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走吧。”白雁岚挺高兴,难免多问了几句:“我觉得你唱歌很好听啊,你是梁绪的朋友?怎么没听他说过你,这人……”
“咳。”周寒清了下嗓子打断了白雁岚,对安音璇抱以温和一笑。
到了地库,一辆黑色商务车已经停在了待客区,司机下来接过二人手里的袋子放进后备箱,周寒请安音璇先上车,自己也落座,白雁岚刚想进去,他哥一个眼神示意他去副驾驶。
白雁岚:“……”
还能不能行了,又不是身高腿长大波浪,你至于吗。
安音璇说了地址,司机没用导航也没多问一句,直接平稳驶出,黑色商务车挂着夜色,华灯一盏一盏划过眼帘,燕城在白天的喧嚣过后经历着片刻的宁静。
“你是本地人?”周寒问。
“是。”安音璇答。
“嗯。”
冷场。
安音璇不是话多的人,也没有自来熟的习惯,他不擅长讲自己的事情,也没兴趣打听别人的事情。这样的人总给人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高冷,但其实他只是兴趣匮乏外带找不到话题。
“平时在哪唱歌?”周寒漫不经心地问着,好让这短暂的旅程不会太枯燥。
安音璇道:“屯里路酒吧一条街。”
“嗯。”
还是冷场。
白雁岚因为之前被他哥打断过,现在也不敢说话了。听了王小易的前情铺垫,他笃定这是梁绪金屋藏的“娇”没跑儿了。他从后视镜仔细观察着安音璇,那人眼睛垂下去,睫毛很长,在眼下形成了一扇阴影,低头的样子很乖,不像跟人对视的时候,眼神能勾魂。不知道是故作姿态还是本性如此,他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距离感。
不是他对梁绪有成见,但历史总是惊人相似,梁绪搭上的能是什么矜持的人。
“自己住还是跟家里人住?”周寒又问。
“跟家人。”安音璇有问必答。
“嗯。”
再度冷场。
哥你能别聊了吗,更尴尬了好不好。你问出去的问题,人家回答之后,你得还能接下去啊,这样一来一回才叫聊天好吗。你这问一句答一句,没下文了,听着都起急。
好在路程不长,一刻钟的功夫就送到了。这是一片老旧小区,位置虽好,治理却极为混乱,能停不能停的地方都被机动车占据着。
眼看司机要把商务车拐进小区里面,安音璇赶紧说道:“您在这里停下就行,别进去了,里面不好调头。”
司机从后视镜对上周寒的眼睛征求同意,周寒微微点头,车子便缓慢停了下来。
“实在感谢你们,我基本上每晚都在荷花池酒吧唱歌,你们有空过来,我请你们喝一杯。”安音璇说得很诚恳,请了是礼数,来与不来看人家,何事都不必强求。
“好的!一定!”白雁岚在前座拉下车窗跟他拜拜:“你回家慢点啊!”
周寒颔首沉声道:“注意安全。”
二人目送安音璇融入夜色里,才吩咐司机开车回家。
白雁岚自语道:“不容易。”
周寒若有所思:“嗯,不容易。”
人行道已经被车辆堵得只剩一条缝,安音璇侧身通过,进了单元门,楼道里声控灯有的亮有的不亮,还有的闪个不停。他爬上6层到了家门口,包里兜里都翻遍了,还是没找到钥匙。果然忘带了,他叹口气,正犹豫着要不要敲门,忽然门把手转了起来。
“哥。”一个高个少年给他开了门。
他在玄关边换鞋边问:“你怎么还没睡?明天还得早起上学呢。”
“你昨天没回来,去哪了?”少年人语气不怎么好。
安音璇柔声道:“圣诞前夜酒吧里有活动,赶紧睡吧,明早是不是还有考试?”
“昨晚睡哪了?我早上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在哪?”少年质问。
“活动凌晨才结束,怕吵你,就睡于哥那了。”安音璇与往常一样,回家第一件事就是脱下外套去洗手间洗手。
少年坐了下来,死死盯着他,“衣服是谁的?你走的时候不是穿这身。”
安音璇想都不想就答道:“于哥的。”
“不是他的。”酒吧老板显然比安音璇高很多,衣服不可能这么合身。
“到底想问什么?”
“昨晚在哪?”
安音璇甩了甩水把手擦干,放软了语气说:“你作业都做完了吗?我这么大个人了,不用你操心。”
“我是不想让你去陪……”
“安鋆!”安音璇火了。
安鋆腾地从沙发上站起来,低吼道:“我是你弟弟,我有权管你!”
虽然才上高三,他已经比哥哥还高出半个头了。
横眉冷对地瞪了片刻,安音璇服软了:“我知道,是我不对,以后我有事情回不来就提前跟你说。”
他走到安鋆面前,踮起脚摸摸弟弟的一头卷毛,“今天我唱了三个多小时,有点累,先休息好么?”
安鋆一把搂过他在怀里,瓮声瓮气地撒娇:“哥,我给你做了蛋糕放在冰箱里,生日快乐,我只有你了。”
安音璇靠在安鋆胸口,泛起一阵心酸,道:“嗯,我知道。”我又何尝不是呢,我们都只有彼此了,所以无论如何,我也想至少让你活得轻松一点、快乐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