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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4节
    王连花赶紧说自己下一个,跟着劳模脚步。
    都以为周七七不哭,那就是不疼,孩子们都不会哭呢。
    结果铁妹哭得跟杀猪一样,嗷嗷嗷,从脱衣服就哭,到被大夫捏着胳膊更拼命哭,等到刀片划破肌肤渗出血珠,简直要哭背过气去。
    王连花不高兴,感觉大夫偏心,给周七七的时候因为劳模就小心翼翼,还说软话夸孩子,哄孩子,到她铁妹这里,他们拉着脸不哄不夸,动作那么狠,孩子不哭才怪。
    她怪接种的大夫,那俩大夫还默默吐槽她呢。
    孩子那破被子一打开,顿时一股氨水的味道刺鼻而来,哪怕戴着口罩都熏得差点一个跟头昏过去。
    再说那孩子,怎么那么黑那么脏,开裆裤上黑乎乎的是巴巴?
    大夫用棉球给胳膊消毒的时候,居然把雪白的棉球擦得黢黑!
    真是就没见过这么脏的孩子!
    同样是孩子,刚才那个像小公主,这个就像小奴隶!
    还一个生产队呢,也不知道跟劳模看齐!
    都只顾的跟那臭味对抗,谁还顾得帮她哄孩子?
    傅臻都被熏得悄悄戴上口罩,顺便捂着周七七的鼻子躲远点。
    简直就是移动的氨水□□!
    从铁妹开始,就几乎没有不哭的孩子,直到泥蛋儿,他不哭,菊花也不哭,俩人还教育拦子儿和坷垃儿,“别哭啊,七七都没哭,你要是哭多丢人,可对不起糖球!”
    一边说就从口袋里小心地拿出糖霜山楂万分不舍地舔一口。
    这更了不得,其他的孩子又馋又羡慕,种痘还疼呢,哭得更加厉害。
    就有大人喊:“泥蛋儿,菊花,给俺们个吃吃。”
    菊花:“五分钱一个呢。”
    女人们:“哎呦,你这吃的可是钱。”
    菊花得意极了,“俺劳模娘娘给的!”
    傅臻问莫茹:“咱们卖五分一个真行。”
    莫茹:“菊花咋知道五分一个,谁告诉她的?”
    谁也没说过,再说菊花都没见过两分钱呢。
    傅臻笑道:“这孩子会赚钱,以后让她跟你们去。”
    有莫茹家带头,红旗大队种痘任务圆满完成,医务人员非常高兴,比起其他大队,这可轻松多了。
    之前在范木匠好几天没种一半,干脆先来红旗大队。
    最后医务人员也不愿意挪窝,直接让人去周围大队宣传,让他们乐意的就来红旗大队,不乐意的就算了。
    红旗大队医务室干净整洁,而且暖烘烘的,他们实在不想去其他大队冻死人的空屋子。
    他们才不管是不是每个孩子都种了呢,爹娘要是不上心,还指望他们不成?
    结果就有不少家长嫌麻烦、冷,不肯带孩子来种痘。
    孩子们种痘以后,傅臻让每天观察,她给社员们普及两三天伤口处出现红疹,五六天有疱疹,八/九天脓疱,十二天结痂,十八天左右脱落留下瘢痕,这就说明种痘成功身体里有了抗体,否则就是没成功要来医务室报备记录。
    有莫茹带头,傅臻等人认真工作,先锋大队的种痘任务完成自然又快又好,在公社卫生院受到表扬,很有希望获得先进医务室称号。
    ……
    转眼冬至节,省委地委调整炼铁计划,要求各钢铁厂撤回大批民工。因为冬天实在是太冷,而且钢铁任务也完成大半,不需要全民守在钢铁厂烧炉子。
    于是第一钢铁厂也撤走一半民工,以及一半牲口、车辆。
    周明愈感觉应该已经进行扫尾工作,估计再过个月就差不多彻底结束,毕竟过两天就是史书上大炼钢铁官方结束时间。
    到时候会统计全国炼钢铁产量,全国欢庆“圆满”完成今年的炼钢铁任务,为赶美超英迈进一大步。
    原本他觉得大炼钢铁结束,大家也能好好歇歇,养精蓄锐准备来年春天的春耕春种,毕竟秋种没完成任务,春天任务就会加倍繁重。
    谁知道张根发等大队书记回大队以后开始起新幺蛾子——全村再掀大炼钢铁的**,踊跃支持大/跃进!响应三面红旗的号召!
    “全体先锋大队的社员们,咱们先锋大队是先进大队,一定不能落后,一定要紧跟三面红旗的步伐,好好地炼钢铁!一定要超额完成任务!”
    “我们一定要……”
    他拿着铁皮喇叭再村里喊得撕心裂肺,最狂热的社员都开始骂他神经病。
    在钢铁厂炼钢铁那是必须的,是任务,你回村来折腾个屁啊?
    家里没有土高炉、没有焦粉没有铁矿,你搁啥炼?难不成要把全村的屋子都扒了?
    三队四队还被他督促着应付任务一样在场里修一座土高炉,要求三米。
    “书记,咱们没有那条件,找不到那么多砖啊。”
    “书记,二队和一队还没修呢,蔑视□□蔑视大炼钢铁!”
    “把周诚志那个老犟驴撸了。”
    “就是!”
    张根发带人找到周诚志,发现二队居然忙着杀猪!
    我日你娘的!
    俺们忙着响应大炼钢铁完成攻坚任务,你们竟然想回来杀猪犒劳自己,你们怎么那么会享受呢!
    “周诚志,大炼钢铁任务还没有最终完成,谁也不能松懈最后一口气,你们怎么能在这里搞资本主义享乐呢?这是要不得的,是右/倾主义,是要被批/斗的!”
    上个月在钢铁厂可没少开展反□□整/风运动,插红旗拔白旗等,没想到周诚志一回村就开始得意忘形,简直是隐藏在社会主义中的资产阶级!
    必须被打倒!
    周诚志都懒得理睬他,被逼急了就一句“我们二队哪年没有完成公社收购生猪任务?公社也没说不允许社员自己杀猪吃肉,一年吃三次猪肉就叫享受?一个社员一个月半斤到一斤肉票,怎么轮我们一个生产队也能吃上三头猪吧。”
    “就是啊,今天冬至节,我们要吃猪肉白菜饺子!”
    “累死累活一年,又是种地又是炼钢铁的,自己养的猪凭什么不能吃?”
    “没有不让你们吃,你们先炼钢铁!”张根发气得脸都歪了。
    “书记,县委炼钢铁总指挥下令,钢铁厂团长和政委亲自执行钢铁厂战士们撤回各大队休整,难道你理解不了上级的命令?”周明愈笑微微的,“休整是咋个意思,我们社员都懂,书记你可不能装不懂啊。”
    ☆、第146章 惊险
    既然领导都说休整,那自然是回来休息,什么也不干,怎么还能让大家回来继续炼铁呢
    连普通社员都懂的道理,他一个大队书记会不懂
    所以很多人都嘘他,没人附和他要炼钢铁。
    张根发面目狰狞,有一种深深的挫败感,在钢铁厂的时候,他在运输连就管不到挖矿和冶炼,现在回来他居然还管不到他们!
    自己这个大队长还有什么意思
    可惜二队的队员们根本不会管他的情绪,不高兴自己一边不高兴去,别耽误俺们吃肉啊!
    看着张根发气呼呼地离去,二队队屋杀猪的社员们爆发出一阵欢呼声。
    还有人编了顺口溜喊:“大队书记最赖皮,打了老奸拿耗子,试验田泡了汤儿,抬起蹄子又炼钢……”
    周诚志听见骂道:“胡咧咧什么,都把嘴闭上,唧唧歪歪不想吃肉了?”
    众人立刻嘻嘻哈哈转移话题。
    要说以前他们还挺害怕张根发的,但是自从今年除四害、麦收、办食堂、炼钢铁以后,他们就越来越不怕。
    甚至总觉得张根发越来越可笑,总是拿他们二队没办法,更让他们不害怕。
    “杀猪、杀猪!”众人热热闹闹地吆喝着。
    今日既是冬至节,又是钢铁厂放男人们回来团聚的日子,全队社员都盼望着吃顿水饺改善生活。
    这阵子吃地瓜吃的胃里烧得慌。
    周诚志越发黑瘦,不过精神还好,他一锤定音,“再买头猪杀了包餶餷吃!”
    全队都吃水饺的话,起码要几十斤肉才行,买肉不划算,还是自己杀猪好。
    已经临近年底,队里不少人家的猪已经超过130斤,这一次买了周诚志家的,但是没用上一次张翠花家的价格,而是比市价略高两分钱。
    周诚志说的是现在到年底基本就可以卖猪,不浪费,不用加价买。如果是其他社员,加点也可以,但他是队长,自然不肯占这个便宜。
    一说要杀猪,全队男女老少都喜气洋洋的。
    不但要杀猪,还得磨面,男女老少齐上阵。
    二队杀猪,其他三队立刻跟上,都不甘落后也跟着杀猪。
    三队四队的猪没有那么大的,张根发心里不爽,不许杀两头,让他们两个队合起来杀一头一队半扇猪即可。
    至于干部,谁家工分在哪个队,就去哪个队吃肉!
    他的工分在二队,所以不怕没肉吃。
    虽然不让二队杀猪,但是真要杀他自然也不客气,该吃还是要吃,而且要多吃的。
    单蝶琴老公周培功姐夫在公社屠宰组上班,他去帮过几次忙,看着就学会怎么杀猪,所以村里杀猪基本都是他领着几个青年动手。
    杀猪、放猪血,秃噜猪、褪毛、肢解,肉、骨头、下水、皮,一样样的要收拾得干净利索。
    村里人都说周培功就是个闷葫芦,天天让老婆管得没脾气,白瞎一个大个子,但是他干活儿是把好手,尤其杀猪,收拾得非常干净。
    特别是猪肠子等下水,别人拾掇以后臭烘烘的,他却能收拾得干干净净,都说特别好吃。
    他每次都把猪肠子翻来覆去地用粗盐一遍遍搓洗,洗干净以后再把剁碎的姜塞进小肠里,然后把小肠都塞进大肠,做成特制的猪肠子,煮熟以后格外好吃。
    周明愈找了周诚志几个老头子商量,“大爷,这么多肉,一顿餶餷吃不完,剩下的要不做成腊肠囤起来?”
    周诚仁吧嗒着烟袋锅子,瞅着他,“小五子,你又哪里学来的方方儿?”
    周明愈笑道:“钢铁厂那么多人,各家都有拿手的菜,我学了好几个呢。”
    周诚义道:“做腊肠要有肠衣,你哪里买?总不能用猪肠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