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辛一震,他功力还不足,做不到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听老城如此了然的话,梁辛露出真实的惊恐模样。
老城反倒笑了,“怕什么,这些年拔掉的钉子多了去,几句话就能找出来的钉子,还真是没见过。”
多年沉浮,不管是警方派来的人,亦或者是周围其他势力派来的人,老城不知道面对了多少。他倒是看得很开,这才让苍狼受罚,一来是苍狼确实没做好本职工作,二来也是想要麻痹埋在深处的内奸。只有让这些人放松警惕,才能一网打尽。
老城之所以完全没有怀疑梁辛,是因为昨晚出事的时候,梁辛就在老城身边,当时梁辛没穿衣服就往外跑,枪子儿几乎是擦着梁辛的身体在飞射。而且梁辛,这人没什么心眼儿(在老城看来),有什么心事脸上就能看得出,昨晚梁辛的懵与震惊绝对不是装出来的,就如此刻,他脸上露出来的恐惧一样,浑然天成。
梁辛沉默下来,他甚至有些脸红,他本质上还是个不会撒谎的人。
老城拍拍梁辛的肩膀,还真有几分提携晚辈的模样,朗声说:“别怕,跟着我好好干,往后有你的好日子。”
梁柔胡乱点点头。
苍狼受罚的时候,很多人都去围观。药厂的刑罚来自于东南亚这边的土著文化,就是拿鞭子抽,不是小鞭子,是有三个人那么长的大鞭子,一鞭子下去皮开肉绽。苍狼这次,要受三鞭子的刑罚。
苍狼身边跟着元宵,梁辛没有靠近,只是远远地站在楼上看。
神不知鬼不觉的,亚坤到了梁辛的身边,他也不说话,而是‘嘿嘿嘿嘿’的笑。梁辛听到笑声,才发现他。
有些话不能说明,就算周围看起来并没有人,梁辛也不得不防,他用认真的口吻说:“内奸的事情,还要继续追查。”
并不刻意,平静的语气。
梁辛以为亚坤会怕,毕竟干下这么大的事情,心里总该有些负担的,谁知道亚坤一甩头,完全不在意的模样,“365天,厂里天天都在抓内奸。”
他太理直气壮了,让梁辛都以为自己怀疑错了,他还是忍不住问,“你不怕?”
亚坤一脸‘你傻啊’的表情,“我怕什么?我一个无牵无挂的人,图什么呢?”
梁辛这才恍悟,亚坤能如此不在意,是因为他的身份。他是厂里养大的孤儿,无亲无故不说,连一点点的社会关系都没有。不像其他人,来之前总还是有父母、朋友,出卖药厂,总还能得到好处。亚坤什么都没有,他吃住都在厂里,而且看样子这辈子都出不去了,就算出去他也无处容身,他出卖药厂,根本没有可能性。所以没人会怀疑他
梁辛沉默下来,果然,他不该小瞧任何一个人。
亚坤倒是很开心,“瞧着吧,有这一下子,他没个半年缓不过来,半年的时间,够你爬的了。”
话音刚落,鞭子就抽了起来。
梁辛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那长长的绳子像是在半空中飞舞的灵蛇,吐着信子,狠狠地在苍狼身上。只一下,梁辛的心都跟着一颤。紧接着,就是元宵撕心裂肺的哭声,这样的场面,便是梁辛看了都害怕,更何况是元宵。
亚坤不怕死的说:“这是为了震慑其他人,只要敢背叛场子,下场会有多惨。”
重刑重典,是高压政策下的必然产物,让这里的每个人都充满恐惧,不敢行错踏错一步,甚至连反抗的声音,都不敢发出。
出了元宵的哭声,一切都安然平静。
第二鞭子下去,苍狼那么强壮顽强的人就彻底昏了,有经验的人上去检验,发现他已经到了极限,心脏已经承受不住第三鞭,所以被人先拖回去,等养好了身上的伤,再来承受第三鞭。
梁辛这才知道,亚坤说的要废半年是什么意思。
元宵的哭喊声还在药厂上空盘旋,梁辛手掌握成拳,要多努力,才能装作听不见。
梁柔打算去买验孕棒。
她只是自己感觉有些不同,但也不敢确定。就想着自己先验验,免得一开始就宣扬开,最后要是没有,空欢喜一场。
在下班前,梁柔先去看了聂兆忠。
聂兆忠做完心脏搭桥手术已经有段时间,人还虚弱,但意识已经恢复。睁开眼睛恢复神智后,聂兆忠说的第一句话,就是,“阎王爷都怕了我。”
他这几年,三番四次的经历这样惊险的时刻,还能救回来,聂兆忠自己都说,是阎王爷怕他。
聂焱听了这话之后,沉默不出声。这一次聂兆忠出事,跟他有直接的关系,现在聂兆忠好不容易救回来,聂焱已经不在跟他争辩什么了。
倒是聂子谈背地里说,阎王爷当然要怕他,多难缠。
说归说,但是聂兆忠能活下来,还是让人松了口气的。要真是被聂焱气的心脏病发去世,怕是聂焱这辈子,都放不下这个枷锁。
梁柔为聂焱开心,见了聂兆忠,也逗乐两句。
聂兆忠还躺着,身体在慢慢恢复。梁柔想,他要是真的怀上孩子,聂兆忠会很开心的吧。
这么想着,梁柔走路都轻快了几分,出门上车,抬头就看到聂焱。
“你怎么来了?”梁柔惊讶。
聂焱皱纹一脸严肃的看着她,沉声说:“你还是做医生的呢,怎么能这么粗心。”
也就一句话,梁柔就知道聂焱其实什么都清楚。
梁柔挺无奈的说:“这才第一天。”
今天是她月经该来的第一天。因为之前她积极备孕,所以每个月的经期、排卵期都是精确算过的。还专门在手机上,下载了备孕的软件来提醒。所以这个日子,她清楚,聂焱也清楚。
聂焱还是皱着眉,严肃到像是在面对几十亿的大案子,“我早就觉得不太对了,你今天有什么感觉没?”
都说到这程度了,梁柔也就不瞒着了,实话实说道:“我今天原本打算去买验孕棒的,不过正确的检测时间应该是经期推迟一周后。”
后面梁柔说了什么,聂焱好似什么都没听到。只听到了第一句,当下就说:“走,去买。”
车子开起来,聂焱就一直盯着梁柔的肚子看。
这可真是,让梁柔浑身都不自在。她一动,聂焱就如临大敌,“不舒服吗?”
梁柔很头疼,这还没验呢,怎么就成这样了。
“你别这么紧张,弄的我心情也紧绷。”梁柔说。
聂焱也苦恼,“我尽量。”只有失去过,才知道拥有的好。天知道,失去前一个孩子之后,他曾经日日夜夜期盼过上天再给他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