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来,快来,认认你的几个姊妹。“老王妃见了陆鸣凤也到了,便招呼着介绍几个姐姐妹妹。
“听闻姐姐是从周家庄来的,不知道如今能不能习惯我们王府的生活呢?”开口的是荣王妃所出的大女儿慕容雪,只不过比陆鸣凤小一岁,开口却如此辛辣,明里暗里的说她是泥腿子,怕是忘了,这王府本该是谁的!
陆鸣凤客气的笑笑“妹妹说笑了,古之圣人也道‘从简入奢易,从奢入俭难’所以妹妹不用担心!”
“哼!”慕容雪不满的闷哼了一声,心想不过是个泥腿子还想山鸡变凤凰,说的冠冕堂皇,把自己抬得多清高,左右不过是贪图王府的荣华富贵罢了,她也配?
老王妃也看出来这几人之间微妙的气氛,笑说了几句,介绍了王府里的几个姐妹,便遣她们回去了。
陆鸣凤早在祁风口中了解到,这荣王府的子嗣虽多,却只有珏翌一个男丁,其他的都是姑娘,这也是荣王爷的一个心病。这荣王妃余秋蓉膝下只有慕容珏翌和慕容雪姐弟。
那三小姐慕容霖是林姨娘出的,林姨娘生的娇媚,颇得慕容玖的欢心,可是这林姨娘偏偏低调的很,让余秋蓉找不到把柄,不过能平安生下慕容霖,看来战斗力也是不弱的。慕容霖比慕容雪小两岁,如今八月才满的十岁。
四小姐慕容云是个九岁的小姑娘呢,算起来和良雨是一年的,小小年纪生的竟也是眉目如画,只不过生母顾姨娘生她时难产死了,便抱来林姨娘处一起养着。看着秉性也不差,活泼开朗也不挤兑人。
要说几个姑娘里面,慕容云长的是最俊俏的,一双杏眸水盈盈的,灵气十足,虽还未长开,却可见绝色之姿,陆鸣凤一比都逊色了些。这慕容雪长的还算正,却有些微胖,脸圆了些,可能是吃的太好了吧,模样身段都不及慕容霜,性格更不如了。
这几个姐妹的名字倒也是有趣,雪霜云,倒是良雨和她们合得来,凑一起便是雪霖云雨,独独自己的有些奇怪。
老王妃让人去收拾了松寿堂左边的菡芳阁给陆鸣凤住,良雨和珏宝年纪还小,便搁在一块儿养,住在菡芳阁挨着的思梦居。
待几人皆已走远,方嬷嬷才轻声道“王妃可是乏了?”说着轻轻的为老王妃揉肩。
“我的楠哥儿,好歹给我留了个念想,就是知不道……”老王妃阖着眼,叹了口气。
“王妃何苦忧惧,这王府本就该是楠哥儿的,如今楠哥儿的子嗣寻回,那人便该还了!”方嬷嬷哪里不知老王妃在想什么,顿了顿,“王妃也莫要太过担心,老奴看啊,这大小姐能回来,定然是个有福气的,何况有您护着,出不了乱子!”
半夜三更,陆鸣凤睡不着,正躺在床上出神,忽然听见喧闹声,隐隐听见珏宝的声音,陆鸣凤忙披了件袍子便往珏宝的院子跑,刚走到思梦居外,就看见里面灯火通明,丫鬟婆子穿梭往来,珏宝的哭声震天,陆鸣凤寻思怎的珏宝闹这么大动静,从周家庄一路以来也没有这么闹过。
陆鸣凤进去时,眼前还是一片混乱,良雨无措地站在一旁,不停的绞着手帕。倒是有几个大胆的婆子站在院门口看热闹,见了陆鸣凤也不行礼,神态十足的傲慢。陆鸣凤叹了口气,这良雨妹子的战斗力还是太弱了。
“大小姐,您可来了,少爷这么无故的闹了起来,奴婢们也怎么都哄不好,怕是着了魔了。”站在珏宝身边的一个粉衣丫鬟见了陆鸣凤,忙行了礼说道,可这眼里隐隐带着轻蔑。
“掌嘴!”陆鸣凤冷冷的看着这粉衣丫鬟,眼里能飞刀子了,“主子也是你能议论的吗,且不说大少爷如何,你一个丫鬟就应当恪守本分,难不成还嫌大少爷哭闹饶了你的清梦了?”陆鸣凤见依旧没有人动手,心里也有了些真怒气了那粉衣丫鬟也是个胆大的,直直地挺着腰杆子,毫不畏惧的直视着陆鸣凤。
“纵使你是主子,也不带这样作贱奴才的,便就是二小姐这样这样正儿八经的贵人主子,也没有这么难伺候,翠柳不服!”
呵,翠柳,看来是二小姐慕容雪的狗了,这总归有个人要做恶人,那就对不住了,我陆鸣凤先做好人了。
思及此,陆鸣凤忽然泄了怒气,盘算了一下时间,缓缓道“对,我们姐弟初来乍到,便是你这等尖酸刻薄的丫鬟也好欺负了,宝儿,姐姐这里来,姐姐这里没有人会欺负你,,宝儿是小男子汉,最坚强了,跟姐姐说说怎么要哭呢?”陆鸣凤蹲下,将宝儿抱了过来。
宝儿当真没有哭了,只是小声地抽泣着,“宝儿梦见爹爹娘亲了,爹爹抱着宝儿坐马儿,娘亲说宝儿的字写得好,要给宝儿做香椿蛋,娘亲一直对宝儿笑呢,可是一睁眼却却什么也没有了,宝儿好想爹爹,好想娘亲……”
原来这小家伙是想爹娘了,想平时也是个倔主,到底还是个孩子。
宝儿一抽一泣的说完,才发现院子里好安静,原来不知什么时候,老王爷来了,就站在院子门口,老王爷见宝儿说完了,连忙走过来,许是夜深了,老王爷只穿了一件白色的中衣,走过来便将珏宝抱了起来,颤声道“宝儿想爹娘了?”说着伸手点了点小家伙的笔尖。
还别说,那便宜爹长的和老王爷真像,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宝儿看着也亲切,乖巧的点头,便将头埋进老王爷的怀里,“今晚和祖父一起睡好不好啊?”这句话出,院子里的丫鬟婆子下巴都快惊掉了,老王爷什么时候对府里的那位小少爷这么上心过?平日里也就寻常过问一下,没有谁待遇这么好的。
老王爷抱着珏宝准备回松寿院,却在门口顿了一下,看了一眼地上跪着的翠柳,沉声道“不知你是王府哪位主子,对大小姐说话也能趾高气扬了?”
“奴婢不敢了,求老王爷饶罪!”翠柳心里想着这下怕是完了,可是二小姐说过要可劲儿的收拾这几姐弟,出了事她来担着,这……
“祖父,孙女觉得这翠柳虽然有些蛮横,却是见识太短,今日孙女几个刚回来,她们服侍不惯也情有可原,轻罚了便好,行不行啊?”陆鸣凤斟酌着开口道。
老王爷想了想,罢了,这大孙女开口了,便算了吧。“你要记住这是大小姐给你的福惠!”说完抱着宝儿大步走了。
陆鸣凤看着老王爷走远,也回了院子。
陆鸣凤觉得她突然对这个便宜祖父生了不好亲切感,其实老王爷也挺好的,虽说是个武将,却也不是莽夫之辈,是个有勇有谋的人。
隐隐想到以后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荣王府,恐怕自己能倚仗的便只有老王爷老王妃了,又想到那个叫祁风的男子,今日既然能让她进了王府,还把事实安排的井然有序,看来绝非等闲之辈,莫不是京城里哪位侯爷王爷什么的,不过也不像,想着又摸出那块玉佩,这究竟是个什么局啊,看不透了,心烦意乱的摇了摇头,别被老天爷玩死了就好。
这什么时候了,猜想怕是三点过了,外面都熄了灯,不过今夜有月光,唉,如果有个现代钟表该多好啊,想着想着陆鸣凤就闭上了眼睛。
老王妃看了日子,决定在月底让姐弟三人认祖归宗。
说来出了那原本的荣王府大小姐,也就是如今被迫成了二小姐的慕容雪自从那日冷嘲暗讽了陆鸣凤一番之后,便消停了,听说的抱病静养来着,说来陆鸣凤轻笑一声,这病真不真假不假的大家心知肚明,可老王妃也没有派人去探问一下,听说为了此事二小姐差点把屋子砸了。
不过这富贵人家养的孩子就是娇惯,这满屋子荣王妃精心找来的珍稀瓷器,她也真的下的了手。
“小姐,老王妃身边的全嬷嬷来了。”陆鸣凤身边的丫鬟素兰轻声地说道。
“快请!”陆鸣凤站起身,全嬷嬷已经进来了,全嬷嬷也就五十岁的样子,半白头发,看着有种严肃的气质,不过这个时候却笑着道“大小姐安好,年关将近,府里的主子们又到置办新衣的时候了,老王妃让怕下人有疏忽,便让老奴过来看看大小姐喜欢些什么,好吩咐下人置办。”
“全嬷嬷,挑些素净的便好,爹娘去了也没有一年呢,蕖儿怎能想着自个儿,倒是让嬷嬷操心了。”
陆鸣凤养了些许日子,这气色看着好了许多,头发打理的好,乌黑顺滑,只佩戴了一串羊脂玉银花穗子,看着也素净清爽,全嬷嬷想着这是个有心的主子,便恭敬的福了一礼。
“大小姐是个有心的,是老奴唐突了,今日见五小姐选着那款宫里送来的贡品,玫红色银彩暗花的缎子,竟忘了大老爷是去了。”
陆鸣凤一听,知是全嬷嬷在好心提醒,也还了一个半礼,心想自己对着良雨是少了些提点,不过是想着让她自己领悟,不成想竟糊涂成这般,宝儿便也罢了,自来了王府便一直带在老王爷身边,这爷孙俩是一日比一日亲厚,可见是个用了心的孩子,怎的这成了荣王府五小姐的良雨这般不长进!
“五妹妹素日对这些不上心,怕是随意挑的,嬷嬷不要见怪,全比照蕖儿的来便可!”
听着陆鸣凤的话,全嬷嬷点了头,这五小姐怎么和这个嫡亲同胞的姐姐差距这么大,如果能有大小姐这样的眼见,怕也不会让人觉得是个肤浅的人。说完全嬷嬷便要走,陆鸣凤忙叫住她,吩咐素梅拿了个热火的汤婆子才放人,全嬷嬷心里也不禁赞叹,这人处事就是有种让人信服的感觉,大家的风范啊。
只可怜了没有从小生在王府,否则谁家不争着抢着做姻亲的,不过若是生在王府,那荣王爷的爵位也没有慕容玖的事儿了,若是陆鸣凤没回来,这郡主的爵位本该毫无争议的是慕容雪的,不过如今……
“素梅,去叫素兰来。”这素兰、素梅、素竹、素菊是陆鸣凤身边的四个内院丫鬟,素兰素梅是贴身大丫鬟,素竹素菊则是二等丫鬟,别说这王府就是富贵,一个主子主这么大的地儿,一群人伺候着,真是爽!就这个小院子便是八个丫鬟,两个婆子,出了四个是近身的,剩下的都是粗使用的。
素兰是陆鸣凤比较信任的,素兰办事很稳妥,年纪不过十六,比陆鸣凤大两岁,长相平平,性子沉稳。
“小姐找奴婢?”素兰在门口停了一下,“下雪了,这天也沉得紧,小姐的汤婆子素梅换过了吗,可别凉着。”素兰脱了外袍子才走了过来。
陆鸣凤看着这不过十六岁的丫头嘀咕个不停,心里莫名的暖和,感觉倒是比自家亲妹子还亲近,轻轻笑道“瞧你小老太婆似的,怎的脱了袍子,可别着了凉,过了病气给我。”
“那袍子被雪浸了,就是怕过了寒气给小姐,却被小姐打笑了。”素兰过来探了一下汤婆子,还热着,屋子里只有主仆二人。
“小姐可是有什么事?”
陆鸣凤喝了一口热茶,才开口道“那日的事情如何了?”
素兰几步过去拉了棉布帘子将门口挡住,“小姐可有猜到会是灶房的杜婆子动的手脚?”陆鸣凤摇头,这杜婆子是荣王妃的陪房,自己虽有些碍她们眼,却也不至于要她断子绝孙吧,她一个姑娘家最多出嫁的时候赔些嫁妆。她们何苦要在她饭菜里下这种绝育的毒呢?
“听说这毒是二小姐手里出来的,这二小姐的手法也是娴熟啊,若不是奴婢略懂些岐黄之术,也不会发现端倪。”
“罢了,素兰,这事幸得有你,不过千万别张扬,权作不知晓便可,这事先搁着,你去查查这五小姐最近见了些什么人,切记……”
这慕容良雨怎的就转性子了,却是越变越坏了。听全嬷嬷的意思,怕是良雨太糊涂了,不是说那缎子多华丽,这还未有脱孝,怎么能惦记这些鲜艳媚人的玩意儿,她一个现代来的人都知晓这道理,怎么良雨这般愚笨!
忽然,陆鸣凤想到一件事儿,回王府没有几日,良雨质问她为何不说还有二姐良溢。
“你是不是不愿意救二姐,二姐为了你才卖身做妾的,你是不是觉得二姐姐丢你的人了,我们是你的累赘是不是,二姐姐也是荣王府的小姐,若是祖父祖母知道了,一定会想法子救二姐姐!”
“你记住,你没有二姐姐了,卖身做妾没有谁逼她,她明明还有出路,却选择了这条路,那就怨不得谁了,我告诉你,以后不许再提你二姐,你的二姐是慕容雪!”
良雨死死的瞪着陆鸣凤,转身便往外跑了。
揉了揉额角,陆鸣凤从回忆中脱身出来。看来这良雨怕是长歪了,反正身为长姐,她能做的都做了,至于她的命如何,全看造化了!
“娘,凭什么这次做衣服要让陆鸣凤那个贱人先选,以前都是我先选的,我病了这么久,祖母都没有来看过一次,没见过这么偏心的,啊!”又是一声脆响,不知是哪个名贵瓷器英勇牺牲了,慕容雪歇斯底里的吼着,门外的丫鬟们也战战兢兢,生怕热火上身,却又听见荣王妃的声音“这次是咱们失策了,你装病的事就别提了,你也不是她的嫡亲孙女,自然没有那几个泥腿子来的宝贝,现在你要做的是……”
雪茫茫的一片世界,因着快到年关了,各处院子也都挂起了大红灯笼,添了些喜庆。这红墙黛瓦白雪,看着有种说不出的韵味,却让人看了有些寂寞。
这日陆鸣凤正在午憩,素梅打了帘子走进来,说有个婆子找,说有要紧事。
“行了,我知道了,你且先回去。”一袭鹅黄色对襟袄子的陆鸣凤从那婆子手里接过一封信点头道。
“是,婆子我就先告退了。”
这刘婆子是祁风的线人,也在灶房做活,长的有些让胖,目测怕是有一百五十斤吧。
拆开信,竟是一张白纸,陆鸣凤笑了笑,这把戏故事书里没少说过,取来一杯水淋上去,一副图映入眼帘,图上画的是……这算哪门子画,全是猪,一屋子的猪啊,下面有个时间,正月初九。
那日不是上九节吗,这人什么意思啊,难道让她那天去买一屋子猪?杀一屋子的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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