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川市最繁华的承德大道上矗立着一幢六十六层高的大楼。著名现代派建筑大师ark将无穷尽符号“∞”巧妙地运用到了该幢大楼的设计理念当中,使这幢造型奇异的大楼不仅彰显出了陆氏集团总部的霸气,还让来自世界各地的游驻足叹服,拍照留念。
当然,想要进入陆氏总部并没那么容易。在这儿就是从事最基层的保安工作,那也得是退伍特种兵或武术、跆拳道高阶人员。再比如公司内部的保洁工,没有大专以上学历也根本进不了千人选一的初试阶段。
连普通工人的鳞选都如此严格挑剔,更别说更高层面的入职门槛会有多高了。当然,与如此高素质的员工队伍相匹配的必然也是高挑战与高回报。门卫王志在这里工作九年有余,丰富的工作经验与灵活的反应能力让他的待遇已能赶上外面一个普通白领的收入。现在,又有一批新保安被录取,他便责无旁贷地当起了师傅,带起了新人。
下午三点过,正是日头最猛的时候,王志穿着笔挺的白色制服,带着新进小哥钟岳走到了公司地下停车场入口,正当他解说注意事项时,他话语一顿,突然一个健步冲进了控制室,按下挡车杆按钮。
“师……师傅,您这是……”紧跟而来的钟岳完全懵了。
“你师傅这是顺风耳呀!他能听出百多米外不同车子行驶声的差异。这不……”控制室里另一名保安老刘见怪不怪地解释道:“看这反应,该是周特助回来了。周特助开车一般比较快,进停车场喜欢一冲到底,王老哥这反应可是得到周特助亲口称赞的。”
正说着话,一辆黑色奔驰suv便从三人眼前一晃而过。
待三人向那辆飞奔而过的车子行完注目礼后,王志拍拍老刘的肩:“别说那老黄历了,你也不差!”他转头对钟岳打气:“别担心!啥事儿都讲个熟能生巧,多用用心,你会干得比我好!”
“好嘞,师傅!”钟岳佩服得赶紧点头保证。
周源将车停在自己的车位上,并不急着下车,而是按下车窗,点上一支烟抽了起来。集团的回复不太令人满意,他得想想怎么向陆总汇报。
私人关系上,周源是陆明哲的大学同学,他习惯叫陆明哲为哲少。大学四年同窗,脑子灵活而又善于抓住机遇的周源成功地成为了陆家哲少的左膀右臂,尤其在陆氏集团内部新一轮权利更迭中更为陆明哲的崛起立下了不少汗马功劳。如今身为陆氏集团旗下核心企业——宏图实业公司总裁特助,他也算是在三十岁走上人身巅峰的成功人士了。然而,对此他并不愿盲目乐观,掉以轻心。和陆明哲这种天生富贵的人不同,出生于普通家庭的他更在乎成功所带来的意义。他不想从高处跌进泥里,让成功成为过去,所以在做每一件事,说每一句话上他都会滴水不漏,力求完美。
待一整支香烟都抽完了,他升起车窗,在后视镜的映照下整理了一下发丝,这才拿起公文包下车锁门,走入电梯直升59楼。
“周特助,陆总正在召开一个紧急视频会议。”总秘张靛青见周源往总裁办公室走去,出声提醒道。
“是吗?”周源调转方向,将公文包放到休息区的茶几上,再转身让一旁的茶水妹为自己沏了一杯茶。
”开多久了?知道是什么事吗?”周源端着杯子来到张靛青的办公桌旁。
“差6分钟一个小时,和楚平延那边视频。”张靛青头也不抬,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着。
“同希的项目出问题了?”
“估计是吧。”张靛青用手扶了扶眼镜,再次叩叩叩地敲起键盘。
周源放下手中的茶杯,弯下腰,用手肘支在桌上:“小青,明天七夕节,和哥哥约会怎么样?”
“没空!”
“你男人不是出差了吗?空虚寂寞冷的,咱俩凑个对儿过过节。”
“一边儿去!”张靛青伸出手掌拍开凑近的脑袋,面无表情地继续敲键盘:“别招惹我,我已有牛粪。”
“呵……你男人牛粪,那你不就屎壳郎了?”
“多吃点儿核桃补补脑子行吗?鲜花见过吗?”张靛青难得停下手中动作,朝天翻个白眼:“看我,鲜花,你滴明白?”
“你说你男人是牛粪,看我不告你黑状!”周源动作夸张地吓唬这个头发盘得一丝不苟,五官精致却一脸严肃的蛇蝎美女。
“随你。牛粪在手,跑不出我的五指山。”
“你这是在赤果果地虐待单身狗!”
“呵呵,谢谢夸奖!还想听,我可以继续。”
“别!你自个儿美去吧!我得捋捋通讯录,翻个牌子让美女明天侍寝。”说完,周源便端起杯子坐到休息区的沙发上玩起了手机。
不过一会儿,内线电话响了起来。
“陆总?嗯……好的,我马上去办。陆总,周特助回来了,您现在要见吗?……好的。”张靛青放下电话,抬手朝周源做出“请”的姿势,周源便拿着公文包推开了总裁办公室的大门。
“陆总。”
“坐吧。”陆明哲正用手指捏着眉心。
“滨西码头扩建项目的政府审批程序已经走完,这是相关材料。”周源打开公文包取出一沓文件放到了陆明哲的大班桌上。
“接洽得怎样?”
“今中午市政厅举行的招商午宴,派去的是西南分部公关部杨长乐经理,一位年龄四十岁左右的女性,人亲合倒是亲合,但太圆滑,对开发项目没透露半个字儿。我送上了下周的慈善宴会请谏,至于能否赴宴,她并未给出明确答复。”
“和我预想的差不多。”陆明哲从烟盒掏出一支香烟扔给周源,自己也点上一根吞吐起来。他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对周源说道:“集团作为全国医药领域的巨鳄,其背景深厚,历史能追溯至两百多年前的皇室。而袁氏家族,在引领不断开疆拓土,跻身国际前百强企业这方面有着不少值得我们学习和借鉴的地方。现在,他们既然看重了行川的药材及环境资源,打算在这儿建研究所和工厂,就肯定会向当地政府及商界释放出合作意向。这一点倒不用担心。至于夺标,目前可能会与我们竞争项目的,全市不会超过两家。”陆明哲将手里的香烟朝烟灰缸弹了弹,继续说:“我们的优势胜出其它两家太多,现在关键是要让了解我们的实力。如果合作成功的话,我们圣心医疗服务体系的试行将会更加快速和稳健。”
“从目前掌握的资料来看,此次到行川进行考察的是总裁袁自强的大公子袁方平,此人三十六岁,担任副总已七年之久,是从基层一步一步走上去的。能力应该不差,不过此人行事低调,不喜应酬。”周源说完看了看陆明哲,斟酌了一下再说:“袁副总在行川恰好入住的就是我们位于仁华区的盛和酒店。据了解,袁副总喜欢健身,几乎每天都会花半个小时去游泳,如果能从……”
“你的意思是让我去蹲点?”陆明哲在明白了周源的潜台词后,无语了半天。
“要不……我去也行?只是这身份有些不对等。”周源语速极慢地分析道。
陆明哲没吭声,他熄灭了烟,站起身走到落地窗边。
默了一会儿,他终于开口说道:“行了,你安排好时间,我去。”
听到这句话,周源终于松了一口气,收拾起公文包退出了办公室。
陆明哲其实不喜欢游泳,不,应该是不愿游泳。上大学时,他有一个特别要好的朋友:易烽。那是一种区别于周源功利性质的友情,是一种纯粹的,因为极限运动而走到一起的兄弟情。可惜的是,易烽什么都敢尝试,唯独就是怕水。陆明哲很后悔自己非要硬拉着他去学游泳。如果不是自己固执、强硬,易烽也不会在刚战胜恐惧学会游泳后就跑到蓝沙河逞能。才二十岁呀,就这样葬身河底。现在想起来,陆明哲都忍不住后悔万分。而也正是因为这件事,他已多年未曾下过水了。现在,为了公事,他知道不能情绪化,凡事,以大局为重。
做好了决定,陆明哲也不再纠结往事,他拿过电话,找到杨真真的号码拔了过去。
“喂”凌三接通电活。
“检查结束了吗?”
“刚结束。梁医生说我恢复的很好。我刚离开医院,准备在外面逛逛,晚上就不回去吃饭了。”
陆明哲眉头一皱,不放心道:“你一个人?要诗诗陪你吗?”
“不用!我就随便逛逛。”
“那晚上一起吃饭吧。本想明天七夕节带你去庆祝一下,但同希那边的项目进展不太顺利,明天一早我就要坐飞机赶过去。”
“是吗?那好吧。你忙完了就给我打电话。”
“好!你想吃什么?我让秘书提前订好。”
“嗯,你订吧,我都可以。”
“那好,等我电话。”
“好。”凌三挂了电话,转头对跟在自己身后的司机说道:“小穆,送我去星宏世纪广场后,你就开车先回去吧。阿哲过会儿来接我。”
“好的,夫人。”司机小穆一边领命,一边为凌三拉开后座车门。
待凌三坐好后,小穆便坐进驾驶位,脚踩油门,平稳地驶出了圣心医院。
逛街,对凌三来说不过是一个借口而已。在星宏世纪广场与司机分开后,她便通过手机搜寻到了一个网吧,选了个独立包间坐了进去。
现在的互联网包罗万象,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你找不到的,凌三敲击键盘、移动鼠标、点击网页,易常熟练地进入到黑市网络交易平台,利用虚拟帐户购置了一套包括假身份证件和武器装备一应必要物质。
在填写收货地址的时候,她稍微犹豫了一会儿,以她现在的身份,似乎不太方便收货。不过,也多亏杨真真嫁妆颇丰,她在脑海中搜寻着,希望找到一处关注度相对较少的去处。
“普东街安怡小区三幢702号”一一这是杨真真与生母曾经一起居住过的房子,自母亲去逝,杨真真被接回杨家后,这里便一直空置着未做处理。十多年过去了,作为一个念想,每年母亲祭日,杨真真都会去打扫一下,住上两天。
房子不太,八0多平米,倒挺适合凌三的打算。她算了下到货时间,觉得没问题了,便填好地址,提交订单。然后,她快速关闭网页,清理浏览痕迹,打开城市论坛,在房屋出租页面输入招租信息。
待一切完毕,凌三松懈下来,端起一旁的咖啡喝了起来,“现在,就剩下找一个嘴巴严实的脑外科医生了。”凌三暗自琢磨着:“圣心的医生倒是不错,可惜是陆氏旗下的,至少以她现在的样子,暂不不好妄动。”她不自觉又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也不知道这面具能维持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