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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节
    许多福洗了两个萝卜出来,她地里产量最多的就是大白萝卜,今年白萝卜就种了有两个品种,搅拌器被人借走了,她将萝卜切碎之后只能用干净的纱布绞汁,速度就慢了一些。
    这里必须说一下水的问题,水的种类不同,性味也就各异,功用各有所别。《本草纲目》里水有天水、地水两类。如露水、雪水、雨水等就是天水,如井水、泉水、江河水等就是地水。
    许多福外婆家没有用自来水,大部分的生活用水来源于村内的水库,饮用水却是引的山泉水,山泉水本身甘、平,有和胃止呕的功效。小时候许多福到外婆家玩,每次路过泉眼都央求外婆给她舀一点喝,水下肚之后会有些甜滋滋的回味。
    许佰很有眼色,早就烧好了一壶水。
    将萝卜汁、饴糖放置在锅底,冲入沸水搅均。
    因为太烫,许佰小心的尝了一点点:“好喝!”
    鲜汁是医疗食品中重要的一个组成部分,多由汁液丰富的果实、茎、叶或根,经捣烂,压榨取得,比较出名的方子有西瓜汁,可以祛暑。饴萝卜汁适用于新久咳嗽、胸满,喘息诸症。
    许佰是真觉得这萝卜汁好喝,有种新鲜甘甜的滋味,一般男生是不爱吃‘甜’这种味道的,许佰当然也不喜欢,然而刚刚许多福是随意丢的一块饴糖下去,其实量多了点,较之许佰平时的饮食习惯来讲确实是略甜了,但这股甜味综合了萝卜汁液本身的辣味,甜甜热热,过口之后甜意很快从嘴里散了,顺着喉咙进入了心里。
    莫力也挺喜欢饴萝卜汁的口感,喝了慢慢一大碗,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这两天受了寒有点微咳,喝下之后仿佛阻塞的喉咙被完全疏通了一样。
    舒爽!
    许多福用保温杯灌了两大杯,将莫力拉起来:“走,我带你去看看路。”
    莫力这段时间已经不日日泡在福兴村了,他公司年终要赶工期,他将手底下两个新人留下来监工,三五日才来一趟。这次是许多福跟他商量到关于妙济观存在的隐患问题,才专门丢下手里的事情跑来的。
    妙济观的位置靠近许多福包下的大山的南面山腰处,有两条路可以到达,一条要路过多福疗养院现今规划的大部分建筑群,这是宽阔的大路。一条就是从白阿公院前通过,这是条偏僻的小路。
    许多福的疗养院需要相对安静的环境,但村内所有人都习惯从大路走,近日有外村人来妙济观拜祭,也是从大路走,除了人员嘈杂外,也不方便对地里作物进行管理,这就有隐患了。
    “其实从小路上道观,并不比从大路走更远。”
    莫力:“这条路上就一户人家,是不错……”
    花阿婆正在院子里晒衣服,眼睛虚虚的眯成了一条缝,半天才看清了许多福,她脸上饱经风霜的褶子舒展开了大半。
    “许医生!”
    ***
    天刚刚亮,浅眠的老人就起床了,寒冷总是无法挡住人心里头的火热。
    “老头子,牛奶给你放在桌上的,喝了再上观里去。”
    白阿公喝了一口熬得稀烂的瘦肉粥,话到耳朵里心中不顺,牛奶他喝不惯啊!但医生嘱咐了要让他每天喝牛奶,他没法子拿这个跟老婆子说理,可是想要找茬总是能找到的,他用筷子搅了搅粥,嚷起来:“你弄的这还是稀饭吗?肉都要煮化了!你吃不动不能让我跟你一起吃米羹羹……没长牙的娃子才吃这个。”
    花阿婆正烧热水,哼了一声:“谁昨天嚼不动肉粒,一口吞了呛得乱骂人?”
    白阿公:“……”
    花阿婆将滚水倒进锅内,就听到里屋传来老伴的声音——“我是真老了……啥都做不了,要老婆子养咯。”
    这天杀了的瘟老头子!
    他心里还是觉得难过啊,过不去那个坎,当初多硬气说不要儿女施舍他,他这辈子决不当叫花子,可儿女真不来了见他一天天的心窝子疼的。
    花阿婆眼泪都要下来了,听到外头有响动了又赶紧憋回去。
    “花阿婆,萝卜水好了吗?”
    “好咧,”花阿婆笑眯眯的给这个男人打了一壶萝卜水,自带器皿的萝卜水三角钱一大勺,用她家准备的一次性杯子就得加两角。
    “这么早就开工啦?”
    来打萝卜水喝的是本村人,抱着热热的水壶哈了口寒气回答:“村长说今天提前半个小时开工,这两天要把路铺完。”
    白阿公顽固的咳疾已经痊愈了,这几天每天有鱼有肉的养着脸色也好了一些,他自己舀了一瓶萝卜水,走到院子里去跟铺路的人唠嗑。不过闲聊的时间不能太长,他得拿着老伴编的祈福牌去道观里,这祈福牌别看小小的一块,能卖五块钱,有人买的话他就拿红绳穿着用棍子帮人挂到树上去。
    只要来道观上香的都愿意买,老伴编得好看,四四方方小小的一块用不同的编法,一面贴着红纸,写福、禄、寿。
    多吉利!
    编这样的小祈福牌对老伴来说一点不费力气,能做好多个,不过许医生说一次不用做太多,按现在的人流量来说一天做七八个也就够用了。她也说萝卜水一次别做太多,烧一壶水冲一锅就成,现在从小路上道观的人少,主要是做修路那几个人的买卖。一天可能也就卖出去两锅,好歹也是进项。
    赚钱主要靠祈福牌,白阿公想着,也不用卖出去七八个,一天能卖三个他就心满意足了,生活就有盼头了。
    当天,七个全卖出去了,白阿公晚上下山的时候唇角压了又扬起来,又努力压下去。
    两个老人都特别高兴。
    白阿公:“我没拖累你。”
    气得花阿婆想打这个老头子。
    晚上,白阿公躺在床上喃喃的说:“幸好没一病就去咯……现在日子多热闹!”
    作者有话要说:  七个儿女全不赡养老人的事例是母上大人跟我说的,母上大人参加了一个远亲的葬礼。两位老人孤零零的住在山上,两位老人的七个儿女都不赡养老人,阿婆去世,据说办葬礼七家钱财扯不匀也商量不好,争几天面红耳赤。
    哎!
    明天见~
    第15章 福多多做杂事
    福兴村的绕山小路正式竣工,这条路修缮所用的钱是村长李千万找上面申请下来的,因为资金有限的缘故,主要利用的材料是村内从前废弃的不规整的青石板,阴差阳错的还让整条路有点了古朴的意味。
    这条路的大名叫做青石径。
    从修路这件事可以看出来李千万是个比较厚道的人,虽然封闭村人走惯了的大路,开放小路是许多福提出的诉求,但他并没有顺着杆子往上爬的就要让许多福自己出钱。虽则山已经租给许多福了,她不叫人走也在情理之中,但遇上横的不愿意麻烦的村长你也拿他没法子。
    李千万不但积极帮她处理这个问题,还能上镇上搞款子,证明他没有那种一味吃大户的心里。
    因此,两家的关系也越发的亲近起来。
    许多福去看看新修好的小路,顺便给花阿婆捎几个萝卜过去,她的萝卜卖给两口子按五角一个,花阿婆两个萝卜一块饴糖可以兑一大锅水,本钱是一块二毛,一锅差不多能舀十五勺,一共是四块五,能赚个三块三角钱。
    修路期间一天只能卖出去两锅,但是今天青石径完工,村内是没有什么休闲娱乐的,重修一条路是大事情,几乎所有人都要来看看,走了这么久的路闻到香香甜甜的汁水味道,也不吝啬三五角钱。
    对于老两口而言,不仅是能赚到钱能吃点好的,更多的是有了人气,热闹!
    花阿婆今天的生意格外的好,早晨到现在已经卖出去三锅了,她自家也有萝卜,可自家的萝卜做不出这个味道来,不是许医生种的萝卜榨的汁顾客不认。
    “许医生,你过来啦!你前两天找我做的祈福牌做好了,我去拿来给你瞧瞧?”
    花阿婆做祈福牌这个主意是许多福出的,她也在治疗疯道士的时候跟他聊起,从他口中听说的。从前妙济观没有衰败的时候,也有出售祈福牌创收,他本人是不会做这个东西的,所以并不介意两个老人制作祈福牌讨生活。
    一般的祈福牌都是木头的,各种形状的都有,以红色居多,但也有保持木头的本色的。祈福牌上一般是‘财源广进’、‘平安吉祥’、‘年年有余’、‘福禄双全’之类的字样,也有空白的祈福牌让购买者自己书写的。
    藤编的祈福牌很特别,许多福未免以后出现仿制的情况,让花阿婆编花样的时候费点功夫,这样做出来的祈福牌别具一格,独门手艺仿制就困难。
    这次许多福让她做的是比平时的祈福牌大一点的,她按十块钱一个跟花阿婆购买,上面贴的红纸全部是空白。
    因为价格贵了一倍,这批祈福牌看起来更加的精致了,许多福拿了之后就往妙济观去了。老远就看到李千万已经等在道观门口了,看到许多福满脸带笑:“来啦!”
    许多福将一大包祈福牌都拿给李千万:“上次找您商量之后,一直劳您忙前忙后,向花阿婆订做了一些祈福牌,您可以拿去发给来做工的村民们。”
    李千万一听就知道这是拿给他去做人情的,脸上的笑意跟多了,有什么比示好得到回应更令人觉得心理安慰的呢?
    这些本村的外村的做工的村民拿到李千万发的祈福牌都特别高兴,现在外村的都知道妙济观的事情,觉得非常灵验。祈福牌这样精巧好看,比树上挂着的还大一圈,大家都觉得拿到了意外的‘好处’,为难的是就算是识字的也不知道写什么,一大群男人围在树下抓耳挠腮,李千万喊许多福来帮忙写吉利话。
    许多福摇头:“还是算了。”
    李千万:“怎么啦?”
    许多福:“我写的字不容易看得懂。”
    但凡是医生,都要写一手旁人看不懂,同行都认识的字。
    大家沉默了一会,有人说:“许医生也是医生……医生写的字这里谁看得懂?”
    顿时都哄笑起来,不知谁说的——“我们瞧不懂没关系,药王爷能看懂就成!”
    白阿公笑眯眯的在旁边挂祈福牌,听起哄的人的要求全部给他们挂到最高的那一个枝条上。
    许多福写完了吉利话后进去给药王爷上了三炷香,出来碰到了翁老先生,他见面就让许多福上他那里去吃午饭,可惜许多福今天是真的没空,好在两家熟悉,开门见山的问他:“您是不是有事?”
    “我有个老妹妹,上次开山宴来过的,也姓翁。她儿女不在身边,生活也没有什么来源,本来种地也能过日子,前段时间腰伤了做不了重活,地里的活肯定是做不了了。我给她想了个法子,弄点香烛到青石路上卖,赚点生活费。你看成不成?”
    翁老先生说的这个人许多福还真知道,她并不是翁老先生的亲妹妹,是有点亲戚关系,但隔得很远了,她是位年近六十刚丧偶一年多的女人,名叫翁娟。半年前前翁娟下地种田伤了腰,被送去了医院,村里人联系不上她的子女,孤零零的一个人住了许久院。
    当时村里人给她募捐了一点钱,翁娟被村长李千万劝了好久才收下,这件事许多福听外婆说过。当然也顺便说了翁娟这个人的特点——十里八村出名的利嘴。
    村里没有卖香烛的,有需要都得去镇上买,这样一个香烛摊迟早是有必要增加的,这件事麻烦就麻烦在怕其它人有样学样,同质化太高。再者,道观毕竟是道士的主场,人家疯道士现在病也好了,他愿意你做道观的买卖不?实际上这事是不归许多福管的,但估计村里人都知道了她给白阿公这两位老人出主意的事情,她也就不好推了这样的事。
    许多福:“行,我帮您去问问村长的意思。”
    ***
    十二月末的时候多福诊所第三次墙面粉刷已经完成,中药橱是第一个搬进去的‘家具’,过了两天玻璃柜也到了。许多福通过从前制药厂的同事与本地的一家医疗器械公司取得了联系,谈好价钱后很快器械就到位了,时间严重不够用,根本顾及不到田地里的庄稼,她左思右想还是决定把雇人这件事提上日程。
    也没啥别的要求,得能种地,对付庄稼的经验要丰富一点的。暂时在没有员工宿舍的情况下,村内有这种人就最好了,不用提供食宿。许多福将这件事给外公说了一下,过了没两天真让他找到了一个合适的人。
    这人叫做张学旺,今年三十八岁,小时候有一只眼睛受过伤看不见东西,娶的媳妇患有侏儒症,两人因为外型比较特殊,出去打工上班也不顺利,最后还是回村子里了。张学旺从小种地,出去打工的时候在绿化队干了一段时间,也会打理观赏树木,简单的修枝造型这些也会。
    “我开多少工资合适?”
    外公竖起了一根手指。
    “一千!是不是太低了?”
    外公:“村里就这个价格,你多给了也不是好事,张学旺出去打工一个月也才一千五,还要租房子,早晚不管伙食,最后剩下的钱还不到一千。就这样,工资还不一定能月月都结得了,要不是真受不了怎么会回村。”
    许多福当天就和张学旺见了一面,张学旺身高只有一米六几,皮肤黝黑,长了一副憨厚老实的脸,标准的农民模样。他矮是矮了点,看起来还是很壮实能干的,面容上确实有瑕疵,左脸不止是眼睛坏了,而是眼部有小面积的烧伤,看起来有些狰狞。
    许多福说了一千块钱的工钱,他完全没有反驳,还一脸喜意。她就没有多说,想着等食堂建好了给他包一日三餐,也算是补贴。
    张学旺也没有别的工作,就是翻土种地,他为人木讷不爱开口说话,侍弄田地却很仔细。前段时间找许多福看病的村人有些也自发的帮许多福翻了翻地,张学旺首先就不惜辛苦的将这些地重新收拾过,说是嫌弃肥料卧得不好。
    一千块钱完全对不起他的劳动付出。
    地里的事情许多福抽出身来了,就开始处理诊所的问题,床的规格已经订好,她现在主要需定下的是床褥枕头的规格。
    别小看床褥枕头,人超过三分之一的时间都是在床上度过的。比如枕头,枕头的高低直接影响颈椎的姿势,枕头高低合适,放置合理,颈椎就能保证您好的姿势和生理曲度,反之,则可使得颈椎变直、反张、侧弯等结构改变。
    受到322的影响,许多福对未病先防这个理念认同感很强,衣食住行方面都有所研究。用322的话说,看她是个可造之材,还传授了她丰富的知识,许多福在异世界进行了长时间的实践,她和322对庄园所用的枕头进行了多次改良,现在只需要拿出来使用就好。
    许多福在午后暖暖的阳光里,拿着针线慢慢的缝制枕头,她要做一个出来当样板,然后再让厂家批量制作。
    许佰经过看到她飞针走线,一脸惊讶:“亲姐,今儿特别大家闺秀!从前咋不知道你针线活这样好?”
    许多福,微笑:“我针线活并不好。”
    许佰:“谦虚了~”
    许多福:姨母笑.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