道:“你马上进宫,将这封信带给殿下。”
    “是!郡君。”守忠接过信,行过礼后,立马跑出府邸,奔向宫中。
    不错,刘珍儿又盯上了那几个传教士手上的玻璃配方了。按照大庆琉璃的价格,这玻璃制造出来,不仅利国利民,还能让他们大赚一笔。
    刘珍儿本以为自己手上的钱完全能够自己生活,但今天花费已经让她明白,她的积蓄还差的远呢。若能有玻璃盈利,她不仅能让自己的荷包鼓起来,也能丰富殿下的库房。
    “郡君,威远侯府已将柳沅儿接回去了。”敬忠回来禀报,并向刘珍儿奉上了一个匣子,“这是威远侯府管家奉上的赔罪礼。”
    刘珍儿接过敬忠手上的匣子,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摞码的整整齐齐的银票。
    “看来威远侯府是不想欠人情,直接给封口费了啊。”刘珍儿点了点,那摞银票足足有五千两。
    夏荷看着银票神色有些冷:“五千两银票,对于威远侯府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他们用这么点银票就想了结此事,未免太不把郡君看在眼里了。”
    “或许,这真的只是赔罪礼呢?”秋雨弱弱的问道。
    夏荷恨铁不成钢的厉声道:“他要是真心赔罪,怎么不派个上的了台面的人,带着柳沅儿亲自过来赔罪?!”
    “还真当我们好欺负!那就把这银子直接还给他们,这事儿我们还不罢休了!”秋雨想明白了后也分外气愤。
    刘珍儿毫不在意的挥挥手:“不用,我们还没有立稳脚跟,跟他们硬磕没好处。况且威远侯府的态度我早有预料,我在他们眼里不过是个无根浮萍。至于这银子,倒是来得恰到好处。”
    想着,刘珍儿又写了一封信,交给敬忠吩咐道:“你去一趟玄妙观,将这封信交给玄妙真人,问问他对这无色琉璃是否有兴趣。”
    敬忠接了信应诺离开。秋雨有些不解:“事关琉璃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还要让玄妙真人掺和进来?”
    “玄妙真人可是这方面的人才,我们即使得到了玻璃配方,也要有人帮我们烧制才行。”刘珍儿看了一眼书架上那本新印刷出来的《几何原本》,有些遗憾道,“我们大庆在这方面拿得出手的人才太少了。”
    这个大庆和她上一世的华夏的古代实在太像了,都一直自居中.央之国,也是长期保持着经济文化上的优势;但都是儒家长期统治,打压其他思想学说,让历代居住在这块土地上的人思想都被禁锢了。
    希望,这几个传教士带来的那些自然学说,能够破除掉儒家在思想上的禁锢。
    至于大庆人会不会被传教士的宗教思想影响?这方面刘珍儿是一点都不担心,毕竟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一直信仰的都是自己的祖先,一直都是道。
    “郡君,奴才已经把消息带到了。殿下说,他会让人与那几个夷人商议无色琉璃的事。”守忠回来带完话,又将手上的信件呈上。
    刘珍儿一打开,就看到了满纸俊逸的字迹。先问了刘珍儿在宫外习不习惯?吃睡各方面都还好吗?有没有缺什么?
    那溢满在字字句句中的关心,就像柔软的羽毛一样,轻轻挠动着刘珍儿的心,让她的心底也渐渐弥漫除了对殿下的无尽想念。
    你已经出宫了!必须得适应没有殿下在身边的生活。刘珍儿摇摇头,压下了心绪,才继续看信。
    信的下半部份,殿下写了他这一天中的大小事情。刘珍儿读着就像看到了殿下的一举一动,脸上不由得带上了笑容。
    最后,看到那句‘你才离开一日,我就满心想念,不知以后的日子该如何度过。’刘珍儿的心蓦然剧烈跳动,那些被压制的情绪都一下子喷薄而出。
    刘珍儿再也欺骗不了自己,她已经对殿下产生了依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