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蘅心内默然,虽然她现在也学了骑马了,可心里还是对这个有阴影,更多的是把这事当做一个任务去完成,心里确实一点都不喜爱,更谈不上以这个为乐趣消遣了。
遂也不在这个话题上多做纠缠了,只是道:“好吧,算都是我的不是,那你这几天玩的挺痛快吧?”跟着她小舅舅,想想玩的也很是舒心了。
果然,寿阳跟着笑着点了点头,接下来大概有一盏茶的功夫都在很是兴奋地说着她骑马时怎么怎么,她小舅舅骑马时又怎么怎么了。
洛蘅便也耐心听了下来,而且不得不说,有寿阳这样一张热闹的小嘴,在她耳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她心内反而觉得舒朗多了,低落了好多天的情绪也渐渐地回缓起来。
听着听着,寿阳突然挤到她身边坐下,问她道:“阿蘅姐姐,你还记得那天我们去第一楼吃饭,在后花园里碰到的那位庄其风庄校尉吗?”
“他怎么了?”猛地听见了庄其风的名字,洛蘅只觉得心头一跳,是以赶紧侧身面对着寿阳抓着她的胳膊问道。
寿阳倒似有些被惊住了,反应过来之后才慢慢地把胳膊给抽了出来,有些奇怪地问:“阿蘅姐姐你好好地这么激动做什么?把我胳膊都抓疼了。”
洛蘅也意识到自己这样太过急躁了些,边抚着寿阳的手臂,边歉意地道:“对不住啊,玉珠,我这两天秋燥的厉害,心火有点重,脾气都变急了,抓疼你了么?”
寿阳心说我怎么觉得阿蘅姐姐你从头到脚都怪怪的呢?可也说不出来具体到底是哪里怪,是以便搓了搓手臂,笑着道:“没事,我逗你玩呢。”
洛蘅这才也笑了笑,可还是忍不住试探着问道:“那你刚刚说那位庄公子,他怎么了?”
“哦,对,”寿阳也想起之前的话题来了,是以接着道:“听说他前几天在北苑的围场里救了三公主呢。”
三公主,谢妼?怎么又跟谢妼扯上关系了?
洛蘅皱了皱眉头,没等她发问,寿阳就接着道:“听说当时谢妼的马突然惊了,上蹿下跳的,正是一片混乱的时候,那位庄公子突然从天而降,单手就拉住了缰绳,随后止住了那匹正发着狂的马。”
“想想那场面就刺激的很,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真是个有本事的人。难怪能如此得我二伯父的看重。”
虽然只是听说了这个场面,可洛蘅心头还是止不住地突突跳了起来,想来当时肯定危险得很,也不知那位庄公子有没有受伤呢?
想了想,她便问道:“他就那样直接上前制住了那马吗?有没有,嗯……就没有被那马伤到么?”
这个么……
寿阳歪着脑袋想了想,道:“应该没有吧?听说他当时制住了那马之后就走了,如果受伤了,哪能走这么快呢?”
洛蘅心底这才稍微放下心来,说着又问:“那他当时怎么会出现在那里呢?”
寿阳想了想回道:“我听说二伯父这次带回了一批汗血宝马准备献给皇帝舅舅,他那天可能是帮着把那批马送到北苑围场里去吧?”
“哦,原来是这样啊。”洛蘅点了点头道。
心里却是止不住地敬佩着那位庄公子,高门公子一朝沦陷,却能自强不息,习得一身本领,想他父母若是泉下有知,也该心有安慰了吧。
两人后来又扯七扯八说了许久的话,洛蘅还留在宝华殿用了晚膳,喝了茶,这才打道回宫了。
回去的时候已经快酉正了,天色也完全暗了下来,锦霞提着宫灯伴在她身侧,两人一路慢慢地走着,正经过宫后苑里的蔚雨亭的时候,锦霞却蓦地停了下来。
“怎么了?”洛蘅不禁抬头问道。
她之前一直只顾着低头看路,又心里想着事情,是以走的就有些心不在焉,也没发现不远处的蔚雨亭里坐着有人,甚至没发现前面几步之遥,有个小内侍正站在路中,也不知道是怎么个意思。
等察觉到这一切之后,洛蘅便心里一惊,赶忙让锦霞把灯提的高些,又借着亭子四角挂着的灯笼的光芒,这才慢慢辨认出,此时安坐在那蔚雨亭里的,不是三皇子谢琸还是谁。
那一刹那,洛蘅的全身上下瞬间紧绷起来,她咽了咽有些发干的嗓子,赶忙侧身与锦霞道:“掉头。”
锦霞下意识要照做,可她们刚转过身子,那内侍便向前快走了几步,边高声道:“县主留步,灵嘉县主留步。”
那架势,好像丝毫不惧被人听见或者发现似的。
洛蘅心头立刻涌出一股无名之火来,他以为自己是谁,要她留步就留步吗?不就是以为她会怕被人听见或者看见便会妥协示弱于他吗?
那他可真是想错了,她如今身正不怕影子斜,还真是不惧他!
想到这,洛蘅便拉着锦霞的手,头也不回的要往前走。
可还没走出两步,突然有个人影从路旁的古枫上跳了下来,挡在了她们跟前,还微微躬身,伸手做出了一副恭请的姿势来。
可说出口的话却是一副不容拒绝的态度,那人道:“我家主子在前面凉亭里等您许久了,还请您一叙。”
洛蘅心中冷笑,她可不知道她还有什么话与他好叙的!
原本此刻压在她心头的,是六分的怒火,还有四分的恐惧。
是的,哪怕她再不愿意面对,可也不得不承认,她除了痛恨他,也深深的恐惧着他。
可此时面对着对方一副如此咄咄逼人的架势,那些内心深处的恐惧也顷刻间转变成了熊熊的怒火。
他凭什么一副吃定了她的模样呢?她又凭什么要受他的摆布呢?
这一世,她可还没有落到他手里呢!
如此,洛蘅便依旧拉着锦霞,准备直接硬闯过去,她倒要看看,如今这位还没有成为离王的三皇子,到底能将她怎样!
那侍卫显然没有料到洛蘅居然这么硬气,当即有些愣住了。
而此时坐在蔚雨亭里的三皇子,自然也是没有料到洛蘅会如此了。
不过他也只是怔了片刻,就扬声道:“灵嘉,你若再敢往前一步,我这侍卫确实不敢对你有任何不敬,但你身边那位宫女,可就未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