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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节
    谢长安想到这里看向苏颜,希望苏颜答应。
    四个劳力士都是意外得来的,自己一分钱也没花,所以苏颜觉得卖400已经很便宜了,此时听到550,自然是愿意的,当下点点头,“可以的。小胡兄弟你要吗?”
    “我一个人吃不下四个,这样吧,我从你这里拿两个,剩下两个明天找人来买,你看怎么样?”胡非凡说道。
    苏颜又点点头,“这个没问题。”
    胡非凡便道,“那你们吃饭,我先去筹钱,等会儿再来这里找你们。”
    “哎,小胡兄弟,一起吃完饭再说吧,我们不着急。”苏颜觉得让胡非凡没吃饭就去筹钱,实在太不人道了,就连忙把人叫住。
    胡非凡摆摆手,“你们先吃,我家离这里近,很快能回来。”说完急匆匆地出去了。
    谢长安看着胡非凡走远,就接过苏颜手里的小礼盒把表收好,招呼苏颜,“妈,我们先吃饭。”
    苏颜把之前卖钟山表和纱巾的钱给谢长安收着,口中说,“妈妈不饿,你们先吃。”
    谢长安是真的饿了,收好钱就低头吃饭。
    苏颜想到550一个的手表自己手上足有4个,等于平白得了2000多元,心中激动得很,不住地搓手。
    过了半个多小时,谢长安和谢平安都吃饱了,胡非凡才终于回来。
    他在原先的位置上坐下,压低声音道,“苏姐,我凑够了钱,你全卖给我吧。这是2200,你数一下。”他说着,把一个袋子推到苏颜跟前。
    “小胡你全买了?”苏颜一边问,一边激动地在桌下伸手戳谢长安。
    谢长安趴下来,把四个手表递给苏颜,这才打量着胡非凡。
    如果这表卖出去,最低卖到600一个,那四个最少能赚到200元了,这么一笔钱,难怪胡非凡想自己赚的。
    “嗯。现在查得严,没多少人能带货上来,难得你们这里有这么好的,我豁出去了!”胡非凡低声说道。
    苏颜点点头,把四个表递给他,口中说,“你都检查一下,看是不是都是真货吧。”550一个的手表,如果是假的,那胡非凡的损失实在太大了,她觉得胡非凡人不错,不想他吃亏了。
    “行,苏姐你也数一下钱。”胡非凡低声说道。
    苏颜深吸了口气,一边点头,一边低头数钱。
    这个位置很好,是角落,身后还有大柱子,所以不怕有人偷窥。
    数完了钱,又辨认了真伪,苏颜就合上装钱的袋子,等胡非凡验货。
    胡非凡验了大半个小时,才抬起头笑道,“都是真货,没问题。这笔生意,就算我们做成了,啊?”
    “当然。”苏颜一边说着一边低头,从装钱的袋子里拿出5张大团结,递到胡非凡跟前,“小胡兄弟,我不懂行情,全靠你厚道我才能多赚点,这50你拿去,当是苏姐感谢你的。”
    胡非凡摆摆手,“苏姐,你太客气了,我是想着咱们细水长流地合作的。这钱你收回去……”
    “小胡兄弟,你别推拒了,要不是遇上你,我还不知道多为难呢。这钱你拿去,就当我们交个朋友。”苏颜拿着钱的手放在胡非凡眼前,不肯收回去。
    谢长安在旁笑着点头,“是呀,如果不是叔叔,我妈妈还不知道怎么办呢。”
    上次卖口红才得了10元,这次一次性就超过两千,可以算是她和苏颜赚下的第一桶金了,可以考虑创业了,给胡非凡点辛苦钱,也是应该的。
    胡非凡只得接了,把钱和表都收好,就一边吃冷掉了的饭菜一边跟苏颜约下次见面的时间以及要什么货。
    当天夜里,苏颜就带着谢长安和谢平安坐火车南下。
    这次因为赚了钱,苏颜买了两张卧铺的票。
    谢长安独自躺在中铺,正昏昏沉沉想睡过去时,忽然听到走道上有人操着粤语说话。
    “石头啊,你说我们还要找到什么时候啊?大公子为什么突然要我们去胭脂城找人啊?”
    “可能和蒋家新找回来的大小姐有关系吧,听说举报蒋家包庇偷渡客的,就是姓谢的,谢长安估计也是这一家的人。”
    即将入睡的谢长安蓦地睁开眼睛,睡意不翼而飞。
    石头,大公子……上辈子章不见有些手下就叫他大公子的。而石头,林松岩,是章不见很忠心的一个手下!
    第13章
    谢长安屏住呼吸,捂着生疼的心脏,继续听林松岩和另一个人说话。
    “都找这么多次了,一直没找到,估计人家根本就不是住在胭脂城的。”另一人低声说。
    少年时的林松岩低声道,“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大公子说要找,那我们就继续找吧。无边你也没事,跟着我找好了。”
    “我怕找来找去都找不到人……胭脂城没见到人,原先说可能在路上,可我们坐过火车找,坐过巴士找,都找不到,你说他们还能上天不成?”黎无边低声说。
    两人是一边说话一边从过道走过的,声音很快就渐渐远去了。
    谢长安却再也睡不着了,她睁着眼睛看向上方。
    章不见还是和上辈子一样,是个铁石心肠却又心有柔情的人。这是她临死那一刻才知道的,他对她铁石心肠,却把所有的柔情都给了姜韶华。
    他跟她说,认识她那年就没有婚约了,可是在人前从来不说。她以为他是怕伤了姜韶华的面子,吃了很多的醋。可是临死前一刻她才知道,他不是怕伤姜韶华的面子,而是心里一直当姜韶华是未婚妻,是妻子,才从来不在人前说。
    现在,他遇见了年幼的姜韶华,再听姜韶华撒个娇,可不就卯足了劲派人来拿她去给姜韶华出气了么?
    谢长安的眸光渐渐变冷,你和姜韶华怎么相爱怎么作怎么分分合合怎么不肯结婚玩浪漫,都和我无关了,愿这一辈子永不相见。
    她闭上眼睛,重新酝酿睡意。
    可是才见过林松岩,她的心变得很沉重很沉重,怎么也睡不着。
    夜渐渐深了,啼哭的幼儿都睡着了,谢长安才朦朦胧胧有了些睡意。
    她又听到了自己熟悉的手机铃声,有男声深情地唱,“寸心盼望能同合葬,鸳鸯侣相偎傍,泉台上再设新房,地府阴司里再觅那平阳门巷……”
    那是她南下时听过就爱上的歌,粤剧名曲《帝女花香夭》,她时不时播了慢慢欣赏。
    99年时,章不见从外地回来,带她去参加任剑辉女士逝世十周年的纪念晚会,晚会上张先生和汪女士合唱了《帝女花香夭》,她听得泫然泪下。
    回去之后她一直想着这首歌睡不着,夜深了摇醒章不见,问他,如果她没有仇要报,如果他彻底漂白了,他愿不愿意像周世显和太平公主一样,和她觅那平阳门巷隐居。
    他当时半睡半醒,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就把她的脑袋往怀里压,让她赶紧睡。
    她见惯了世情,并不肯相信他鼻音般的“嗯”一声是答应了,又摇醒他继续问。
    他彻底醒了,开了床头的灯,低下头不耐烦地看着她,目光深深,“你怎么这么多事?”说完了吻住她,缠|绵起来,在她快乐得要失去意识那一刻说了一连串的“好”。
    她当时满心是定情的喜悦,到手机越来越发达能放铃声之后,就截了这一段当作铃声。
    谢长安梦到这里,睁开眼睛看向四周,看着两辈子都忘不了的地方。
    还是她杀掉姜韶华那栋别墅,当时的她一步一步往外走,仿佛卸下了多年的包袱。她想告诉他,她没有仇了,如果他不怪她,那她永远跟着他,什么样的日子都可以。
    就在这时候,手机响了,深情的男声在唱,“寸心盼望能同合葬,鸳鸯侣相偎傍,泉台上再设新房,地府阴司里再觅那平阳门巷……”
    她接通了,是朋友宛琼打来的,她用细细柔柔的声音说,“你的全身检查报告出来了,没什么大问题。但是检测血液的时候,有点异样,你,可能怀孕了。”
    她听到这样的消息,整个人都僵住了,抖着声音问,“可能……可能性有多大?”
    “90%以上。”宛琼说,“你该为你的孩子好好做打算了。不要想着章不见会认下来,把你娶进门,你今年32岁了,不再年轻了。”
    谢长安记得自己是应了一声“好”之后就挂了电话的,之后把手机塞回口袋里,回头看了一眼关着的房间。
    那一刹那,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感受。
    她并不知道自己有章不见的孩子了,如果知道……她也不知道,如果早一刻知道,自己会不会报仇。
    只是她很清楚,在知道自己有孩子的那一刹那,她用尽了执念想要活下去,把孩子生下来养大的。
    可是她没能走出那个别墅,就被章不见忠心耿耿的手下陈御风带着一帮小弟拦下了。
    陈御风看向她,“你杀了姜小姐,是不是?”
    她看出他眼中的杀意,就抱着小腹说,“我有不见的孩子了,你们不能杀我。你们把这消息告诉不见,不见一定不会让你们杀我的。”
    陈御风不为所动,他冷冷地说,“章先生说过,姜小姐活,你活。姜小姐死,你死。”
    “我不信,他说已经和姜韶华解除婚约了!”她心中发凉,却还是想要相信他。
    陈御风嘲讽地看着她,唇畔带着淡淡的笑意,勾画出一个刻薄的弧度,“章先生一日不对外说,这婚约就一日有效。谢小姐,我以为你是个聪明人。”
    那一刻她心凉如冰,可还是想活下去,生下属于自己的孩子,所以就和陈御风谈条件,“我知道你讨厌我,你如果放了我,我会离开章不见的,我保证。”
    林松岩被说得心动了,站出来,“御风,不能杀谢小姐。”
    可惜他只有一个人,其他人都是听陈御风的,最终他没能阻止陈御风。
    子弹从心脏穿过那一刻,谢长安抱着小腹痛入骨髓,她一瞬间明白,为什么宛琼会说“不要想着章不见会认下来”,为什么章不见从来不肯对外说和姜韶华已经没有婚约了。
    从来,都是她自作多情,倔强地让他说出她想要的答案。
    “长安你怎么了?你醒醒……别怕,妈妈在这里……”熟悉的声音在她耳旁响起,把她从绵长的梦中唤醒。
    她睁开眼睛才知道自己满脸都是泪,才知道自己又做梦了。
    “别怕,别怕,长安是做恶梦了,都是假的,妈妈在这里呢……”苏颜见谢长安满脸茫然,忙把她抱下来,紧紧地抱进怀中。
    谢平安在旁伸出小手笨拙地拍拍她的肩膀,“姐姐不怕,姐姐不哭……”
    谢长安抱紧了苏颜,放声哭了出来。
    她杀了他心爱的未婚妻,他杀她报仇,她不恨他,他不爱她,她也不恨他,可她恨她杀了她的孩子,恨他虎毒食子。
    “别怕别怕……”苏颜温柔地安抚怀里的女儿。孩子才六岁,她就让她一个人睡中铺,果然吓着了。
    谢长安抱着苏颜把心中的痛苦和遗憾哭出来,哭完了,擦去眼泪,看向火车外。
    此时天色已经亮了,即将到站了。
    下车的时候,谢长安生怕碰见林松岩和黎无边,所以一路是低着头跟着苏颜往外走的。
    一路顺利地回到桂花村,她松了口气。
    张菊英这几天脾气一直很暴躁,她总担心苏颜带着她一个月辛苦挣来的30元跑路了。
    她的丈夫李国强见她不对劲,逼问后知道她竟然拿了30元给外地来的苏颜做生意,气得差点要揍她,
    “你是疯了还是傻了?你这个败家娘们,那个苏颜是哪里人你知道吗?人家把两个孩子都带走了,如果不回来了,谁还给你30元?老子真的瞎了眼了,娶了你这么个蠢货!”
    张菊英气呼呼地回嘴,“我怎么了?那30是我自己串珠花赚来的,又不是拿你的,你能耐你自己去赚啊……”
    “你敢嫌弃我?”李国强一下子怒了,狠狠地推了张菊英一下,把张菊英推得倒在地上。
    家里孩子看见了,连忙大叫,“爸,你不要打我妈——”
    这么一闹,整个村子都知道张菊英拿钱给苏颜做生意了,一个个心里幸灾乐祸起来,面上却一副关心的模样,“你太傻了,怎么能拿钱给她一个外地女人?现在这样,大人小孩都不在,要是拿着你的钱跑路了,你找谁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