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洵和衣躺下的时候,耳边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眸光微思,因着这夜色寂静,他不用拔高声音,门外的人也能听见,“谁?”
“是我,卫及年。”
“嗯?”这种转折是裴洵没想到的,他顿了顿,“进来。”
门缓缓推开。
微弱的烛光在凉风中轻轻摇曳着,一片清冷的月色打在卫及年的背上,模糊了他的脸。
裴洵抬起懒洋洋的眸子,“怎么了?”
“院子里其他屋子都被锁上了,本想找个屋子将就一晚,结果破窗而入后发现,被褥什么的都没有,只有一副空架子。”
卫及年此刻的神情,裴洵看的不真切,但不知为何,听完这番话,他很想笑,嘴角轻勾,“所以,将军这是来要跟我挤一张榻吗?”
‘我本想找你借套被褥的’这话卫及年没说出口,忽然话锋一转,“嗯,丞相会介意?”
“昔日在丞相府不是没一起睡过,上来吧。”裴洵淡声道。
好像是同一个场景,但心境有别。
一张床榻,两人之间隔了约莫一个拳头的距离,相较于卫及年僵硬的身体,裴洵就显得自在很多。
卫及年缓缓闭上眼,“多谢。”
“睡吧。”勾了勾嘴角,裴洵笑着同样闭上眼,进入睡梦中。
夜色下,有风从半掩的竹窗里吹进,屏风上一青一红的外袍随风轻动着,衣摆恍然间好像交缠在了一起。
大抵是怕谁发现他与卫及年共枕,而让卫及年受到惩罚,裴洵起的很早,他将自己的早膳留在了房间,随后便去了宁奕辰的屋子里蹭饭,美其名曰来看看公子的伤。
彼时,膳食刚上桌。
披着蓝衣的男子,露出晨曦第一抹温柔至极的笑,“暮泫,你来的正好,刚想让下人去叫你来一起用膳,嗯,坐到我身侧来。”
裴洵不推辞,行至他身侧坐下,“公子昨夜睡得可还安稳?”
“有青茗照料,毒性暂且控制了,无碍。”宁奕辰轻声回道。
顿了半息,微微侧目吩咐道,“红蓁,吩咐下人把银耳莲子汤端上来。”
银耳莲子汤,那是自小便成为乞丐的原主,最喜欢的东西,于他而言,是世间最美味的佳肴。
宁奕辰说完,又把视线投向裴洵,脸上是纯然的温雅柔和,携了几分清贵,“暮泫,许久没回来,睡的可好?”
“睡的很安稳。”裴洵应道,“多谢公子关心。”
宁奕辰拿起调羹,低头喝了口汤,而后缓缓地用他那低醇温润的声音叙述着这几许不满之意,“暮泫,你此次回来后,与我生份了许多,倒不想以前那般自在了。”
裴洵沉默了半息,“请公子恕罪,这几年在盛京,大抵是养成了尊卑有序的习惯,公子是公子,而我只是一个下人……”
“暮泫!”双箸啪的一声被扣在案上,“我说过,你不是我义昌王府的下人,这话你忘了吗?”
裴洵……可是现在的我并不想当你的童养夫。
在心里重重叹了口气。
遂,以一副认错、听之行之的态度,出声道“公子息怒,我没有忘,我不是义昌王府的下人,而是公子抚养长大的……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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