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已经过了午时。
忌奴恰到好处的端来了饭菜,两人大快朵颐一番。
紧接着又在园子里逛了逛,这偌大的宫城对自己来说就像一支豢养了无数显贵的金笼子,金笼子再奢华再大,终究是被四面围住的,不得自由,便也觉得无趣。
只和忌奴练了一会儿剑,便回到百合宫。
这样一来,时间过得也快,便到了晚饭时分。
奉挚并没有踪影,朝辞心下欢喜的紧,想着他一定是要留宿在哪个美人那里,今夜自己便可以独霸床铺了。
真的是太好了。
难道自己无声的祈求管用了?
奉挚不来,百合宫伺候的人似乎也变少了,除了必要的洒扫侍女,院子里清清静静的,只
有朝辞和忌奴两个人。
忌奴总是花样很多,拿了花牌,两个人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有板有眼的打起来,赢了的就弹脑门,这方面忌奴总是技高一筹,不一会儿朝辞已经被弹的额头有些红了,忌奴可不会有丝毫的手下留情,兴致反而越来越高,朝辞也不愿认输,越输越想翻盘,没一会儿,两人已经撸起袖管像两只斗鸡一样争的面红耳赤。
奉挚一进院门就听见两个人一声比一声高的嚷嚷。
走到跟前简直不能相信,忌奴正站着狠狠的往桌上拍了一张牌,朝辞的衣袖撸起,俯着身半坐半站,两人聚精会神的谁也没发现身后的奉挚和一众宫人。
奉挚毕竟是君王,就算多年来不掌实权,但是在后宫走到哪里都是众星捧月,偶尔去哪个美人宫里,她们永远都是费心装扮,小心翼翼,只为博自己一笑。
他看着这眼前前所未见的情景,再看看那个公主。
公主?她真的是公主吗?如果不是那身挥之不去的贵族气质,她的神情和动作简直就是都城中整日里斗鸡走狗的纨绔子弟。
他身边的太监轻轻咳了一声,两个玩的正起兴的女子竟然没听见。
奉挚摆了摆手,向她们走过去,站在朝辞身旁,突然开腔道:“花牌?你们从哪里得的?”
忌奴玩的正开心,根本没意识到是王上在和自己说话,大咧咧道:“上次在绿霓阁和姑娘买的……”
话音刚落抬头看是奉挚,连忙下跪道:“王上……”
朝辞见满院子的人,也行了一礼,道了句:“恭迎王上。”嘴上说着恭迎,心里却一点都不情愿,心想他怎么没去别的宫里歇息。
奉挚岂会听不出来这声请安中有多少不情愿。
大有对打搅了兴致的嫌弃。
他闷闷的也不说话,抬步就进了寝殿之内。
朝辞跟了进去,一回头却见忌奴早已经溜的没影了,心里将这个叛徒骂了好几遍。
这奉挚一来,女官立刻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了,仿佛就是在等着王上和王后凑在一起似的,一进屋子就跪下来了。
朝辞惊奇道:“你这是做什么?起来说话。”
那女官置若罔闻,双手捧了一本厚重的书籍,也不知是什么,开口道:“王上,王后娘娘,我吴国素以文明大国、礼仪之邦著称于世,如果王不崇礼,则臣效仿之,臣不尊礼,民效仿之,如此下去,岂非礼崩乐坏?奴婢是礼部女官,奴婢请王上王后赐死罪。”
朝辞知道这女官教条的很,若不是按照她说的来,看她的神情,简直有可能一头碰死在柱子上,不就是学礼嘛,没必要血溅当场,弄得这般血腥,于是连忙上前道:“你说吧,我和王上要怎么做?”
那个女官又抬头看了看奉挚,奉挚起身又坐在书桌旁,一副你要碰头就碰头要自尽就自尽只要不来烦我就行的表情。
那女官声音激昂道:“奴婢无用……奴婢请罪……奴婢无用……奴婢请罪……”说罢便吭吭的不停磕头。
起来的瞬间额头已经出血了,她并不是坏人,只是一心守护礼法,这般恪尽职守的人已经不多了。
朝辞心软,知道只有奉挚能让她停下来,便走到奉挚身边,示意他赶紧制止,奉挚却一心看书,装作看不到的样子,朝辞一急,伸脚使劲踩了他一下,奉挚低呼一声,抬眼见朝辞满眼的不忍,这才看向那个女官道:“好了……成何体统。”
那个女官如同听到圣旨般立刻停了,抬起头双手捧着那本书籍,朝辞这才看清,是一本《后宫礼戒》,心喊:完了完了。
果然女官声音宏朗道:“后宫女戒,王上与王后身份尊贵,但仍需严守夫妻之道,所谓夫妻之道,伦理纲常,夫为天,妻为地,夫为阳,妻为阴,天地共合,阴阳互补,夫妻……”
朝辞听的简直要晕过去,这女官恪尽职守的也太过分了些,这样的话竟然冠冕堂皇的在这里说,没有丝毫的羞涩,明明是劝慰王上王后行周公之礼,却像是在说王上王后请用饭这般的平常。
“后宫女子一诫,理应侍奉床第,为王家延绵子嗣……”
似乎后面就是如何教育子女的问题,这个话题就远了些,女官这才停下来。
朝辞靠着床柱,困的哈欠连天,听女官停了下来,格外惊喜,伸了个懒腰道:“好了好了,本后一定照做,你也辛苦,赶快出去休息吧。”
女官仰了仰头,双眼依旧瞪的明亮,朗声道:“王后娘娘聪慧识大体,奴婢在此饶舌了。”
于是便起身,将白帕子重新铺好,又开始站立在一边一动不动。
朝辞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道:“我……本后是璟国人,实在对吴国宫规不甚习惯,姑姑不如先出去吧,你说的……我一定照办。”
哪知道那女官像没听见般依旧纹丝不动的杵在那里。
两人僵持了一会,朝辞用带着几分严厉的话问道:“我还是王后吗?”
女官这下不敢不回话,连忙道:“王后,奴婢会在这里彻夜伺候。”
顿了顿竟然语出惊人道:“请王上与王后娘娘今夜圆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