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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0节
    曾以为,哪怕不能相守,也至少仍旧惦念爱恋。
    可近日来的司空堇宥,仿佛全然变了一个人般,令她半点也看不透。
    莫非……
    他当真,对她失去了所有的感情吗?
    思及此,又是一阵难抑的剧痛涌遍全身,她将自己环抱得更紧了,大脑却愈发清明。
    她陡然间想起了什么,一个可怕的念头自心底升起,令她一阵惊惧。
    犹记得白日里辛子阑与她说的话,司空堇宥心脉紊乱,似是疯魔了一般……
    可好端端的一个人,如何会突然心脉紊乱?
    通过这些时日的观察,黎夕妤发觉:倘若遇上了不合心意的事,哪怕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他也会很快变得暴躁,暴怒。
    这与曾经那个淡漠自如的他,全然不同。
    究竟发生了什么,会令他性子大变?
    又或者,究竟是何人在背后操控一切,企图暗中伤害他?
    这样的念想一出,她变得愈发惊惧,浑身的汗毛都忍不住竖了起来。
    也正是在这时,脑中再度闪过一副景象,那是司空堇宥的帐子。
    在距桌案不远处的香炉里,不知燃着怎样的香料,令她曾不止一次地闻出怪异的气味。
    陡然间,黎夕妤抬起脑袋,凝视着前方的烛火,目光幽深,却含着光亮。
    倘若当真是那香炉中的香料出了问题,那么辛子阑或许便能够开出药方,从而进行医治。
    此时此刻,黎夕妤恨不能立即便冲出去,冲到司空堇宥的帐子里,去查看那香炉是否有蹊跷。
    可这般悸动的心思,她只能强行压下。
    暂且不论眼下正值深夜,即便她去了,兴许也会被司空堇宥赶出来。
    故,她唯有躺回在床榻之上,努力平复自己的心绪。
    如此这般,这下半夜,竟再也未眠。
    翌日清晨,黎夕妤听着众将士们去往练兵场操练的震耳欲聋声,于心下推算着司空堇宥的行程。
    她默默等了一个时辰,直至巳时二刻,方才动身。
    她仍旧一袭男装,穿行在军营之中,看似与平日里无甚区别,却并未似往常那般去探望司空文仕,反倒是径自去了主帅营帐。
    帐前有两名士兵守着,皆是自蛮州一路跟来的将士。
    瞧见黎夕妤时,二人互相对视了一眼,随后一人开口,“夕姑娘,将军此刻不在帐中,您若有何事,不如晚些再来?”
    黎夕妤闻言,并不觉惊讶,却蹙了蹙眉头,洋装恼火不,“怎么?少爷不在,我便不能进去了?”
    守卫二人面面相觑,一时间却不知该作何回应。
    曾经,黎夕妤私自进入司空堇宥的营帐那可谓是再寻常不过之事,他们也从不敢阻拦。
    可如今……
    军中谁都知晓,自司寇女将离世后,这二人的感情,便在无声无息间发生了莫大的变化。
    “难不成,真要我硬闯才肯?”黎夕妤的语气沉了下去,双眸微眯,摆出一副大怒的神态。
    此番,守卫二人却是神色一变,有了动作。
    他们连忙各向后退了一步,并未让出道路,却恭恭敬敬地开口,“夕姑娘请息怒,我二人并非有意要冒犯您,可这帐中放置的皆是军事机密,我等实在没有那个胆子,将您请进去。”
    黎夕妤听后,心中慌乱且烦躁,甚至有些痛心。
    不过短短一个多月的光景,司空堇宥便已然开始防备起她来……
    她不敢再想下去,生怕因此干扰了心绪,便深吸一口气,道,“倘若二位信不过我,可随我一同入内。不过是前日里得了些许上好的香料,想来为少爷换上罢了。”
    听了她的话语,守卫二人再度对视了一眼,最终有人轻轻点头。
    遂,黎夕妤便当真在其中一人的注视下入内,之后她所做的一切,都会被他尽收眼底。
    好在她事先备好了香料,立即走至那鼎香炉前,将其内的残渣倒在手绢中,而后又将新的香料放入炉中。
    她将这一切完成的很快,随后又在守卫的注视下,不紧不慢地离开了。
    离开后,她自然是毫不犹豫地去往司空文仕的帐中。
    只因在那里,有着辛子阑。
    她踏入帐子时,辛子阑正在为司空文仕进行针灸治疗,她不能在这时出声打扰,便静静地立在一旁,驻足观望。
    待辛子阑终是结束了治疗后,黎夕妤便迅速走近他,将袖中的手绢递了出去。
    “小妤,这是何物?”辛子阑的眼中是毋庸置疑的疑惑。
    黎夕妤望着他,不曾回答问题,却道,“辛子阑,你快看看这香料残渣中,是否混杂了能够致使人乱了心智的东西?”
    辛子阑接过手绢,再不多问,只是向她重重点头。
    随后他便走出了帐子,也不知去了何处。
    而接下来的每分每刻,于黎夕妤而言都像是在忍受煎熬。
    她守在床边,心思却已然飞到了遥远之地。
    直至一个时辰后,辛子阑终是回归,开口便道,“小妤,经过仔细的查验,这香料残渣中,确是有一味能够乱人心智的药物!”
    伊闹闹 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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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四十九章:乌头
    辛子阑一边说,一边自袖中摸出了一株深紫色的花草,置于黎夕妤面前。
    一时间,奇异的味道传进鼻中,与她曾经在司空堇宥帐中闻见的特殊气味全然相符,只是此刻的气味要比那时浓郁得多。
    “这是何物?”黎夕妤抬手,正欲接过这花草时,辛子阑却又立即收回了手臂。
    “小心些,”辛子阑话语轻柔,眼眸中却含着几分小心翼翼,“这便是乌头,藏在香料中的毒物。”
    黎夕妤闻言,双眉立即蹙起,连忙问,“这毒物能否害人性命?”
    “倘若放在食物中令人服下,而服用者若在短时间内未能解毒,那么必死无疑!”辛子阑言语毫不含糊,每每提及有关医理之说,他的眼中总有光亮迸射,“可它如今只是混杂在香料中,自然不及食用者毒深,但乱人心智的效用,却是不浅的。”
    果然,司空堇宥如今变成这般,当真是被人下了毒。
    可究竟会是谁,倘若想要他的性命,为何不直接将这乌头混进食物中?
    黎夕妤正思忖着,辛子阑又开了口,“那下毒之人,应当并不想害司空堇宥的性命。依我推测,他的目的,兴许是为了控制司空堇宥!”
    听了这话,黎夕妤心口又是一紧,轻声道,“少爷的警惕心向来很高,且每日里能够自由出入他帐中更换香料的,也都是他十分信任的人。”
    黎夕妤说着,话语中却含了几分她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颤意。
    早在很久之前,她与司空堇宥都已经猜到,军中有叛徒。
    起初,对于那叛徒的身份,二人并不能肯定。
    后来,自史华容惨死,司空堇宥便意识到,那个叛徒兴许就是他身边之人。
    而这么久过去了,那潜藏在他周身的叛徒,仍旧未能查出。
    如今,又有人在他的香炉中下毒,目的是为了控制他的心智……
    究竟是谁,心肠竟如此歹毒,而他的最终目的,又是什么?
    黎夕妤满心的疑惑,却又不敢去深究,生怕那最后的真相,会令她无法承受。
    “小妤,你也不必太过担忧,只要是坏人,便总会有露出马脚的那一刻!相信司空堇宥,他会是那个笑到最后的人。”辛子阑一边安抚着黎夕妤,一边将那株乌头塞回了袖中。
    而听他话中之意,似是不愿她亲自去查这背后的真相。
    黎夕妤垂眸,沉思了片刻,问,“可如此下去也不是办法,少爷既已中了毒,总要尽早解毒才是。”
    “这个放心,司空堇宥中毒较浅,不过是心智受了干扰。我到时取来两样药材,分别是合欢花与乌绒,这二者混在一起放进香料中,有安神之功效。”辛子阑摆了摆手,语气轻快,仿佛这只是一件十分轻小的事。
    “……好。”黎夕妤轻轻点了点头,对于辛子阑的医术,她自是半点也不怀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