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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节
    不久,她发现自己居然怀孕了。不敢叫人知道,只得用宽大的衣服遮掩了。
    分娩那天,他们受到攻击。
    巽部死去的人,自然也有亲友来为他报仇,来杀百里枫华和姬封。
    百里枫华生子,只有闻人枢在场知晓,她求他救救这孩子。
    之后。所有人都说教主的孩子被抢走,却没有另一个孩子的消息。闻人枢也消失无踪了。
    三年后,孩子竟然被姬封接了回来,只是似乎生命停止了两年。
    然而,那并不是雌雄同体的孩子,姬封震怒。
    但枫华知道,那只可能是她和巽部那个人生的孩子。
    原来当年,闻人枢自己带着他和教主的孩子跑了,却把她的孩子当做诱饵,让敌人夺走。
    她恨。
    她故意误导姬清,也一遍遍告诉自己,这就是封哥哥和她的孩子。说得她自己都要信了。
    她要报复,报复欺骗了她的闻人枢。
    姬封邪功要大成突破,要斩心魔,杀了姬清。
    那她,就叫他杀了闻人重天好了。
    封哥哥,是她的。
    姬清,她的孩子,她会付出一切来保护他。谁都不能再从她手中夺走她的东西。
    闻人重天不行,就算是姬封自己也不行。
    第146章 总攻的初恋白月光29
    姬清一时之间还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姬封问他, 是谁敢这么肯定的告诉他, 他是姬封的孩子。
    能叫姬清这么深信不疑的, 当然不可能是百里枫华错漏百出的误导,只可能是他签署的世界意识的契约。
    姬清倒不是觉得,世界意志就绝对可信,毕竟就连傻乎乎的系统都提醒过他, 不要太相信这些世界的天道。它们弱得掌控不了自己的命运之子, 还要靠他来补救才能存活。
    姬清只是不觉得这个世界意志有欺骗他的必要和理由。
    但这不是可以说出口作为佐证的,姬封却一脸萧杀的等着他的回答。
    姬清执着酒杯,虚置眼前,隔着桌几酒觞,眸光幽隐神秘, 似笑非笑。
    然后,他就眼都不眨的说了一个谎:“我小的时候曾经反反复复做着一个梦, 梦见的就是这刹魂山, 梦里的人都是我认识的人。只是却没有我。梦里,你带回了一个我没见过的少年, 你待他很好, 亲自教他武功。梦快醒的时候,你让他做下一任教主。他问你,为什么是他,原本的少教主去哪了?”
    姬封听着面前的青年,清凌的声音不徐不缓,故事也说得平平淡淡, 却透着一缕沁骨的冷凉。
    “我心里着急,我不是一直在这里吗,为什么大家都看不到我?一转眼,我发现自己又变成了小婴儿,躺在一个冰匣子里,不能动。有一个又哭又笑的陌生女人,把我抱出来,朝着你扔了过去……我才想起来了,梦里,我原来早就死了。”
    “住嘴!”姬封脸色难看,已然动气。
    尽管他眼神再可怕,面前的青年却还是继续说下去:“那个梦几乎每年都做几次,周而复始,像轮回重复。直到有一年,刹魂山上来了一个陌生的少年,他竟然真的和我梦里的人一模一样。我还没见过他,我就知道,他的名字叫闻人重天,他有一个师父,是化名曲晚词的教主。”
    “你是故意要激怒我吗?”姬封一挥袖扫开面前的桌几,掐着姬清的脖颈将他压在露台的白玉栏上。
    下面就是万丈高楼下的峭壁深渊,风声烈烈。
    青年的脖颈修长柔韧,似软玉雕刻的雀鸟一般,脆弱又温顺。
    姬封的体温向来炽热如火,触之竟然觉得微凉,下意识就想到他方才说的,躺在冰匣子里的尸体。
    姬封眼神骤然一缩,隐隐不稳,脸上的怒意肃杀更甚。
    被扼住喉咙的青年,微微抬着下巴,清透的眼眸半垂看着他,不慌不忙一动不动,秋水一般又静又冷的美。
    他并不反抗,也无畏惧,依旧说着:“你说,是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我梦里的教主,从始至终也没有说过闻人重天才是他的孩子。他把那空空的冰匣子放在祭坛的悬棺上,抛下教主之位走的时候,也只带走了它。”
    姬清把手附在姬封扼住他脖颈的手上,迎着他的目光:“每一次醒来前,梦里的我都在试图努力,从那匣子里醒来。你说,这只是一个无稽之谈的梦,还是这一世是我终于有一次成功从那匣子里醒来了?可是你却不要我,只有死去的我才是你的孩子,活着的我却只能得到厌憎。”
    姬封威仪森冷的盯着他。
    这个人生得这么温柔好看,纵使是冷淡无情的表情,出现在他的眉眼间,也像春水里轻薄易碎的冰棱。不会叫人觉得被刺伤的寒冷,反而惹人心里下意识微微一痛的怜惜。
    “怎么,你不信?你可以问我,那个女人临死前说的话,你以后打算做的事,你都可以问。看我答得对不对。”
    姬封神情萧杀漠然,每一分神情姿态里,都只有冷酷寒意。
    他什么都没有说,把放在姬清脖子上的手拿开,掌心落在青年的头上,叫人胆战心惊,只觉得下一刻,眼前就会是血溅三尺的凶残画面。
    那只手却一把将人按进他的怀里,让那已经长大的脆弱温柔的青年,额头抵靠在他的肩上,不甚亲和温暖的,第一次真正拥抱了他。
    眉宇唯有残酷冷漠的姬封,望着远处的天际,云卷风袭,带来了一场鹅毛大雪。
    姬封只一只手按他在怀里,却也抱得很紧了。
    他阴沉冰冷的说:“小骗子。到决斗开始之前这段时间,不要离开我的视线。做得到,你想当谁,都由你。”
    姬封不是相信了这虚无缥缈的梦话,他只是,偶尔一次的心软都用在这个人身上了。
    这是他从小看顾养大的孩子,唯一没有任何用途和期望,就像一张画作上华而不实的无用闲笔,却也是唯一认真用了心,束手无策不知道该如何对待的人。
    ……
    说是不离开视线,但也不可能真的一直在一块,至少夜晚的休息都是在各自的房间。最多只是在一个院子罢了。
    姬清不知道姬封在想什么,每一回从他身上感受到的杀意都是真的,但触之却也都消融。
    姬封不放他走,也不杀他,反而要他待在姬封身边,直到和闻人重天的决战。
    闻人重天必须得再突破一层,才能有从姬封手中获胜的机会,姬清不可能放着不管。
    但他站在这后山祭坛边上,一时之间,竟然也下不了离开的决心。
    姬封那句话,似乎是要放他一马的意思,若是他真的离开,会不会反而事情有变?
    “呵,我当是谁,原来是故人夜归。”
    在这刹魂山上,却不止一个人睡不着。
    姬清闻声回头,遇到任何人他都不意外,但见是面前这个一脸骄纵的青年,连姬清也意外的挑眉:“宁国的储位争夺正是紧要的关头,沐王爷不回去争一争,在这里做什么?”
    沐云戬少年时候就张扬跋扈,一别经年,长大成年后看上去竟然也没成熟多少。只是脸上的线条冷硬了些,看上去有几分黎灿的影子。
    不知道是沐氏一族的血脉强势,还是沐云戬有意模仿了黎灿。
    这位本该是少年总攻人生第一个绊脚石反派的人,因为剧情被彻底蝴蝶走了,哪里想到这时候还能遇见。
    沐云戬也没想到,姬清居然一眼就认出了自己,骄纵的凤眸里便带出几分:“宁国的储位哪年不争,哪里有刹魂教未来国师之位的争夺有意思?就是少教主看来无计可施,要惨输了的样子,当真又意外又好看得紧。当年你们两好得简直叫人以为是亲兄弟了,没想到吧,最后来来抢你东西的对手,竟然也是这人。你说,有不有意思?”
    对于他的幸灾乐祸,姬清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就转身离开。
    沐云戬倒也没有追上来,只是提高声音,得意的笑道:“怎么样,要不要求本王帮你一把?”
    姬清不理他,他也不恼,仍旧笑说:“既是如此,等你走投无路了,本王这里也一定给你留个席位。”
    遇见了沐云戬,自然就不好召唤木甲鸟下山了。
    回去睡觉的姬清,却在路上又遇见了一个人。
    “鹿长老,许久未见了。”
    鹿长泽神情肃正,比起记忆里的严正来,又深沉持重了许多,也更阴沉偏执了。
    听得姬清这么疏远的称呼他,他本就僵冷的神色又沉了几分:“我来是想告诉你,不必正面与人冲突。你是少教主,那个位置本就是你的,谁也夺不走。这是坎部的玄武令,你拿去吧。我说过,只有我是一心对你好,不会害你。你总会知道的。”
    姬清接了下来,眉睫微垂:“阿泽,你为何会从中原来刹魂山?这里这样冷。”
    鹿长泽慢慢才柔化了眼神:“原来是无处可去,后来,是因为这里有你,就不觉得冷了。你,回来就好。”
    他望了一会儿面前俊秀温柔的青年,就像隔山隔水望了一会儿想象里的江南春·色,不可攀折,便局促又稍稍满足了一些似得,慢慢转身,一步一回头的走了。
    姬清遇见的第三个人,是巽部的杜芯。
    “杜姐姐一别经年,看起来竟然不见年长,反而像小姑娘。”
    并非哄人的虚词,杜芯娇俏得如同豆蔻枝头的鲜妍,她的眼神却是成熟的女子的。此刻眼波温柔欢喜极了,却按捺着没有说什么。
    她今日下山,本想去见见闻人枢的孩子。
    不想竟然见了百里枫华那个讨厌的女人,听到她和闻人重天的满口谎言。
    当年,她虽然还小,却也知道巽部的南翎师兄,何等风光霁月的人物,多少女子爱慕他,他都向来进退有度毫不失礼,恪守距离。
    闻人枢一向嬉笑洒脱,与他关系最好。南翎师兄虽温柔却又不近女色,很多人便以为他们是一对。闻人枢也嬉嬉笑笑不反驳,碎了多少人的心。
    百里枫华那个女人爱慕教主姬封,却又同时和闻人枢勾勾搭搭不清不楚,一副蠢笨造作的样子。南翎师兄与她毫无交集,平日半句话都没有多说。
    她最是知道,南翎师兄甚至唯一只对百里枫华流露过一丝厌恶,若不是被人算计,怎么可能与那个女人……
    可是,教主却不分青红皂白,只听那女人一句话,就杀了南翎师兄。
    杜芯这么多年,都一直耿耿于怀。
    中原武林那么多人不惜身死,明知不是姬封对手,也千里赴死,要为南翎复仇,难道还不能说明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当年故人一一惨死,那个满口谎话的女人却还活着,她就要活得比她还久,还漂亮,等着看她是个什么结局。
    杜芯不想,南翎竟然还留下一点血脉。
    怪不得,她一直因为姬清是教主的孩子,心存芥蒂,但每次见他都觉得他像一个人。
    杜芯当然想告诉他一切,告诉他,他的父亲是谁,是个什么样的人。
    但是,这孩子处境已经这般艰险。仇恨,只她一个人背负就可以了。她不想把他拖进来,她希望这个像南翎师兄的孩子能一直活下去。
    最终,杜芯只是难得温柔的娇笑了一声,摸摸他的脸:“你呀,多少年不见,长得这样俊秀好看了。这玩意太沉,你替姐姐拿着。这刹魂山上,满口谎话的骗子最多,谁的话都别信。你喜欢闻人那孩子,就跟他好好在一起。姐姐告诉你一个忠告,年纪一大把还只以为貌美,哭哭啼啼的女人,说的话,半个字都别信,都是成了精的妖怪。专吃你这样温柔好看的少年人。”
    杜芯在他的眉心上亲了一下,就像终于长大了,亲到了那个温柔寡言的师兄。
    她笑嘻嘻的飞走了,至此了无遗憾。
    当年她太小不能保护她的师兄,今日这个孩子,她护定了。谁敢动他,就先踏过她的尸体。
    姬清怔怔的看着手里巽部的青龙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