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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
    当然, 东西买回去以后,不可避免的又刘兰秀絮聒的念了好几遍紧箍咒。
    杀七不杀八,指的是腊月二十七杀鸡,杀公鸡。
    农村的风俗习惯,那就是过年祭祖拜神一般都是用公鸡, 鸡腹开个小口取出内脏, 不能把鸡腹全剖开, 鸡要用整只公鸡, 去净鸡毛和内脏。
    公鸡属阳, 又司报晓之职,很适合祭祀,而鸭子凉性属阴性,祭祖拜神一般不用鸭子,无论公母,不适合祭祖,也没听说过谁家用鸭子祭祖。
    腊月二十八,二十九整个村子都飘着一阵香味,这两天家家户户开始炒从集市上买的生瓜子,自家地里种的花生。
    硕大的铁锅,用文火炒,不停翻动,待外壳稍有黄斑时,出锅置凉透后即可。技术不熟练的可以加点盐和沙子,这样炒受热均匀点,没那么容易炒黑,烧焦。
    越接近年三十,年味越重,家家户户都贴满了春联和“倒福”挂着灯笼的福字,整个村子喜气洋洋,人人脸上精神饱满,格外热闹。
    大年三十,刘兰秀和两个妯娌一大清早就去赵母家帮着忙碌,杀鸡(母鸡)杀鸭、杀鱼、猪蹄去毛等等为晚上的丰盛年夜饭做准备。
    午饭过后,家里的熊孩子都开始守在家里不出去野了,等待着刘兰秀准备好祭祀的东西,他们要去山上给祖宗们上香。
    上坟是即祭祀逝者的一种称呼,大年三十的祭祀很重要,在农村人眼里,祭祖是和孝道绑在一起的。
    若是你人在家里,而不去山上参加祭祖,那么你就是一个不孝顺的人,一个忘记祖先的人。
    当然在这里面不包括女性,女孩子去不去随你意,有些重男轻女十分严重的,祭祀的时候不允许有女性出现。
    祭祀的需要的食物很简单,熟鸡蛋、公鸡、鲤鱼、以及酒。
    “国生,带着孩子们快去快来,家里还有很多事。”刘兰秀利索把准备好祭祀的东西放进一个篮子里,微笑着递给赵国生。
    “嗯,知道了”赵国生皱着眉头,有点怵心,他这个冒牌替代品要去祭祀祖宗了。
    一个绝对相信科学的人,经过穿越时空重生到别人身上这种玄之又玄的事情之后,对祭祀这类‘迷信’的祖宗保佑,怵的慌。
    赵国生有点心绪不宁的硬着头皮带着三个儿子和另外两兄弟会和。
    上山的路不好走,又高有陡,一年难得走几回的上山的路,两旁全是树枝,树刺交缠在一起,横拦着狭长的山路,行走非常困难。
    该死,赵国生都忘记了,每年祭祀前就应该先行一步,早早收拾一条通畅的道路来。
    “你们几个跟在后面,注意点,别被树刺划伤了。”暗悔不已的赵国生蹙着眉头,小心翼翼的带头在前面龟速探路。
    “放心吧,爸。”
    “国生,你是不是生病了?看你没什么精神?要不,还是我走前面吧。”赵福生实在是看不下去这蜗牛的速度了,抢先一步绕过赵国生,超赶到前面去了。
    赵国生:“……”
    前面没看清,好像有条蛇?
    还没来得及开口,赵国生又被弟弟赵宏生超赶了。
    “爸,这里有条大蛇,要不要打死它。”天不怕地不怕的赵爱民手里拿着棍子试图上去攻击。
    “哪里?哪里?我来看看,你不要乱动。”赵福生一听,马上转过身,往回走。
    原来没有眼花,真的是一条蛇啊,刚才没有及时说出口提醒的赵国生此刻有点莫名的心虚,摸着鼻子不说话。
    “哦,这条大蛇有可能是你太爷爷,太奶奶,不要动它,放心,它不会咬你的。”浑身漆黑漆黑有着手腕那么大的黑蛇,盘踞在一颗树下面,耷拉着头很有灵气的看着他们一行人,没有吐蛇信子。
    赵福生的话太随意,又太笃定,孩子们都戏以为真。
    甚至还有人尝试着和它对话:“你是太爷爷还是太奶奶,你是等急了,下山来接我们了吗?”
    大黑蛇:“呲呲呲”
    赵国生:“……”
    好像,他生活在一个假的时代?
    深山老林,都怪他们家祖宗葬的地方太偏僻了,赵国生一行人越往上走,人烟越稀少,几乎看不见村里其他来祭祀的人了。
    半个小时后,一行人满头大汗,终于抵达。
    两个小土包,上面长满了杂草,坟地周围野草丛生,非常茂盛,清明扫墓时插的两朵纸花经过这大半年的风吹雨晒,只留下两个光秃秃的木棍,混合在杂草中间,不细心,根本发现不了。
    “先除草吧”直性子的赵福生没有感慨什么,每年来祭祖都是这样,习惯了。
    “那动手吧,你们几个孩子快去把你太爷爷、太奶奶身上的杂草扒了,好让他们保佑你。”
    扛着锄头的赵国生默默在手心吐了口口水使劲搓,然后一言不发的开始除草,这些封建迷信羞耻的话他说不出口,还是干点实际的吧。
    三个大人,六个小孩,三下两下的,坟地周围整理干净了。
    这时,以赵福生为首,赵国生和赵宏生为辅,开始摆祭品。
    ‘熟鸡蛋、公鸡、鲤鱼’各自放在瓷碗里摆成一条横线,下面放着酒和酒杯。
    放鞭炮,开始上香。
    第一炷香有赵福生起头,三叩九拜,先是双手奉香跪地向祖宗磕头拜三下,然后起身双手奉香向祖宗拜三下,把手中的香插在祭品前面,返回跪拜的位置把杯子里的酒从左至右洒倒在土地上,再双手合并放在胸前向祖宗拜三下。
    之后,一边烧着钱纸,一边和祖宗聊天,说说家里这一年的变化,家里有没有新添人口,好的坏的都要说,有没有想求祖宗保佑实现什么愿望的。
    以此类推,每个人都要来一遍。
    轮到赵国生的时候,不免受到了其他的人影响,他偷偷的在心底说:“你们如果真有灵,就知道我的情况,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他们的。”
    ……
    在其人给自己祖宗上香烧钱纸的时候,也要有人在旁边烧一小堆钱纸给过路的孤魂野鬼,好不让这些无人祭祀的孤魂野鬼不要去抢自家祖宗的钱。
    临走时,再放一次鞭炮告别。
    同时,要检查所有焚烧过的钱纸是否烧透彻,鞭炮是否还有残留等等,以免发生火灾。
    好在需要他们这一辈祭祀的地方就这么一处,不然够折腾。
    这也从一个方面证明,赵家没有底蕴。
    回去的途中,熟鸡蛋给孩子们分食了,据说熟食祭祀后不能带回家,必须在回家途中吃掉。
    与之相反的,在祭祀前,预备给祖宗们的祭品绝对不能品尝。
    大年三十的下午,除了祭祀以外,家里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必须沐浴更衣,通俗点说就是,洗澡换新衣服。
    这一天下午特别繁忙,除了准备晚上要吃的年夜饭,还必须油炸一些红薯、芋头等切成薄片的油炸食物为甜品。
    除夕,除夕,除掉旧的,迎来新的。
    吃年夜饭,是家家户户最热闹愉快的时候,赵家亦是如此。
    大年夜,丰盛的年菜摆满一桌,阖家团聚,围坐桌旁,共吃团圆饭,每年饭桌上必不可少的两样菜,一是红烧肉,一是鱼。
    一碗热气腾腾泛着肉香的红烧肉代表着红红火火好兆头,而“鱼”和“余”谐音,象征着“年年有余。”
    更重要的是,大年三十团圆饭桌上的鱼是不允许吃完的,一定要留下鱼头、鱼尾证明有头有尾,年年有余的好寓意。
    赵父赵母看着儿孙满堂、一家大小共叙天伦之乐,在精神上和感情上得到了莫大的安慰和满足。
    年夜饭过后,除夕的□□就是长辈发“压岁钱”。
    今年过年,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破天荒地的赵父赵母居然舍得连带着给了两个孙女压岁钱?比起孙子每人一块的压岁钱,她们仅有五毛钱也很是惊喜了。
    赵国生一视同仁的,所有孩子无论男女,每个人一块钱。
    “国生,爸妈给美艳、美丽压岁钱的时候,你瞧见老三家的脸色没?有话想说又估计着过年不敢说。”刘兰秀想起三弟媳妇的欲言又止就觉得好笑。
    “大过年的,她不会说什么难听的。”这点赵国生还是看得出来。
    不是有一句老话,大年三十,有天大的错也不能骂人。
    第42章
    唐孟浩然有诗《岁除夜有怀》写到:“守岁家家应未卧, 想思那得梦魂来。”
    指的是阴历除夕终夜不睡,以迎候新年的到来, 谓之守岁。
    守岁习俗由来已久,全家人饭后围坐火盆旁边吃着瓜子、花生闲情逸致的聊天,没有春晚节目, 没有电视娱乐, 只有家人敞开心怀的畅所欲言,在兴奋中带着瞌睡迎来了凌晨十二点。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迎接新年的鞭炮声源源不断的接踵而至, 赵国生迫不及待的把事先准备好的鞭炮拿出来放,合着其他数家的鞭炮声川流不息,络绎不绝。
    放过新年第一响鞭炮过后, 终于可以睡觉了。
    大年初一, 头一天, 又称过年。
    大年初一,按照当地习俗, 早饭必须是吃面条,忌吃稀饭,只有过去的常规穷人家才吃稀饭,吃面条从某种意义上表示家里整年度都会很富有。
    一年到头,只有在这一天, 刘兰秀不说教, 不骂人, 喜笑颜开的非常好说话。
    “姆妈, 新年好, 祝你恭喜发财,身体健康。”赵美艳穿着崭新的红色大棉袄,一脸笑容的给刘兰秀拜年。
    “好好好,姆妈也祝你新年快乐,快来帮我烧开水。”正在灶台烧火忙着烧开水,等用来待会拜年待客用。
    “嗯,对了,姆妈,我爸呢?要不要先把弟弟妹妹叫醒?”赵美艳发现赵国生不在,心里想着还没给爸爸拜年呢。
    “你爸还没起来呢,让他们睡吧,过会自己会醒来的。”这一天很忌讳催人起床,这表示对方整年都要被人催促着做事,不好。
    “嗯”或许赵美艳也意识到了,只是之前一时没想到。
    在刘兰秀母女俩正好煮好面条快出锅时,赵国生和几个小的熊孩子准确的掐着时间点起来。
    吃过早饭,挂在墙上非常显眼的时钟还不到七点半,过早。
    “美艳,去我屋里把准备好的糖果摆出来。”正围坐在火盆旁添加柴火的刘兰秀看了墙上的钟表突然说到。
    “嗯”
    一个大圆盘子里盛着瓜子、花生、软糖、硬糖、柑子和苹果,满满的,好像圆盘子太小装不下,随时都要溢出来了。
    糖果一摆上桌,家里几个熊孩子眼睛都亮了,直刷刷的不停偷看,偶尔用眼睛瞄一下赵国生和刘兰秀,没有人动手拿着吃。
    这样子谁看不出来是什么意思,赵国生觉得好笑,这幅贪吃的吃货蠢样搞得平时被虐待过一样,昨晚不是还吃了吗?
    “爱华,去我屋拿两包烟出来摆上。”赵国生随意看了眼摆放糖果的盘子,没看见香烟,猜想刘兰秀应该忘记了。
    “嗯”赵爱华笑着应道。
    一家人围坐在火盆旁边,嬉笑热闹的讨论着待会先去谁家拜年,怎么个顺序,谁和谁去,谁和谁留在家里。
    时间,一点一点的偷偷溜过,在时钟时钟指向八点一刻时,拜年开始了。
    “二哥,二嫂,新年好,恭喜发财,身体健康。”赵宏生隔着半掩的门还没来得及推开,拜年的声音洪亮的从外面传了进来。
    随后紧跟着是大侄子的贺喜声:“二伯二伯娘新年好,祝你们家和和美美,幸幸福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