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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
    他回头,在火光的映衬中,虽然是披头散发,但也格外好看,连眉眼都带上了温柔的色彩,一瞬间竟让我有点心跳加速。
    我暗骂自己没出息,上辈子什么小鲜肉没见过,今日竟然被自家嫂子美色所迷,因此我暗地里掐了自己一下,努力保持着镇定的姿态,含笑看着他。
    他一步一步的走过来,渐渐临近,我的心也不争气的越跳越快,只好不停的深呼吸,他走到我跟前停下,“辛苦了。”我听到他这么说,然后到石床上休息了,即使背着身子也能听到他掀开被子的声音,躺在床上的声音。不一会儿呼吸就沉重起来,想来是太累了。
    “不客气。”我低声道。半晌才反应过来,狠狠的甩了甩头鄙视自己一番,大晚上的犯什么花痴,一定是在深闺中憋久了,看到个好看的男人就心跳加速起来,一定是。
    我走到火堆旁坐下,一边添柴一边闭上眼睛拼命的回想起前世各种出现在电视电影里的美男,慢慢的眼前所有的男人却都变成了一张脸——太子,惊得我一下子睁开眼睛,手中的木柴掉进火堆里,烧起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
    呸呸呸,兄长媳不可戏,奇怪,怎么这么多人加起来都抵不过他一个呢?对了,一定是之前的美男看的太多就没有吸引力了,至于太子,我根本没仔细看几眼,现在正是新鲜的时候,惑于美貌被迷了心智也是有的。
    我越想越有道理,决定干脆以毒攻毒,多看他这张脸,直到看腻为止,有了抵抗力就没问题了,反正我偷偷的看,他不知道,不会引起误会什么的。
    这么想着就又回到了里间的石室,借着墙壁上现在已经快要熄灭的火把的熹微火光仔细观察昏暗中他的模样,容长脸,皮肤白,鼻梁高挺,眉眼飞扬,即使睡着了嘴角也扬着一股淡淡的笑意,身下的黑发铺散开来,偷偷摸了一把,又凉又滑,仿佛黑色的锦缎。
    我看了半晌,得出一个悲哀的结论,他比我好看。是的,我们的太子殿下,不但身居高位,万人敬仰,他还长得好看,真是没天理,怎么世间所有的好事都跑到他身上去了。
    想到这个人将来会手握天下至高的权力,又有这样精致的皮相,后宫的女人还不得为他争得鸡飞狗跳的,忽然明白了为何白雪砚这么拼了命的想要嫁给他,不止是为了太子妃的位子,也许还为了这个人,想到之前偶然在齐家老太太的寿宴上看到的她在后花园和小姐们们谈论太子时的表情,眼里分明发着光,那是爱情的光亮。
    这两天接触下来,我也觉得太子是个极好的人,虽然不属于我,可是属于我哥哥,那就是我嫂子,隔了一层,那也是美滋滋。这么想着,我又高兴起来。
    他后宫的女人打的鸡飞狗跳管我什么事儿了,又轮不到我去抢,安静吃瓜看戏,偶尔传授哥哥点驯夫秘籍就好了啊。
    于是我仔细想着两辈子学到的恋爱招数,决定回去传授一些给哥哥,我也觉得很优秀的男人,可千万不能轻易放过。
    想着想着墙上的火把就熄灭了,黑暗有助于思考,我干脆靠在墙上,默默的思索起来,渐渐的也没了意识。
    第二天,我发觉自己是躺在床上的,身边还有浅浅的呼吸,身上似乎是压了一只手臂,抬头正看到熟悉的下巴,过了一夜,上面已经有了青色的小胡茬,耳边还能听到另一个人的心跳,鼻子里还能闻到另一个人的气息。
    略有些迷茫后骤然惊醒,天哪,夭寿了,我居然跑到床上睡了,还好死不死的滚到了太子殿下怀里。
    此时想到昨晚坐在床边想东想西的,反应过来,肯定是我自己撑不住睡着了,好丢脸。
    小心翼翼的将横在身上的手臂拿开,下床检查一番,还好,身上的衣物是完好的,床上的太子殿下也穿的整整齐齐,看被子的位置之前是横着盖在我俩身上的,此外倒是没什么。
    我的动作早就将人惊醒,他躺在床上,先扬起笑意:“醒了?”
    “我,我怎么在这里?”我一紧张,说话都有些结巴。然后就反应过来,这不是废话吗。
    然后,不好意思的低头,这回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天哪,他会怎么想我啊,不会以为我也和别人一样觊觎他吧,真的只是不小心睡着了,我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我无力的低着头,心中很是丧气。
    没想到太子并未接这个话茬,反而自行起身到外面去了,然后惊喜的叫我出去。
    我到外面一看,天气居然放了晴,外面一片光明,这可是个好兆头。不过放眼望去,路上还是坑坑洼洼的,泥泞不堪,估计要到明天才能动身,这也无妨,路平了才能走的快些,否则也是白费力气。
    太子出去捡了蘑菇回来,雨后的蘑菇又大又肥,我们煮了蘑菇汤,又烤了些,一人分了两块肉干,虽然不很饱,却也差不多。
    然后,虽不能走远,我们还是分头行动,在附近的树上刻上了记号作为标记,为了防止迷路,也让救援的人能赶紧找到。
    不知是不是这个记号起了作用,快中午的时候,我们真的迎来了一个人——太子的贴身侍卫,至此和他一起秋狩的人员之一。
    ☆、第13章
    钟实人如其名,看起来忠厚老实,重要的是为人很是忠诚,但我和太子在山洞外面的空地上晒着太阳顺便查看地势,研究明日行走的方向的时候,就听到一阵大声的狗叫,还以为是野狗来觅食了,当下吓得我一激灵。
    太子将我护在身后,同时镇定的看着发出声音的方向,很快两道黑影就冲了过来,后面的那个激动的叫了一声,殿下。
    我这才发现,所谓的两道黑影是一人牵着一狗,刚才发出叫声的正是钟实带来的猎犬。
    见到太子,钟实眼圈儿都有些泛红,好在还把持的住,他是这次太子带来猎场的贴身侍卫之一,为人最忠心不过,我们三人坐在空地里商量事情,钟实还有些不敢坐下,太子再三命令后才坐了。
    我才知道,原来他是这猎犬的主人,震后及时被找到了,只身带着猎犬,摸摸索索的寻找太子的踪迹,期盼能早日回去或者找到太子殿下,毕竟他手里没有太子的贴身物什,因此只能打算先回去再说,没想到在此相见。
    他身体好,还带着猎犬,又没受伤,据他说,已经找到了大队人马的踪迹,估计是现在还在猎场的大部分人驻扎的地方,大概有两三日的行程,这就是说,可能还有两三日的行程就能回去了,我兴奋不已。
    说起来,他昨日离我们并不远,不过因雨势太大并未发现彼此而已,今日不过是出来打猎,准备一下明日路上的吃食,没想到就此得见,只能说天意如此,让我们命不该绝。
    我问钟实可是一个人,若有旁的同行者,便可就此过来,结果他吞吞吐吐起来,我便知道其中另有隐情,看向太子发现他一脸温和的让他有话直说便是。
    钟实看着我,欲言又止。
    我岂是那种没有眼色的人,当即就要起身,结果太子叫住了我,让他有话直说,钟实仍是犹豫,太子便有些不耐烦起来。
    太子虽然是好意,但我也明白这是他们两个的隐私,并且可能涉及到国家大事,我这人胆子小,明白知道的多就死的快的道理。
    并且,钟实这样的人一看就是不会抗命的,这次这么犹豫违背太子的意思,只有一个原因,我确实听不得。
    因此我站起来,笑盈盈的道:“我坐久了,腿有些麻,想要去那边走走,透透气。”说着站起来微微一福身,自行走开了。
    不过,我也不敢走远,毕竟对我来说,这里也是危险重重的,确认他们看不到我后,我惬意的伸了伸懒腰,晃了晃脖子,感觉舒服好多,然后发现大雨过后,树下似乎又长出了不少蘑菇。
    别的不认识,松磨是再错不了的,这东西和野鸡崽子炖汤,最是鲜美不过,因此我别的没干,光采蘑菇了。
    直到太子过来找我,才发现自己已经采了一堆,都兜在裙子上了,好在底下穿着裤子,并无什么,只是动作有些不雅,太子看着我的动作,也有些好笑,不过他也没有别的工具,好笑的帮我分过了一些,也兜在他的衣服里,丝毫不可惜身上特意为这次秋狩做的好衣服。我们两个这个样子,别提多好笑了。
    回去的时候才发现钟实已经不见了,对此太子的解释是他还有些事情,晚上再过来与我们汇合,我点点头没有多打听什么。
    虽然钟实离开了,不过他留下了好东西,一只野鸡和一只兔子,这是我和太子绝对弄不到的,因此我很是高兴,觉得钟实这个侍卫真是靠谱至极,不愧是带着猎犬的家伙,因此对他赞了又赞,直到发现太子的脸色有些不好,才收敛下来。
    也对,有哪个上司喜欢别人当着自己的面夸赞下属的,因此我又赞了太子两句,他的脸色才渐渐回转过来,看不出来,这人还是个小傲娇呢。
    鸡和兔子已经是被收拾好的了,干脆生了火将野鸡和松磨一起炖汤,钟实走之前告诉了太子这附近一个水潭的位置,是昨日的大雨形成的,我们过去将蘑菇洗干净,又取了水烧开,将野鸡和蘑菇一起炖,在火上烤兔子,在配着野果,别提多好吃。
    这是我两天来,吃的最丰盛的一餐。
    吃过东西,趁着中午,我又到水潭边清洁了一下,这几日风尘碌碌并不觉得,现在得知马上就要回去了,才注意到自己的卫生问题。
    我洗过头脸和手脚便坐在风里晾干,忽然觉得此时的风景也很是美丽,只是不知何时能再来了。
    这时身后传来声响,却是太子久等我不回,以为出了什么事,出来寻找。
    他的神色颇有些焦急,我却是心情很好,一方面是身体上的清洁带来的喜悦,一方面是即将回家的喜悦,见他过来,还颇为兴奋的挥了挥手,见我如此,他的神色也放松下来,过来和我并肩坐到水潭边上,欣赏这难得的美景。
    风中传来草木的清新香气,水面上波纹阵阵,看的人昏昏欲睡,两人坐在这里,虽无言,却也并不尴尬,感受着这难得的宁静和美好。
    晚上的时候钟实便处理好了事情过来了,我还以为他有许多东西要带,结果还是和上午一样,一条狗、一把刀,不同的是身上背了个小筐子,据他说是自己编的,看起来很是新鲜,估计是下午刚弄出来的,里面放了好多野果和野菜,还有两只兔子,我这才明白,他是去准备路上用的食物了。
    晚上的时候,太子和钟实睡在外间,地上铺了稻草和油布,我想把被子也给他们,结果两人说火堆的温度足够了,坚决不肯,我没有办法,只好自己睡在内间。
    钟实他上药的手法也很是专业,这回的换药就是他来弄的,太子的伤口包扎的更好了,据钟实说回去修养一阵子就能痊愈,并且他识趣的没有问我们的伤药和纱布是哪里来的,让我很是满意。
    第二天一大早我们就出发,然后发现山洪冲断了道路,钟实让我们原地待着,自己带着那条叫大黄的猎犬前去探路,然后脸色难看的回来告诉我们必须要绕路了。
    虽然远了些,但是也没办法,我们只好又绕回去,走到一处山洞附近的时候我实在是累的不行,却也咬牙跟着,倒是太子看出了我的情况,示意钟实歇一歇再走。
    他的脸色有些犹豫,看着太子,太子点点头,我们便在一处石头上歇息,喝水擦汗。
    山雨过后,到处是冲刷过的痕迹,我四处张望,觉得那山洞的形态很是有趣,不由多望了几眼,恰好山风吹来,空气中传来了一股味道,是血腥味和尸体的臭味儿,我皱紧眉头,仔细嗅了一下,真的是血腥味,传过来的正是山洞中的方向。
    “有血腥味儿,我们看看去。”我指着山洞很肯定的说。
    太子和钟实对视了一眼,看着我不说话。
    “真的。”我再次确定。
    太子这次却皱紧了眉头,并不认同我的说法:“哪里来的血腥味儿,山里草木的味道,也是有的,你一个娇小姐,哪里闻过血的味道,定是弄错了。”
    我十分确定,因为不仅有血腥味儿,还有一股尸体的味道。说起来,我能知道尸体是什么味儿,多亏了我前世那好奇心重的闺蜜,她听人说将新鲜的牛奶放到汽车空调的通风口处,第二天就会有满满的尸体的味道,好奇心重的她不信邪,非拉着我尝试一番,大夏天的,那味道呦,带来的后果是即使如今过了好久,哪怕算是到了下辈子,那味道我还是忘不了,因此一闻就知道。
    不过,我肯定不能说自己同时闻到了尸体的味道的,因此干脆不再多说,抬脚就往山洞走去,走了没几步便被太子拦住,他小声道:“快别闹了,哪里有血腥味儿,你闻错了。”
    “不可能,我是女的,这味道再错不了。”话一出口,我便觉得有些不妥,然而还是努力挺直了胸膛,让自己不那么尴尬。
    见我如此说,太子也红了脸,手上的劲道也松了,我便趁机快走了两步,身后的两人赶紧跟上。
    到了山洞里口,那味道越发强烈,不用我多说,两人也知道状况了,钟实抢上一步去查看情况,太子不让我进去,我们两个只好在在外面守着。
    钟实看过后回来告诉我们,确实有尸体,并且死的那个人正是白雪砚。
    ☆、第14章
    白雪砚!我心中一紧,赶紧窜到山洞中查看,只见她脸色发青,浑身僵硬的躺在地上,散发出难闻的气味,大腿和胸口、额头处都有斑斑血迹。
    我想仔细看看她的死因,结果完全高估了自己,就这么两眼之后就恶心、害怕不已,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吐出来,太子忙拉着我出了山洞,蹲在地上呼吸了很久的新鲜空气才缓过来。
    偏太子还批评我:“随便乱看什么?死人有什么好看的,看你这样子。”虽如此说,还是帮我拍拍后背,又递水给我,连喝了几大口,才压下了心中的不适之感,看我好多了,他才让我远远的避过去,自己和钟实去洞中查看了。
    根据钟实得出的结论,白雪砚的腿部骨头断裂,应该是被砸骨折了,头部也有受伤的痕迹,应该是勉强找到这个地方的,只可惜没有得到很好的救治,食水也不济,因此不幸亡故。
    可是她胸前也有血迹,对此钟实的解释是,他不好贸然触碰,因此也得不出什么结论,可能是沾染的血迹,也可能是受了伤,这也有道理,毕竟白雪砚虽然身亡,但她的身份还摆在那里,尸体也不是随意可以对待的。
    但是既然身死,也多说无益,更不能让她的尸身暴露在此处,因此随后,我们挖了一个大坑。
    钟实将白雪砚的身体抱出来,我们三个合力将她葬了,想到之前神采飞扬的白雪砚,我心中也是惆怅不已,多么年轻的一个生命,之前和对自己的人生有着蓬勃野心的女孩子,就这样草草葬在了此地。
    我折了三根小小的树枝点燃放在坟前,聊作慰藉。太子环视了一下此地的风貌,要将此地记住,以便将来让她的家人过来迁移。
    我们上路的时候气氛有些沉重,晚上也是露宿在林中,好在这次是三个人,还有一个钟实,因此境遇比第一晚的时候好上太多,第二天的下午,居然隐隐约约见到了草原的轮廓,当时都是不敢相信,待慢慢走近了才发现居然真的是草原。
    极目望去,草天茫茫一片,壮阔无比,此时所见比马上见到的又是不同的风景,况且草原视线广阔,因是在猎苑中面积也不大,估计两三天就能看到人烟了,因此我们都是兴奋不已。
    钟实去找食物了,我和太子清理出一片草地作为晚上的营地,因为今天终于出了森林,不用担心潜伏在夜里的危险,难得的可以早点休息一下,我们在夕阳未落的时候就决定在一处安营扎寨。
    秋季的草原草色有些发黄,没有了蚊虫的恼人烦扰,也不用担心埋伏在草丛里的蛇虫,是个可以尽情享受的好时节,因此整理过之后,我躺在草地上,尽情的打滚,伸懒腰,觉得又软又舒服。
    静静的躺在草堆上,看着高原的天空,心里面什么也不用想,什么也不想做,太子已经将锅吊起来了,柴火噼里啪啦,耳边是烟火的气息,我们还活着,真好。
    想到这,我不由露出一个笑意,赶紧起身跑过去帮忙,看到我的样子,太子也难得的露出了微笑:“还以为你要一直这么不高兴下去呢,想开了?”
    “嗯。”我重重的点头,虽然白雪砚的死确实值得伤感,但我们也不过是认识罢了,偶尔交际时常见,若说感情是没有的,不过是因为她年纪也不大,且我们也同算这场变故的受害者所以我心有所感,现在我却是想开了,人生在世,哪有那么多的时间担心别人呢,我还活着,且活的很好,这就足够了啊。
    见我高兴,太子也不多说什么,我们两个忙碌起来,很快钟实也回来了,带回了两只肥硕的大兔子,我们都吃的很满足,因为钟实要守夜,因此我和太子都让他先去休息,我们先守着前半夜。
    钟实也不再扭捏,自行休息去了,我和太子坐在火堆旁,看着噼里啪啦的火焰,相对无言,此时天还未黑透,远处露着一抹斜阳,空气微凉而不冷,身后的草丛也是暖烘烘的,我干脆躺下来,闭上眼睛感受这难得的时光。
    耳边有草丛的动静,我转头,发现太子也躺了下来,静静的看着我,他的胳膊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能够发力,平日动作也无大碍,此时他和我一样,将双臂枕在脑后,舒舒服服的躺下来。
    “哎,马上就要回去了,想想这几天,还真是有些不舍。”他忽然感叹道。
    我也有此感叹,可是忽然想到了白雪砚,不由有些担心起来,还有这次地动的事情,难免要问他几句:“可是,这次秋狩是你主持的,白雪砚现在又身死,皇后会不会找你麻烦啊?”
    没想到太子皱了皱眉头:“母后为何要找我麻烦?她为人宽和慈爱,在父皇面前为我开脱还来不及。”
    我无语,这太子不会是个傻白甜吧,看起来也不像啊。
    然后就听他道:“会为难我的不过是一些党羽罢了,不必担心,我自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