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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
    叶将白似笑非笑:“殿下多虑,今日在下休假,去太子宫里走了一趟,顺路过来看看您罢了。”
    这样啊,长念收回了差点掉地上的下巴,笑嘻嘻地道:“那也得谢谢您,要不是您,父皇也不会来看我。”
    “殿下既然想见陛下,为何不多去养心殿走动?”
    摆摆手,长念叹了口气:“走不得,走多了几个皇兄不高兴,要为难我。虽是想见父皇,但也想过安生日子呀。”
    “哦?”叶将白挑眉,“那最近几日,殿下看来是不得安生了。”
    “啊?”长念没反应过来,一脸懵懂地看着他,“为什么啊?”
    叶将白很是耐心地解释:“典狱史死在太后寿宴上,是太子承办寿宴不力之过,一旦禀上,太子必定大怒,亲查此案。而殿下您,是此案的关键证人,少不得牵扯其中。陛下刚因着您这伤势责备了太子,寿宴上您又抢了太子的风头,诸多事一起算来,您能安生?”
    本来就苍白的小脸,听着他的话,直接白成了一张纸。长念抖着嘴唇,可怜兮兮地看向他:“国公,我是无辜的啊,这都跟我没关系,不知怎么的就……您能救救我吗?”
    温和一笑,叶将白道:“在下若是不打算救,现在也就不会站在这里了。”
    眼睛一亮,长念连忙问:“国公有什么法子?”
    “以七殿下如今处境,想躲避是不可能了,不如迎难而上,反而能有一线生机。”大灰狼摇了摇尾巴,诚恳地道。
    “迎难而上?”单纯的小猴子皱着眉头思考。
    “太子要查,您就只能配合,但您能决定这案子的轻重,自然就有筹码与太子抗争。”大灰狼又挖了个坑。
    “怎么抗争?您教教我!”小猴子二话不说“呯”地就跳了进去。
    叶将白暗自唏嘘了一番,然后朝她拱手:“殿下若是信得过在下,明日就与在下一并去养心殿禀上命案。”
    这个简单啊,就说两句话,然后凡事让辅国公兜着就好了。长念掰着指头算了算,还能赚着一次见父皇的机会,好像亏不了。
    “那我都听国公的!”
    叶将白满意地点头,又给她递了一盒跌打药:“殿下好生养着,除了在下之外,别人说什么话,您都别信。”
    这么好骗的人,他一个人来骗就行了,再给别人骗去就大事不妙了。
    完全没注意叶将白的表情,长念很是豪迈地握拳应下:“好!”
    第8章 可怜的小狼狗
    坚定又决绝的小表情,像极了府里养的狼狗,亮着眼睛吐着舌头,仿佛跟着他就一定有肉吃的样子。
    第二天叶将白站在朝堂上,耳边是众臣的禀事声,脑海里却是七殿下的那张脸,不知怎的就有点走神。
    对面一排后头站着的风停云扫了他一眼,顿了顿,以为自己看错了,又扫了一眼。
    好像不是他眼睛的问题,一向在朝堂上口齿伶俐的辅国公,今儿什么也没说,就站在那儿傻乐。
    “你看上谁家女人了?”下朝的时候,风停云飞也似的跑到叶将白身边,瞪大了眼睛问。
    莫名其妙地白他一眼,叶将白道:“胡说什么。”
    噎了噎,风停云倒吸一口凉气:“那……看……看上谁家男人了?”
    叶将白:“……”
    收回心神,他恶狠狠地瞪了这人一眼,怒道:“你有空瞎说,不如早些把案子做好。”
    “嗳,我说真的呀。”风停云唏嘘,“这么多年了,我从没见过你脸上露出那种表情,好像是……对,少女怀春!”
    停下步子,叶将白扭头看他,和善了表情:“京都怀春少女甚多,令尊三日前送了一堆画像过来,让在下替大人斟酌,在下这便去寻个最合适的,让陛下给大人赐婚。”
    一听这话,风停云脸都绿了,连忙后退三大步:“我不瞎说就是了,你别胡来!”
    冷哼一声,叶将白拂袖就走。他还赶着去看小狼狗呢,哪儿有那么多空跟这死断袖纠缠。
    赵长念的伤势不算轻,哪怕他已经给了解药缓解了症状,但挨的二十下板子是结结实实的,少说也得养上一个月。不过为了跟他一起去养心殿,赵长念特地让宫女备了担架,他一进锁秋宫就见她龇牙咧嘴地趴在上头。
    “国公,您来了!”长念道,“咱们什么时候出发呀?”
    又是不请他进去坐,叶将白已经习惯了,站在院子里朝她拱手:“殿下若是方便,这便走了。”
    “方便方便!”长念挥手就让两个小太监把她抬起来,看了看,略微不好意思地道,“我这仪态差了点,不过实在疼得厉害,也走不了路,等到养心殿再下来行不行?”
    “殿下辛苦。”都这样了,也没什么不行的,叶将白引着抬人的太监就往外走。
    赵长念趴着,侧头看向走在自己旁边的辅国公,伸手在衣袖里掏啊掏,掏出一个盒子来。
    “这个给您。”
    叶将白不解,接过盒子来打开一看。
    一块品质甚好的白玉,做成了精致的把件,一面雕着猛虎下山图,另一面圆润而合手,握在手里冰冰凉凉的,很是舒服。两头挂了丝绦,一头能系,一头是金穗儿,不想握了还能挂在腰上。
    “这?”
    看他好像挺喜欢,长念松了口气,笑道:“这是说好的给您的谢礼,谢谢您帮了我的忙。”
    叶将白怔了怔,恍惚间想起这个人好像的确说过,她有千儿八百两的家底,要给他送东西来感谢他帮她引见太子。
    白玉沉甸甸的,没有瑕疵,雕工也精湛,想来没个千儿八百两也拿不到。七殿下这是真心诚意地在感谢他,完全不知道自个儿是被他害成这样的。
    莫名的,叶将白竟然觉得有点心虚。
    “这要是被人瞧见,能算做行贿。”他抿唇道,“殿下还是收回去吧。”
    挡住他递回来的手,长念撑起小脑袋左右看了看,一脸精明地道:“这里都是自己人,就算我行贿了,也没人会知道的!”
    说罢,还拿着盒子,一副行贿老手的模样,往他袖子里塞了塞。
    叶将白看得好笑,感觉到自己的袖子沉了沉,思量片刻,倒也没再推辞。
    给他行贿的人多了去了,就算是个偏远州府来的小县官,送的礼也比这个把件贵重,七殿下是真的穷,也是真的不了解行情。
    不过没关系,他心火一向旺盛,有这么个东西捏着消消气也是好的。
    扬了扬嘴角,叶将白道:“殿下既然如此厚爱在下,在下也定要好生报答才是。”
    “不用啦不用啦,国公帮我的已经够多了。”长念很满足地道,“今日再去见一见父皇,我能开心两个月!”
    她说得兴奋,叶将白听着却是有那么一点,就一丁点儿的心酸。
    他给别人挖坑,用的诱惑都十分丰厚,而七殿下,真是不费吹灰之力,仿佛什么都缺,稍微给她一点甜头,她就摇尾巴了。
    倒让他觉得怪不好意思的。
    养心殿就在前头,叶将白示意她先在外头等着,然后提了袍子进去。
    “爱卿来得正好。”皇帝坐在龙椅上,似是刚刚发过怒,扭头看见他来,招手便道,“你来看看太子办的什么好差事!”
    扫了旁边一眼,叶将白毫不意外地看见了跪得端正的太子殿下。
    看来这位主子已经自己来告罪了,倒也聪明。
    “微臣此来,也正是有事要禀。”收回目光,他拱手道,“太后大寿本是喜事,但宫闱之中生了命案,实在太过不该。此一事,当从禁军开始问罪,哪怕牵扯之人甚多,也不可姑息。”
    太子一脸愧疚地低头:“是儿臣的过失,儿臣只顾着皇奶奶,没管好的手下的人,让人钻了空子。”
    皇帝恼怒地看他一眼,又看向叶将白:“爱卿所言甚是,但刑部回禀,说线索极少,刺客也没抓住,你看这该如何是好?”
    叶将白拱手道:“臣有线索。”
    太子一怔,微微侧头看了他一眼。
    “哦?”皇帝坐直了些,“什么线索?”
    “典狱史出事之时,七殿下正好在场,他来与微臣说过两句,微臣便替他拟了供词。”从袖子里掏出折子,叶将白双手奉给太监,然后收拢衣袖道,“也是不巧,七殿下本该早来作证的,但身上有伤,昏迷不醒。”
    七皇子当日为什么被太子责罚,皇帝是不知道原因的,现在这么一听,皇帝倒是皱眉看向了太子。
    太子一凛,想张口解释,可辅国公也没说什么指责他的话,他这样跳出去反而显得心虚。可要是不解释,父皇难免往他身上想。
    他最近有得罪过辅国公吗?前些日子还送了好些东西呢,今日怎的就这样对他!
    第9章 卷入风云的七皇子
    皇帝收回目光,开始翻看手里的供词折子。太子侧头看了叶将白好几眼,发现他不愿意与自己对视之后,心下便也明白了。
    这回辅国公不打算拉他一把,反而有踩一脚的意思。
    心里有气,太子也不再看他,只低声道:“父皇,七皇弟向来与儿臣亲近,若真遇见什么事,怎会不来告知儿臣?这其中怕是还有误会。眼下七皇弟还在养伤,不如就让儿臣去看看他,问个仔细。”
    刚把人打了个重伤,还向来亲近?怕不是想提前去堵了七皇子的嘴吧?
    皇帝心生不悦,可光凭这口供折子也无法清楚案情,他今日事务甚多,没空再去长念宫里,始终是得让人去问的。
    正有点为难,就见大太监从外头小步进来,俯身在他身侧道:“陛下,七殿下已经在门口候着了。”
    “哦?”皇帝有点意外,“他那么重的伤,怎么还过来了,快让他进来!”
    太子眉心微微一抽。
    扛着重伤都亲自过来,他这个七皇弟到底想干什么?
    赵长念在外头等了半晌,终于等到传话了,连忙借着两个太监的力下地,一瘸一拐地往里头挪。这挪动之间少不得牵扯伤口,等挪到御前的时候,她已经小脸煞白,满头大汗了。
    “儿臣给父皇请安。”
    到底是亲生的儿子,看这惨状,皇帝表情也柔和了些,朝旁边的人吩咐:“拿个垫子来,让七皇子去茶榻上趴着说话。”
    “是。”大太监应声而去。
    太子还跪在地上没起来,这儿倒是来了个趴着的待遇,就算赵长念身上有伤,太子心里也不舒坦,抬头凉凉地看她一眼。
    长念什么也不知道,就是进来见自个儿父皇的,被莫名其妙的一瞪,小脑袋缩了缩,满脸惊恐。
    “念儿,你真如这折子上所说,太后寿宴当日,目睹了典狱史被害?”皇帝问。
    长念点头:“儿臣去出恭,在茅厕附近见着了典狱史。当时他跟一个黑影一起站着,儿臣还以为是在叙旧。谁知道下一瞬典狱史就惨叫一声倒了下去,那黑影也消失了。”
    “你没看清那人模样?”
    “没怎么看清,就依稀记得穿的是深蓝色的缎面袍子。”长念努力回想了一番,道,“那袍子,有点像宫人穿的。”
    宫人穿的深蓝缎面袍子,那就是寿宴的宫装款式,也就是说,凶手要么是当时正当差的宫人,要么就是别人冒充了当时当差的宫人。
    而寿宴当日的宫人调度,全是太子在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