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出了酒店大门,一前一后走在大街上。阳光很烈,没走一会儿就有些出汗,初夏的季节,只要躲在阴凉处便能凉快很多。
这里的街道都很窄,一来一去就两条车道,街上行人和车都不多,是个非常安静的小城镇。两边都是低矮建筑,很有时代感,像是穿越到了几十年前的昭和时期。
安音璇第一次来岛国,比起首都的快节奏与喧闹,他更喜欢这种悠闲舒适的乡下环境,大概他在大城市待太久了,反而羡慕简简单单的生活。
“这里老龄化真的很严重。”陆悦扬突然说道。
这种三四线城市老人很多,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几乎看不到几个。
安音璇拐进一条商店街,左右两边有卖菜卖熟食的小店铺,再往前走就看到一家卖唱片的音像店。东华国的音像店已经看不到了,在国外也缩水了很多,即使是在岛国首都这种地方也仅仅还存有几家大规模的店,没想到在这样的小地方还能遇上,他是一定要进去看看的。
走进自动门,里面冷气开得很足,音像制品摆放得非常有规则。他不懂岛国语言,但从汉字中能了解到区域是如何布置的,大致分为外国音乐和本地音乐,本地又分为流行语、纯音乐等等。歌手按照首字母顺序排列,门口放着几张畅销碟。
安音璇漫无目的地走在一排排唱片之间,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名字——Switch,一个华语乐坛竟然发过日本版,可想而知当年有多红。
他拿起来仔细查看,这是Swtich的唯一一张大碟的初回限定,许多地方已经没有卖的了,他以为绝版了,却发现这里居然还保存着一张全新的。
Swtich就是当年从韩朝村发家的那支摇滚乐队,听说没出名前在荷花池做过驻唱,但于哥从没提过,只是后来一炮而红没多久,主唱段殇就意外去世了,才二十五岁。
陆悦扬一直默默跟着他,问道:“你喜欢他?”
安音璇破天荒地开了口:“没想到岛国人也听他的歌,他的词曲都很棒,声音也有爆发力,只可惜出了一张碟就……”
陆悦扬对这个乐队仅限于知道有这么个人,至于唱过什么就没听过了,更不知道他们还自己作词作曲。要说对音乐有什么了解,首先,他就不爱听歌,其次就算听也是听一些欧美口水歌,一般HitFM放的那种。
安音璇拿着这张CD准备买下来,走到门口又看见试听机那边可以听另外一个他也很喜欢的A国歌手的新专辑。虽然在手机上也能下载,但在这样的环境里带上耳机听歌是很有情怀的。
他拿起挂在一旁的耳机,刚要戴上,陆悦扬就摆出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
“咱俩一起听行吗?我也喜欢他。”
这次陆悦扬没逞能,他是真挺喜欢这个夏威夷出身的歌手的,至少他的歌几乎全听过。
安音璇刚想说你去旁边那台,扫了一眼发现一共三个试听机,另外两个都是本地歌手的碟,于是把话生生咽了回去。
这是头戴式耳机,只能掰着耳罩转方向,两人相差十几公分,陆悦扬一手扶墙弯**才与安音璇持平,他们姿势很拧巴,却也头对头距离很近。
这是一首全程钢琴伴奏自弹自唱的歌曲,像是一个人的自白,娓娓道来。
“That I should h**e bought you flowers and held your hand。”
安音璇认真地品味着这伤感的旋律,食指隔着透明隔板轻轻抚上在旋转的光碟,太好听了,声音如流水一般飘进脑海。
“Should h**e g**e you all my hours when I had the chance。”
陆悦扬的眼神一刻都不舍得从安音璇身上离开,他专注的样子实在太过诱人。原本他不理解周寒这么挑剔的人为何会对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歌手如此上心,昨天晚上也只是在好奇心驱使下随性胡闹。他喜欢安音璇没错,但他喜欢的人多了去了,安音璇很漂亮,却也不是他交往过的人中相貌最出众的。
直到现在,看到这副清冷认真的样子,他才是真的有些动了心。
“Take you to every party cause all you wanted to do was dance。”
安音璇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梁绪,那人对他很好,给他做饭、带他进圈,不遗余力地在帮助自己,可他又回馈了什么呢?如果说微不足道的几场情事就能还清,那这份情感未免太过儿戏。
他知道梁绪爱他,但他爱梁绪吗?他甚至不知道爱为何物,又怎么称得上爱呢。他只是不舍得伤害梁绪,就像歌里写的那样,也许当某一天梁绪牵起别人跳舞的时候,自己才会后悔现在不负责任的态度。
他想,在分开的那一天到来之前,就这样在一起吧。
“Now my baby is dancing,but she's dancing with another man。”
这首歌充满了遗憾的气息,处处运用虚拟句式来幻想着作出挽回,可所有事情都已来不及。陆悦扬盯着安音璇的侧脸,这像是一座难以攀越的高峰,近在咫尺又远在天涯。他不理解歌词的含义,因为他从没体会过追悔莫及,抓住当下才是他最擅长的事情,他胸有成竹地想:所有人都不足为惧,包括周寒。
“Do all the things I should h**e done when I was your man。”
安音璇放下耳机,对上那双触手可及的清澈眼眸,躲闪了一下,陆悦扬轻咳一声,道:“很好听,但也很难过。”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