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赵明诚的家,保姆指着两只大箱子和几个大购物袋说:“这些都是她的东西,赵总说是她的东西就让她带走吧。我都给她收拾好了,麻烦您带给她。”
我看看购物袋里都是婉贞的包还有鞋,这都是她的心头肉,我相信她看见了会开心。我没想到赵明诚会让她带走这些,看来他比婉贞以为的厚道。
他家的保姆见我看袋子里的东西,便说:“您放心,她的东西,一件不落都在这儿。我也怕以后赵总看见心烦。”
保姆的语气让我很不舒服,以前她是称呼婉贞“太太”的,现在连名字都不叫,一直“她呀她”的。
我懒得理她,把购物袋挂在箱子拉杆上,推着两只箱子就往外走。又听她在我身后唠叨:“好吃好喝地供着她,还去干那样的事,真是个没心肝的女人。”
我心头火起,转身厉声说:“你一个做下人的,好好做好自己的本分就是了,主人家的事岂是你能议论的。婉贞走了,你也干不长了,赶快给自己谋出路吧。”说完我推着箱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直接把婉贞的箱子放进我的车里,其实我也怕子获看见嫌弃,他是那么看不上婉贞。
回到家里陈姐看见我,叹了口气说:“你说这个徐小姐,唉,也难怪赵先生生气,哪个男人能受的了。”
连陈姐都不同情婉贞,除了我恐怕没人同情她。我心中难过,暗暗地祈祷着:婉贞,你一定要幸福!否则……真的是一场笑话了。
第二天我按照婉贞发给我的地址找到了她的新家,把车停在她家楼下。小区比较老,她家住在四楼,老式楼没有电梯,我实在没有勇气独自把她那两只大号行李箱搬上去。于是我就先拿了两只购物袋上去,打算叫苏扬下来帮我搬箱子。虽然他未必比我魁梧多少,但怎么说也是个男人。
“婉贞,我把你的心头肉带来了!”婉贞一开门,我便把装着她的包包的购物袋递给她。
她看了一眼,显然觉得很意外,不解地看着我。
“赵明诚让我去拿的,你的东西他让你带走。还有好多呢,两大箱子,在我车里。苏扬呢?让他去帮我搬东西。”
“他不在家,有事出去了。”
怎么又有事?看样子我只能自己搬箱子了,总不能劳动婉贞这个孕妇吧。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箱子都搬进婉贞家,我出了一身汗。
我一边拿着一张报纸扇风,一边说:“你家,不,赵明诚家的保姆说你的东西都在这个,一件不少,你看看。”
婉贞看着放在房间当中的两只大号行李箱还有好几个购物袋,有些怔忡。
“唉,赵明诚也没你想的那样刻薄。”
婉贞有些怅然地说:“他从来没对我动过手,发脾气的时候也不会动手。那天,他是气急了。”她苦笑了一下又说,“让他打一顿也好,我们就两不相欠了。”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想了想问:“苏扬呢?怎么又把你一个人扔家里?”
“他出去和朋友谈点事。”婉贞笑着说。
我想到昨天看见苏扬的事,正犹豫着要不要跟婉贞说。却听她又说:“你猜昨天苏扬给我什么了?”
“给你什么了?不会又是石头树叶什么的吧?”
“讨厌!”婉贞推了我一把说,“他给了我二百块钱,是他昨天画广告牌赚的。”
“这是他第一次给我钱,虽然很少,但我知道他愿意为了我和孩子去努力。”婉贞从口袋里掏出那两百块钱,喜滋滋的说。
以前赵明诚每月给她八千家用,信用卡还可以让她透支三万块,也不见她有多高兴,苏扬给了她二百块就能让她喜形于色。我本来想告诉婉贞昨天碰到苏扬的事,话到嘴边又咽下了。
“小关,你来,我给你看看苏扬的画。”婉贞挽着我进了一间卧室。
她租住的地方是一个小两居,一个小小的厅,两间小卧室,小的那间连放张双人床都嫌拥挤,给苏扬做了画室。
画室里放着苏扬的几幅画,我一下就被其中的一幅吸引了。那是一幅海滩风景写生,远处的崖岸,海滩,近处的房子、树林和灌木,画得非常有层次感,让人看了便如置身其中,我甚至能在画上看到透过树木缝隙的阳光。
“画得真好!”我由衷地赞叹。
“是啊,他画得很好,可惜没人赏识他。”婉贞轻轻地叹息。
“这年头怀才不遇的人太多了,有几个能坚持理想?”我也感叹着。
“苏扬就是能坚持理想的。”婉贞骄傲地说,“他现在就差一个机会。他没有名气,没有画廊愿意收他的画,除非我们自己开一个画廊。”
“他的朋友有一个画廊,地角不错,流量也不错……”
“打住!”我打断婉贞说,“你不会打算出钱给他开画廊吧?他懂经营吗?万一赔光了,你那些钱就打水漂了!婉贞,想想你存那些钱多不容易,那是给你和孩子以后过日子的。”
婉贞沉默了一会儿说:“那我考虑考虑吧,或许我应该去买个房子,孩子生下来也有一个自己的家。”
“对,马上去买个房子,写你自己的名字,算婚前财产。”
“瞧你那小肚鸡肠的样子!”婉贞用手指戳着我的额头。
不是我小肚鸡肠,或许因为受了一次骗,我对这个苏扬总是有些偏见。“婉贞,你想没想过,现在当务之急是和苏扬结婚。你现在肚子里已经有孩子了,孩子生下来总要上户口吧。”
“着什么急啊?我这不是才搬出来几天嘛!再说,我现在这个猪头样子,怎么去拍结婚照?”婉贞指着自己的脸说。
她的脸还没有完全消肿,眼角和嘴角破皮的地方还结着痂,真是一幅猪头样。
和婉贞又说笑了一会儿,我说:“你如果要去看房子,我陪你。”
“你不上班?”
“嗨,反正这个月为你都请了三次假了,全勤奖早没了,工资随便扣吧。”
婉贞一笑说:“也是,你这样傍大款的也不靠工资活命。”
她说话的口气像极了一个人,小唐。
想起小唐,我有些难过。我们曾是那么好的朋友,可我已经大半年没有跟她联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