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的这天田歆起了个大早，因为她要去一趟小镇。
    那个她生活长大的小镇，爷爷奶奶都在的小镇。
    每年年末田歆都会去爷爷奶奶的坟前一趟，跟爷爷奶奶说说最近发生的事情，道一声新年快乐。不同的是，今年不止田歆一个人去。
    一家四口，今年的打算是去小镇过新年。说回去过年是田立荣提出来的，那也是他出生的地方，是家乡。然后这个提议得到一致的赞同。
    其实小镇的年味比城市更重，到处张灯结彩。小时候田歆都是在小镇过的年，那时候爸爸妈妈和弟弟也都会过来。时光好像倒流了回去，每次新年都定格，记忆永远不变。
    田歆的爸爸田立荣开的车，三个多小时的车程，一家四口聊了一路。大多时候都在讲小时候的事情。
    其实田歆在两岁之前都还跟在父母身边带，她小时候的体质不算特别好，一直母乳喂养到自然离乳。
    田歆听妈妈说：“生你们姐弟两个的时候都没少让我受罪，尤其是田歆。”
    因为是头胎，妈妈花了两天的时间才把她生下来，又因为田歆的头围太大，妈妈的身体被严重撕烂。
    没有经历过这一切的田歆自然不会知道生产的时候有多疼，但也巧了，她昨晚心血来潮的时候特地上网查了查，于是，彻底打消了她要生娃的计划。
    尼玛，为什么做女人那么难？生个孩子像是走一趟鬼门关？碰到疼爱自己的老公倒还好，如果是个负心汉，一个人带娃的妈妈都是一把血泪史。
    田歆和妈妈范羽微两个人坐在后排，她侧头看了这个眼角带着鱼尾纹的女人，心里有点酸涩。可是妈妈在说这些疼痛的往事时脸上还是带着淡淡的笑意。
    “妈，你后悔吗？”田歆说。
    范羽微没有想到田歆会这么问，笑着说：“当然不后悔呀，我还特别幸福呢，我有一个漂亮的女儿，还有一个帅气的儿子。”
    前面的田丞闻言朝后视镜里的老妈挑了挑眉，说：“那是妈的基因好。”
    在前头开车的田立荣难得附和一句，说：“你妈年轻的时候是真的很漂亮。”
    田歆纠正：“喂爸，我妈现在也是绝世大美女好不好。”
    田立荣哈哈大笑，“是是是，你妈最美。”
    家里还有妈妈范羽微年轻时候的照片，田歆每每看到那张照片的时候都忍不住感慨一句：真是美，天仙一般的美。
    把那个时候的范羽微放在现在，稍微包装一下绝对可以当个网红了。
    其实田立荣也不赖。即便是现在五十多岁，他的身材保持的也比较好。
    有句话田丞说得很对，因为老爸老妈的基因，所以他们这对姐弟也生的好看。
    聊着天，路上的时间就过得特别快。
    车停在宅子的小院里时田歆还有些恍惚，好像那么多年她一直未曾离开过小镇。
    田立荣拿钥匙开了门。
    屋子里干干净净的，只有极少的灰尘。自从爷爷奶奶去世以后，这里还是保留着以前的样子。
    进门后墙上就挂着二老的照片，爷爷奶奶都是一脸的笑意。
    田歆的眼眶湿润了。
    田丞走过来揽着姐姐的肩膀，说：“看爷爷奶奶对你笑呢。”
    田歆更想哭了。
    隔壁方家二老听到这边的动静走到院子里喊：“小甜心回来了吗？”
    “回来了！”田歆走出去。
    两家的院子就隔着一层五十厘米的小围栏，脚一跨就能跨过去。多少个日夜，田歆总是在这里蹦蹦跳跳跑去隔壁找她的赵哥哥。
    田歆一走出门就看到了方家的这两位老人。
    仿佛一夕之间，爷爷奶奶的背脊就挺不起来了。两个人都瘦了很多，但好在精神状态很不错。
    “爷爷奶奶，新年快乐。”田歆又是一步跨到了对面。
    两个老人见到田歆也是亲孙女一般的，奶奶激动地抱着她，一个劲地数落：“这都多久没回来了，你这个臭丫头。”
    爷爷则腼腆许多，乐呵呵地站在边上，说：“你哥哥昨天给我们视频，他说过两天也会过来。”
    田歆听赵粤森提起过的，他还是每年都会来小镇几趟。
    现在这个时候，似乎爷爷奶奶都还不知道她和赵粤森的关系。田歆也不好意思说，傻呵呵地笑，说：“赵哥哥跟我说了呢。”
    不一会儿田立荣也从家里走了出来，见到两位长辈，照例寒暄一番。
    “叔，姨，新年好。”田立荣上前把准备的新年礼物送给两位长辈。
    两位老人嘴里埋怨着乱花钱，但收到礼物的时候却十分开心。
    田立荣随口问了一句：“琳姐回来了吗？”
    正说着，从屋里走出来一个女人，正是田立荣口中的琳姐。
    “小荣和小范回来啦。”方琳笑着走过来。
    田歆的心不由紧了一紧，她寻声望去，看到一个女人。
    方琳，赵粤森的妈妈……她的未来婆婆。
    年过五十的方琳打扮地十分年轻化，她留着短头发，眼下袖子挽起，说：“我在洗菜呢，正准备年夜饭，你们几个晚上一定要在这里吃年夜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