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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巨债
    接下来的日子,我没有再被提审。每天的伙食也会比别人多一个鸡蛋或者一盒牛奶,虽然这些东西很简单,但是对那时的我来说也是很珍贵的,那不止是在安抚我的口腹,也是安定我的心,让我知道有人我在为我奔波斡旋。
    过了好几天那个律师又来了,这一次那个邢总也来了。本能的我不想在他面前流眼泪,可是越是控制眼泪越是不争气地流下来,后来居然哭得稀里哗啦了。那个邢总看了我一眼,站起来出去了。律师问了我一些细节,主要是确认我一共收了多少钱,中介费收了多少,有没有合同。我一一如实告诉了他。
    接下去的日子,我哥一直没来,我不知道是没有通知我哥,还是我哥听说我闯了那么大的祸不管我了?我也一直没有被提审,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被关在这里多久,努力的支撑着自己不要崩溃。
    在看守所里关了近一个月,终于有了最后的结论。那几个学生家长撤诉了,我工作的公司出面承担了责任,认定为公司和海外合作院校之间衔接上的失误,并非我的个人行为。公司出面安置好了在德国的学生,又给了家长一些补偿款,这件事情就算平息了
    我从看守所出来的那天,邢总亲自去接的我。他没有用司机,而是亲自开车。本来我就有些怕他,不太敢跟他说话,再加上之前猜测过他的动机,更想跟他保持距离了。所以我没有坐在副驾驶,而是选择坐在后排坐。
    他微微一笑,淡淡地说:“你还真把我当成司机了?坐到前面来。”
    我不敢反抗,只能听话地坐到了副驾驶位。他没有再说话,甚至看都没看我一眼。我坐在车上,心里很忐忑地计算着。这次出事的户是我撬公司的,这是行业的大忌,出了事公司没有落井下石就算好的,怎么可能出面为我摆平,一定是这个邢总做的工作。补交那些学费至少要四十几万,家长们能撤诉一定是拿到了满意的补偿。公司一定也是拿了不少好处才肯搭上信誉为我承担责任,还有律师费,上下打点的费用。我在心里加了一下,为了捞我出来,这花费怎么也要一百万吧。天啊!一百万!一个月之前打死我也想不到我能闯出价值一百万的祸。
    我用眼角偷偷地瞟着他,他只是在开车,也不说话,也不提钱的事。可是他不提,我却不能装作不知道。于是我鼓了鼓勇气说:“邢总,谢谢您救我。花了很多钱是吗?”
    “嗯。”他淡淡地应了一声。
    “一百万?”我小心翼翼地问。
    “差不多。”他依然语气清淡。
    天呐,还真是一百万!我可怎么还啊?尽管这样,我也只能毫无底气地说:“我……会还你的。”
    他听了我的话,牵了牵嘴角说:“不用还。”又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眼说,“做我的女人。”
    虽然我也曾经猜测过这种可能性,但是真的听到从他的嘴里说出,心里还是一阵慌乱,我结结巴巴地说:“你,你不是已经有婷婷妈妈了吗?”
    他嗤笑一声,说:“你是真的不懂还是装傻?我说让你做我的女人,没说让你做我太太。”
    那就是做他的情人?我心里一阵恼怒,我就算山穷水尽也不要做任何人的情人!虽然心里气恼,可是我还是不敢顶撞他,只能低下了头,小声说:“我还是还你钱吧。”
    “行。”他很干脆地答应了,又问:“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还?”
    什么时候还?一百万!我什么时候能还得了?我只能硬着头皮说:“我尽快想办法还你。”
    他听了嘲弄地一笑说:“想什么办法?是指望那个公司都快撑不下去的关山,还是每月三千多块工资的关汉文?还是那个差点把你送进牢里的顾云飞?或者是别的什么人?”
    一番话把我的底细已经道了个清楚,我一阵心慌,原来我哥的公司都快撑不下去了。还好他没来,要不然岂不是要为难死。本来还想和哥哥商量一下怎么还钱,听到哥哥这样的情况,我怎么忍心再给他添烦恼。
    他见我不出声,笑了笑说:“你不会打算赖账吧?”
    听他这么说,我心里的倔强一下子就被激起了,便坚定的说:“我一定会想办法还你钱的。”
    他看了看我说:“好,我等着。”便再也没说话了。他把我送到我租住的小区门口,给了我一张名片,让我考虑好给他打电话。
    我看了看名片,邢子获,这是我第一次知道他的名字。子获,子获……
    回到出租屋,已经是中午了。近一个月没回来,房间的门上室友给我贴了纸条,告诉我垫付的房租水电费共一千五百多。无论怎样,对这个室友我还心存感激,至少她没有让我被房东扫地出门,让我在逃脱牢狱之后还能有个容身之所。我躺在出租屋的床上,看着熟悉的天花板,想着这二十多天噩梦般的经历,恍如隔世!
    下午,我去公司办理了离职手续,犯了这样的事儿,即使公司不开除我,我还有什么脸面再待下去?
    从此我不但失恋了,还失业了,更可怕的是我还背了一百万的巨债。一个多月前那个意气风发准备奔向德意志的姑娘已经gae ver了。
    晚上回来,收拾从公司拿回的私人物品时看到了一个文件袋,里面装着还没来得及寄出的德国留学签证的申请资料,我毫不犹豫地把它扔进了垃圾桶。坐了快一个月的牢,我想了很多。对于顾云飞的欺骗和离弃,我已经接受了。尽管如此我的心还是丝丝地痛着。即使他不是我的男朋友,即使是个陌生人,他怎么忍心让一个如此信任他的女人坐牢?爱情在金钱面前竟是如此不堪一击!
    我想去德国当面问问他,让他给我一个交代。可看着龇牙咧嘴地躺在垃圾桶里的那一堆申请材料,我才意识到我去不了,我所有的钱都给了顾云飞,连机票都买不起了。
    而且,我还欠着那个邢子获一百万!如果我出国了,他会不会以为我逃了?
    逃?如果我逃了,这笔巨债是不是就不用还了?这么想着,我突然就想给自己一个耳光。我在心里骂自己:“关观,你无耻!你闯下这样的祸,跟人家邢子获一点关系都没有。无论他的初衷是怎样,他毕竟花了一百万救了你。而且这绝对不是只花一百万就可以的,他从中一定也做了不少斡旋。你不但不感恩,还想着赖账!不要脸!”
    我不会逃,这笔债我还,我就不信我这一辈子还挣不到一百万。我不赖账,也不卖身,他能把我怎么样?现在是新社会,他不是黄世仁,我也不是喜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