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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节
    林明启在毕贽家中无客时候,亲自去拜访了一次;房瑞云则派人给毕贽送了几本书。这两人虽然低调,但还是逃不过有心人的眼。
    至此,京城里就出现了皇长子看中毕贽的流言。
    毕贽和皇长子本人都还没表态,京城里的所有儒生都急了起来,用不能来暗的,只能用明的。三天两头就去找毕贽辩论,企图驳倒毕贽的那些歪理邪说,让皇长子重新看中他们正统的儒家学说。
    而毕贽并没有因为皇长子的看中和众儒生的围攻有所改变,反倒在与各个儒生的辩论中,他越发坚定了他的想法:圣人之理也不是全对,所有的学者都不该去盲目崇拜孔圣人。
    时间不急不缓的流逝,转眼冰消雪融,春草萌发。大庆的百姓在朝廷发放的煤炭和粮食的帮助下,终于熬过了这个艰难的冬天。
    第64章 册封
    二月,万物生发的时节。
    刚度过了多灾多难的一年, 大庆上下都迫切的希望今年是一个风调雨顺丰年。并用各种仪式去祈求着。
    初一那天, 庆和帝率领文武百官,在天坛用太牢祭祀上天, 以祈求五谷丰登。
    二月初二龙抬头,又是一个大吉日, 庆和帝率领文武勋贵一起去了东郊帝籍田,举行从上古就承袭下来的躬耕礼。
    刘珍儿在赵永泽的身边,也跟着帝王的仪仗一起到了帝籍田。
    帝籍田已经被粗粗耕过一遍,但挂着彩绸的耕牛仍旧拖着犁立在田里。
    早春的空气还有点冷, 但文武百官还是迎着风庄重的站在帝籍田的两边。
    几声礼炮过后,庆和帝扶着犁, 接过响鞭,就像熟手一样顺畅的耕起了田。
    刘珍儿以为只是甩三下响鞭即可,没想到天子还驾牛耕了三圈!
    堂堂天子居然真的会耕地,而不只是做面子工程。虽然那地不长、那牛很温和,但也足够让人吃惊了。
    “陛下亲耕, 定能护佑我大庆风调雨顺, 百姓五谷丰登!”心惊胆战的看着陛下耕完之后, 礼部尚书立马跪下高呼。
    在场其他官员和京军也依次跪下高呼:“大庆风调雨顺,百姓五谷丰登!”
    整齐的声音回荡在帝籍田上空, 以一种排山倒海的气势传向四周, 围在帝籍田外的百姓也跟着大呼。
    跪在队伍中间高喊的刘珍儿,心中都生出了一股澎拜之情。
    气氛高昂的时候, 庆和帝才免礼,转头看着赵永泽:“耕种向来是国之大事,你是皇子,也要体验这躬耕之事,过来耕几圈。”
    百官的声音蓦然静下来了,目光都焦距在了皇长子身上:皇长子年幼,又出身尊贵,他会耕地吗?
    先古时的躬耕礼,本就是天子三推,三公五推,卿、诸侯、大夫九推。
    赵永泽身为皇长子,虽暂时没有爵位,但接受过百官的朝拜,已经算是隐形的太子了,参加躬耕礼也不为过,倒没有人质疑这个。但都担心皇长子年少力弱,耕不了地。
    好在庆和帝说这话,也不是为了为难他。手一挥,太常寺官员就带了一头小了很多的牛和犁上来。
    赵永泽也不扭捏,对庆和帝应诺之后,就大步下了田。
    刘珍儿本来有些担心,但看着殿下的成竹在胸的神色,也慢慢安心了。
    礼部官员将响鞭递给皇长子的时候,又轻声说了一遍躬耕礼的流程和要点。赵永泽虽然对流程了然于心,但还是认真的听完了,才甩了响鞭开始耕地。
    上一世就举行过多次躬耕礼的赵永泽,对着耕地的事情算不上陌生,加上这些牛又是调.教好了的,找回了上一世的感觉之后,耕的还很顺利。几圈之后,额上微微见汗了,才停了下来。
    皇长子耕完之后,仪式没有如同百官预料的那样结束。
    少傅、少师这些位属九卿的人也在庆和帝的命令下耕了几圈,他们中有很多人都是大家出身,从没摸过犁头,耕地的时候变得慎之又慎,只能一步步跟着太常寺官员的指挥走,生怕在这躬耕礼上除了纰漏。
    最后这些高官也有惊无险的耕完了,但却是气喘吁吁了。其他官员原本还很羡慕这份殊荣,后面就看得心有戚戚了,决定回去后,就在自家的田地里多练习几次耕地。
    不管那些高官地耕的好坏,都让所有官员都清楚的认识到陛下对今年耕种的重视程度。在以后的行政中,对待农事自然就不敢怠慢了。
    躬耕礼后,庆和帝率领百官回到皇城,又按古往今来的惯例开始了君臣大宴。
    刘珍儿本打算直接回长寿宫,但被赵永泽拉住了:“今日有要事,你也要留下,就坐我后面的席位。”
    这个场合还有她的席位?刘珍儿一愣,看了看坐在对面的惠德长公主,按捺下心中的疑惑,顺从的坐在了殿下身后的一个位子上。
    刘珍的位置不显眼,而惠德长公主和安亲王坐在最前面,百官一进来就看到了。
    有人对惠德长公主一介女子出席这个场合心生不满,但也都知道今天算是成功渡过灾年的‘庆功宴’,而玄衣卫去年狠辣清洗贪官污吏的手段,也让他们认清当今陛下也不是一味的宽仁,自然不敢在这个场合扫兴。
    百官一一入坐后,宫人纷纷上了珍馐美馔和玉液琼浆。
    庆和帝站起身走到桌前,举起了金樽:“去年天降大灾,我大庆内忧外患,全靠着诸位爱卿同心竭力宵衣旰食,方才成功渡过,朕在这里敬诸位爱卿。”
    百官纷纷起身,举起酒杯回敬。
    刘珍儿也跟着起身,以袖掩唇,饮下一杯。
    之后就是论功行赏的环节,先是惠德长公主和安亲王因为献粮有功,加封了食邑。
    在座所有人都清楚在去年粮荒时,惠德长公主和安亲王都捐献了府里的所有粮食,再加上这也算是皇家私事,没有不长眼的大臣出来阻止。
    连原本对长公主出现在这里心有不虞的官员,知道是为了封赏以显示皇恩,心里也好受了些。
    再就是兵部尚书盛清平,在对乌羯的战争中守卫调度有功,升太子太傅;户部尚书欧锦昌赈灾有功,升太子太保;工部尚书……。
    几位高官领了他们的圣旨之后,紧接着又是一大串圣旨奖赏了抗击乌羯的有功将士、出海购粮的水军官兵,以及参与抗灾的各部官员,抚民有功的各地官吏。
    所有人都以为圣旨宣读完毕之时,宣旨太监又拿出了一道圣旨,拖长声音道:“长寿宫女官,刘女尚听旨。”
    刘珍儿脑袋一懵,但深刻在脑子里的礼仪,仍让她迅速的出席,跪到大厅中间回道:“臣长寿宫女尚刘珍儿听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朝廷重生民之事。汝研育种之法,缓生民饥荒;炼水泥,以固河堤民房;献燃石,以驱百姓之寒;寻购粮之策,活数万百姓。汝之功绩,当隆盛褒奖。”
    宣旨太监洪亮的声音,对于那些不满刘珍儿这个宫女被当庭封赏的那些官员来说,无疑是震耳发聩。圣旨里面记载的一桩桩功劳,让他们脑袋有些发晕,无数反驳的话都被堵在了喉咙里。
    宣旨太监没理会下面那些官员五味成杂的神色,继续念道:“汝长寿宫女尚,淑慎其仪,柔嘉维则。尔长寿宫女尚,功在朝廷,德惠百姓。嘉尔‘颖盛’,封尔为‘郡君’。慰显扬之志,与以殊荣。庆和二十五年二月二日。钦此。”
    郡君,居然是郡君!虽只是四品,但从今之后,她就是朝廷的命妇,而不再是皇家是奴仆。
    刘珍儿立马叩首:“颖盛领旨谢恩!”
    回到座位的时候,刘珍儿的心绪还是难以平复,以至于之后的一系列封赏和宴会歌舞都没有注意了。
    宴会过后,立马有太监过来行礼恭贺:“陛下赐了郡君一座宅子,奴才这就带您过去。”
    成了郡君,肯定就要住在宫外。终于要跳出了这个她以前觉得是牢笼的地方,然而刘珍儿的第一反应不是喜悦,而是转头看向了殿下。
    “不用担心,夏荷秋雨还是跟着你,也会让敬忠守忠跟你一起出宫。这段时间有什么事,直接派他们进宫就行。”赵永泽温声安抚道。
    明明是好事,不知怎的,刘珍儿心里竟然生出几分怅然,但她还是打起精神道:“夏荷她们都是宫中之人,这样合适吗?”
    “命妇初封的时候,宫中都会赐下宫女教导礼节,这些都是应有之意。”赵永泽笑道。
    殿下对她的这些小事都安排好了,刘珍儿心里有安定了些,对着他行礼道:“多谢殿下了。”
    “时间不早了,你宫外的宅子还要整理,先出宫吧。”即使心中不舍,赵永泽也没再出声挽留。
    终于能出去了,你还有什么不舍的?!刘珍儿狠了狠心,对着殿下行了一礼,就带着夏荷秋雨走了出去。
    领路的太监,看着刘珍儿旁边的两个宫女和太监,又想起刚才殿下的和刘珍儿亲密的动作,态度又恭敬了些。他们这些内侍,不怕什么命妇大臣,唯惧主子恩宠的人。
    出了大殿,其他三三五五正在低语的大臣,一看到刘珍儿就闪开了。
    “他们这是什么意思?看女尚,哦不,看郡君的那是什么眼神?!”秋雨有些气愤,但有以前的教训,声音还是放得很低。
    夏荷轻笑了一声:“因为郡君是本朝第一个即不靠父亲兄弟,又不靠丈夫儿子,自己就能成为外命妇的女人。他们心里不甘,偏偏又找不到攻歼的借口,只能用这些手段出出气了。”
    “以后行事还是小心些,今天之后,很多人就看不惯我了。”那些官员的态度,让刘珍儿的心又沉淀了下来。
    夏荷听了,也蓦然沉重了起来。
    “郡君放心,您是陛下在重臣面前册封的命妇,他们肯定不敢使下作手段害你。”敬忠道。
    也就是说明面上的手段,还是要防着。
    走过长长的宫道,又来到宽阔的汉白玉广场。这是刘珍儿第一次步行着出宫,有时间好好观赏她生活了几年的地方。
    出了宫再回望的时候,那皇宫就已不再是牢笼了。
    第65章 宅子
    出了宫,就上了车。马车并没有行驶多久, 就在城北一条街道停了下来。
    “郡君, 到了。”马车停下后,领路的太监在车外恭迎道。
    夏荷掀开车帘, 扶刘珍儿下去。
    “这就是您的府邸了。”小太监在前躬身引路。
    在车马前立定后,刘珍儿就开始观看眼前的这个郡君府。从外面看, 这个府邸并不算大,但朱门、白墙、石狮子一个不少。
    进了大门,绕过壁照,又走了一段手抄游廊, 刘珍儿才看清这个宅子内部的样式。
    “东西各有三间厢房,三间正房旁边有两间耳房, 后面是后罩房。”领路的太监随着刘珍儿的目光介绍道。
    这只是一个标准的四品官规制的府邸,不大也不显眼,但以天子脚下的地价房价来说,也不算小了。
    穿过前院,到达正房的时候, 领路太监又才招出身后的宫女道:“这是您的命妇翟衣、钿钗礼衣、大衫, 以后每年都会有两套命妇服送到您的府上。”
    刘珍儿恭敬的接过诰命服后, 才命夏荷去送领路太监,之后的打赏自不用细说。
    这座宅子就是她的了, 她有了完全属于自己的房子了!刘珍儿又在正房里转了一圈, 抚过门窗桌椅后,才有真切感。
    “年俸和禄米大概什么时候到?”冷静下来后, 刘珍儿又想到了在京城生活的问题。
    敬忠回到:“每月的初十。”
    郡君是四品,每年俸银是一百五十两,禄米是一百五十斛,冰炭各八十斤。
    七十五两银子就够普通官员一家老小外加几个小仆在京城中一年的嚼用,刘珍儿独身一人,又暂时没有多少交际,这些奉银和禄米完全能让她在京城过的十分宽松。
    “等领了奉银,就去牙行买几个人吧。”刘珍儿又道。
    敬忠、守忠和夏荷、秋雨都是宫中的人,她们不可能一直待在她这里。这么大的宅子她得自己有几个人,现在就必须未雨绸缪才行。
    敬忠应诺后,刘珍儿又带着人一次去看了其他房间,家具齐全,卧室的床褥、厨房的餐具也都是崭新的,没有缺漏,看来不需要另外置办了。
    “可惜出来的匆忙,除了银钱,郡君的很多东西都还没拿出来。”秋雨看着空空的梳妆台遗憾道。
    秋雨话音才落,在外守门的守忠就跑了进来:“郡君,来福公公到了。”
    “快领他进来。”来福这个过来肯定是殿下的意思,刘珍儿吩咐完,就出了卧室,走到大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