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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节
    第131章 第一百三十一章
    素青篱被许配给大周锦亲王的婚旨一下,不咎于是在整个君傲后宫这池深潭中投入了一颗石头。
    第二日一早,才堪堪走到皇子们专门学琴的学堂外,素青篱就在就听到了一阵议论声
    “听说陛下指婚将青篱许给锦亲王了,难怪尹容皇弟这两日都没有出现。”
    “当真?”
    “自是真的。”
    素青篱不由怔了怔,停下了脚步,此时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若无其事的直接走进去,当作没听到这些窃窃私语。
    “平日里看他也是个好的,谁知不声不响的就从尹容皇弟手中把亲事给抢了。”
    “还不是靠着父妃抱住了太女姐姐的大腿?不然谁还敢和父后的尹容皇弟争?”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他心理想的什么谁知道呢,可是话说回来,那锦亲王殿下长得那么俊俏,要是能嫁给她,的确是美事一桩呢,难怪连青篱都动了心。”
    素青篱顿时脸色又青又白了起来,眸中渐渐湿润,涌上了委屈的泪水。
    站在学堂外,听着这声声私语,素青篱已经兴不起冲进去大吵或者为自己辩解的念头了,他掏出帕子擦了擦眼角,安静地转身离开。
    倒有两个靠窗的皇子无意中看到了他的背影,顿时不安地捅捅身边的人:“刚才他是不是都听到了?”
    另一个皇子却是扁了扁嘴:“听到了又怎样,莫非还冤枉了他不成,前两日还装模作样地和我们一起去恭喜尹容皇弟,可真真是会作戏。”
    他这样一说,旁边亦也有人附和的哼了一声:“亏他还有脸来学堂。”
    素青篱走了很远,似乎还可以感到背后隐隐投射来的轻蔑目光,可是平日里一贯直率的他却知道此时根本不能回头去争论什么,因为这样的事情基本上都是越描越黑。
    他闷闷不乐地回到贤良仪的宫中,一如既往的看到父妃关着殿门,门口的父妃内侍对着自己悄悄地摆了摆手,这说明父妃还在生自己的气。
    所有人都以为他抢了自家弟弟的良配,以为他一心要攀高枝嫁到大周做亲王侧君,谁知道他根本从来没这个想法,太女姐姐究竟是怎么搞的,怎么可以这样做事,搞得如今一大盆脏水就这样泼在了自己的身上。
    越想越气的素青篱入了房后便扑在了床榻上,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如今他是待嫁之身,宫中的司仪局早已在开始为他准备嫁妆和首饰了,什么金团花、珊瑚边花、美人游宴玲珑掩耳、金麒麟、白玉荷包……林林总总的开始堆满了他的皇子宫,即使贤良仪因为生气而撒手不管,可身为皇子还是完全不用为这些待嫁的小男儿首饰和陪嫁的准备而操心,只是这到底是弄得个什么事啊。
    他只是不想嫁给梅家那个风流女子罢了,怎么就变成要远嫁大周了?
    在塌上翻了个身,不理会前来服侍他的小宫侍,挥挥手让他们退下,素青篱愤愤地咬着手指想道,都是太女姐姐的错,她做了这么大的事情却还偏偏不和自己商量一下,自己就算请她帮忙了,她也不该是帮倒忙吧,如今可好,尹容皇弟还不知要怎么生自己的气,可如今任凭他和谁去解释也不会有人相信这并非是出自自己的本意吧。
    那大周亲王有什么好,他又没有稀罕过,让想嫁的人去嫁好了,自己可不是见着鱼就双眼放光的猫。
    不行,他要太女府见太女姐姐,问问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素青篱的个性向来是说风就是雨,想至此便直接从榻上跳了起来。
    而就在这位宫中的小皇子思忖着要找素鸣叶问个清楚时,锦瑟正在太女府的正君院落中为梅若瑾抚琴。
    春风吹拂下,梅若瑾端着香茗,神色宁静,他斜倚在院中的塌上,面容沉静,衣袂飘举,双眼似开似合,却是静静聆听着悠然而来的琴声。
    也许是他此时沉迷于琴声而忘记伪装的缘故,锦瑟只觉得他的神情显得格外冷绝,即使看似漫不经心地躺着,那身影却有一种如山一般的沉凝。
    身为太女正君,他自然可以随时随地的差遣区区一个后苑侍君服侍他,只是很多人不解为什么这位正君似乎对这早已受宠的小侍君如此优待,让一些原本预备看锦瑟倒霉的人不由有些失望。
    给一个男人弹琴对真正的大周皇女来说或许是个屈辱,但对锦瑟来说当然是毫无心理压力,十指抚上古琴,一曲清风明月悠扬而出,琴声骤起,仿若春风吹拂过边上几人的身体,她的琴声忽尔悠扬,忽尔顿挫,忽尔激荡,忽尔如风卷残云,惊涛拍岸,忽尔又如小桥流水,润物细无声。
    梅若瑾初时还为这乐声陶醉,后来恍惚间觉得不对,却已经心情随着这琴声起伏,难以自抑了,再听她的琴音,恍然似是又多了几分沧桑和飘摇,勾起了他的伤心落寞,令他险些心神恍惚。
    他本是个有秘密的人,哪里还敢让她继续弹奏下去,不由只能轻轻拍掌打断她,露出赞赏的神情道:“王侍君果然琴艺超凡,让人佩服。”
    这里毕竟是太女府,他在入府前就已经反复在心底警告过自己要处处注意言行,谨慎了再谨慎,可如今不过是一个大周的小小宫侍的精巧琴艺便险些让他失控,心神失守,这实在是个危险的信号,这王侍君,只怕不是个普通人,竟然可以用这种方式来试探自己。
    锦瑟哪里知道梅若瑾心里七绕八绕会想这么多,她之所以琴音会千变万化实在是因为自己一边弹奏一边也在神游天外,一忽儿想到素衣心理美滋滋的,一忽儿又愁自己在君傲又被迫娶了一堆人回去怎么交代觉得犯难,一忽儿想到素鸣叶和君傲凤后的这摊子烂事觉得头痛,又一忽儿担心自己回了大周后被皇姐和各姐妹奚落嘲笑。心理犹如吊了十七八个水桶,是那个七上八下,这样一来,自然就体现在了琴音中,搞得梅若瑾这样一个本身心事也多的产生了共鸣。
    不理会这位梅正君每次看向她时就隐隐闪烁的那复杂之极的眸光,随着他打断她的琴音,锦瑟双手一拂,琴声渐渐止息。停下了琴音后,她双手放回到身边,动作依然优雅沉稳。
    梅若瑾没有说话,他仍旧这般躺在塌上,仰头看着眼前在塌上坐着的锦瑟。
    眼前这个据说在自己入府前就被太女盛宠的侍君脸上看不到丝毫的妖媚之气,反而有一种待嫁少年般的纯净。因着自己是新入府,按照惯例第一个月太女是肯定会夜夜留宿正君房中的,而他也是刻意每日把这个王侍君宣召过来奏琴,目的只为了看他的情绪变化,然而才相处了这么几日,他就有了一种感觉,似乎眼前的这个侍君,是压根不在乎太女的宠爱的。
    此时,一个脚步声传来,是梅若瑾的内侍前来通传:“殿下,卫家和戚家的公子来访。”
    梅若瑾看了眼仍旧面色无波的锦瑟,微微笑了笑:“引他们进来吧。”随即他敛服起身正坐,一霎时,就连锦瑟也隐隐地可以感觉到他笔直身躯后潜藏的某种傲气,他的坐姿绝不是普通的世家公子所有,更非朝夕形成,倒像是一国凤后,沉浸宫中多年才会不由自主养成的气度与举止。
    锦瑟开始直觉的认为,也许这个梅家的公子绝非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只是是否要提醒一下素鸣叶呢?不过转念一想,锦瑟又觉得没这个必要,素鸣叶可绝对是个比安澜还精明的家伙,自己犯不着总是做他的保姆。
    卫拂和戚白露差点要被指给锦亲王的事情乃是宫中的隐私,连他们自己也不知道,梅若瑾原本是想帮他们脱离既定的命运,嫁给那个大周名满天下的锦亲王总比嫁给一心铲除世家的素鸣叶要好,若他此生还是失败了无法保住梅家,至少远嫁的两个少年好友可以免于灾祸。
    前生的梅若瑾虽然只做了十余年的太子正君和凤后,却也不是没有听说过那个大周以怜香惜玉闻名的锦亲王,可他虽然知道素鸣叶的野心,在皇太父的面前却也苦于无法和盘托出,毕竟没有人可以接受这样的重生,他只能委婉的让皇太父重视和大周的姻亲关系,这也是另一种为梅家更添臂助的方式,还不易引起太女的忌惮,谁知此事却还是没有成功,暗地里只传闻说是凤后反对。
    这两个少年,任哪一个都是长身玉立,身形挺拔,风姿如松,举手投足间,颇有一种贵族子弟才有的优雅和贵气。与大周的世家子不同,君傲的世家公子都另有一种说不出的傲气。
    待这两个长相俊俏的少年走入了庭院后,锦瑟也不用任何人提醒,她从榻上站起,悄无声息地退出梅若瑾的身边,把自己隐藏在众多不起眼的宫侍中,低调一贯是锦瑟为人处事的原则。
    梅若瑾瞟到她的动作,似乎想要笑,却不知想到什么,那笑容还没有铺展开来,便给收起。
    这小侍存心想要独善其身吗,也好,就让他再试试他。
    于是,待卫拂和戚白露坐下后,梅若瑾便面色亲切地说道:“两位弟弟今日来得巧了,王侍君正在为我抚琴呢,说起来侍君的琴艺真算是在君傲也是数一数二的,难怪太女殿下宠爱非凡。”说着,他还对锦瑟所站的位置招了招手,“过来吧,以后等卫公子和戚公子入府后大家便也是兄弟一起服侍太女殿下,如今见个面也好。”
    这一句话,无疑是把想要低调的锦瑟推到了风尖浪口,锦瑟看着眼前两个神情淡淡,似乎对自己微有不屑的少年,终于轻轻皱了皱眉头,缓缓走了过来。
    见到玉锦瑟走来,卫拂和戚白露身后宫侍们的双眼,几乎都粘在了她的身上。窃窃点评和私语声,更是不绝于耳,感觉到他们如火如荼的盯视。锦瑟开始又在心底暗暗苦笑,忖道:这日子可真他妈没法过了,整日里被素鸣叶拉来做靶子,平白的劳动力。
    看到她镇定的步子,梅若瑾轻轻地瞟了一眼卫拂身边的贴身内侍,后者立即会意,厉声道:“不过区区一个奴才而已,也配给我们家公子行礼吗?退下!”
    身为世家的内侍,这一声对待下人的喝骂,可谓是他们最为擅长的,语气中一时间的高高在上展露无遗,那声音尖刻,语气中满是冷嘲热讽。
    而锦瑟却只是抬眸瞟了他一眼,然后,她看也不看那出声的宫侍,反而慢条斯理地看着卫拂说道:“卫公子,你家的奴才失态了。”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僵住了。
    锦瑟再次瞟了一眼在场所有人的神色,她微微低头,唇角噙起一朵似是无奈,也似是嘲讽的笑容。这种别样的镇定,明显的令得众公子底气大虚。不知不觉中,卫拂皱了皱眉头,徐徐说道:“王侍君果然胆色非凡,难怪能得太女宠爱。”
    “是么?”锦瑟微微一笑,“看来卫公子忘记了,我是太女后苑的侍君,而非卫府上的奴才,公子毕竟还未入太女府,即使我如今只是一个小小太女侍君位分,却已经不算是奴才了,反而公子身后的这位,才是真真正正的奴才,有什么资格对我大呼小叫?”
    这话说的连卫拂也被噎住了,而一旁的戚白露却忽然柔声细语地道:“王侍君多虑了,不过是下人多了一句嘴罢了。”他说着,对着锦瑟嫣然一笑,真正是明眸皓齿,柳眉如烟,于是锦瑟心里又闪过一个念头,素鸣叶的影卫可真是有艳福啊,这每天晚上的□□差事绝对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任务吧。
    心理这么想着,锦瑟嘴上却道:“话虽如此,可两位公子毕竟还未入府,这人与人相处之道,贵乎至诚,公子既要我上前礼,却又刻意羞辱我一番,如此待遇,我不敢领受。”
    她素来与人为善,举手投足间俱是温润平和,眼中含笑,然而此刻她微微沉下了脸,倒有一种不容侵犯的高贵,一霎间仿佛是换了个人一般,把在场所有的人都震住了。
    戚白露仍然面上带笑,然而那笑意中却隐然含了几分意味深长:“王侍君说的是,日后我们总有一起服侍太女殿下的时候,届时自然要好好相处……”那笑容如同春花绽放一般,语气虽然温和如故,但仍谁都听得出其中的凛然含义,的确,这两位世家公子迟早是要以侧君的位分入府的,届时锦瑟一个小小的侍君,是圆是扁还不是任凭捏错,就算他能得太女十二分的宠爱,可尊卑有序,难道太女殿下还能一天十二个时辰把她绑在身边不成。
    这样一想,不少人面上就复又流露出不以为然的神情,只觉得这个王侍君十足的是个有勇无谋的傻瓜。
    锦瑟笔直地迎着戚白露的目光,在他说话时都没有避开。
    戚白露吃了一惊,锦瑟那一双毫无波澜的眸子直直地瞅着他,泛着淡淡的水光,却没有男子该有的柔,却隐含几分威压,这时刻,她身为大周当朝亲王的气势第一次展露出来,锦瑟虽然前生只是个普通的女生,可这辈子毕竟是生于泱泱大国的皇室为皇女,再加上平日里浸淫在安澜和子雁的气势之下,无形中自然也会流露出几分皇族贵气。
    她没有回答戚白露的话,确切的说,是锦瑟觉得和一个女尊世界的后苑男人打这种擂台实在是件很无聊的事情,她只是云淡风轻的一笑,而当她的目光移开时,戚白露不由自主的感觉到自己松了一口气。
    对着梅若瑾,她不卑不亢地行了个告退的礼,连句话都没有说,随即直接长袖一甩,转身便走,完全没有去看其余人的脸色,这个动作,她做来宛如行云流水,竟是果断之极,利落之至!
    和一群男人有什么好搞的,反正她很快就要走了,还真替素鸣叶卖命到什么地步啊,他自家的后苑让他自己头痛去吧……
    没有阻止她的离开,梅若瑾的眸光闪了闪,然而他的微笑却慢慢凝固在了唇畔,眼前的王侍君在他看来容貌不过平庸,若说容貌恐怕连他身边的几个贴身侍从都比不上,可偏偏那声音若山涧清泉,音调更柔若春风…最难以让人忽略的,是语调中的闲适与随意,行动之间,更有一股隐隐的气韵,就算只是随随便便站在那里,都要把身边的美貌少年们给比了下去。大家公子若有这样的气度那也是多年来的养尊处优才能做到的,可他一个寻常小侍,说到底也不过是个服侍人的奴才罢了,哪里会有如此的从容?
    再看他眉目端凝,举止有度,想来,心中也自然很有城府……
    是的,作为一个奴才出身的宫侍,即使他曾经可能是服侍贵人的高等宫侍,虽说大多有了大家公子进退间的那股雅致风度,可这份气度也实在是太从容了点。且那一举一动,颇有明月流辉,山水清幽之美,绝不是寻常的宫人可有的。
    再看他离开时甚至步伐稳重,丝毫不乱……
    梅若瑾看着锦瑟的背影,不禁犯起了沉吟。
    遂吩咐身边的侍从:“你背地里去打听一下,这位王侍君在大周的身家来历及到了君傲以后的所有事情。”
    身边的人会意地应了一声是。
    第132章 第一百三十二章
    “给皇贵君请安!”
    奢华殿内,十几个大周后宫的贵人们鱼贯进了殿中请安,而宋润则正坐在宫中主位上,轻展双臂搭在两边的椅把扶手上,一身暗红色的紧袖束腰衣裳,低调的在袖口和腰带上绣着淡淡的银色花纹,襟和袖口是一贯的云龙纹,繁复而精致,高束起的发髻上,一根阴檀的簪子就这么横贯其上,狭长贵气的凤眸半开半瞌,俊美冷傲的脸上带着与其容貌不相符的慵懒妩媚,等待着众人对着他盈盈下拜。
    “起来吧……”虽然此时的他只着简单的素裳,但举止间却有股不容人直视的贵气,“虽说今日是本宫的生辰,但陛下并不愿后宫过于铺张,因此本宫也无意大办,倒是难为各位弟弟们有心为本宫祝寿了。”
    因为不是正经请安的时辰,因此所来的众后宫侍君中,便以莫如焉的位分最高,也最受宠,众人便以他为首按品级进请安,只是他又正好怀有身孕已近足月不必行礼,其余的人却是恭恭敬敬地下跪请安,得到宋润的准许后才起身,这时不少人都抬头注意看到皇贵君的右下首第一位坐着的竟然是锦亲王的侧君林素衣,他穿着一袭淡红的对襟长襦,虽然不久前刚刚生下亲王长子,但此时林素衣的肤色看起来并没有任何暗黄,反而越发白皙,再加上那股顾盼傲然的气势,竟比此时首座上的宋润都丝毫不逊。
    皇贵君宋润的装束,打扮和习惯,是他自身的一种地位的象征,作为从一品的后宫嫔妃,仅次于凤后而已,这样简单中透着奢华的气势,在他身上偏偏还透着一股犹如女帝般的威严,众人自然不敢有任何异议,但是换一个人坐在那样的位置上受着众人的朝拜,情况就完全不同了。
    如此一来,不少后宫贵人的脸上便有些不好看了起来,林素衣不过是亲王侧君罢了,虽说以他的品级可以不用向他们行礼,但也不能这般安之若素的坐在位置上看着他们向皇贵君下跪,这样岂不是也连同一起跪他了?此刻众人之中也只有莫如焉的眸中暗暗闪过沉吟,面上更是没有丝毫的不悦,林素衣会在此时出现在皇贵君的殿内又坐在仅次于主位的地方,若说没有宋润的刻意安排,他绝对不信。
    因为有此不满的情绪,当先便有人笑吟吟地开口道:“林侧君今日穿得倒是出众,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今日是锦王侧君的生辰呢。”
    跪拜过后,甫开口就是挑拨离间之语。
    林素衣在他说话的时候便抬起了头,望着这位充容贵人,看他的年龄,不过十五六岁的样子,封的又是从五品的充容,想来是今年进来的秀男了。但见他皮肤细腻光洁,嘴唇饱满鲜润,如姣花照水般清雅,漆黑的眸子含着一团水雾,头上梳的发髻上,插着都是精细名贵的簪子,眉间的神色带着娇媚和张扬,一看就知道进宫后便是个得宠的,而且出身还不低,否则也不会短短几个月的时候就得了从五品充容的位置。
    林素衣浅浅一笑,神色沉静:“安充容说笑了,皇贵君身份贵重,我焉能与之相比拟?”随机又状似很不经意的说道:“倒是充容手中所执的扇子很漂亮,上面的绣线和图案更是让人眼前一亮。”
    明面上看来他是避重就轻转移话题,可是聪明的人马上就体会出来其中的意思了,区区一个从五品充容,竟然在贴身扇面上绣了一对雏凤,这分明是暗喻自己堪比凤后,可若是林素衣不开口,众人也联想不到这上面去,毕竟这安充容的扇子并不特别突出,上面的一对彩凤粗看去也很像一对鸟雀。
    这番话自然让这位安充容不由大惊,不过看到林素衣白里透红,滑腻如脂的肌肤,清丽绝俗的容貌,一副仍旧高高在上安之若素的模样,心头仍然涌起了针刺般的感觉,于是便皮笑肉不笑地道:“林侧君真是说笑,不过是柄绣了鸟儿的扇子罢了,倒是侧君深得锦亲王宠爱,又是这般人品,难怪能诞下亲王长子,又得皇贵君器重,特特请到宫中来呢!”
    林素衣今年不过十八而已,任谁都知道他嫁给锦瑟不久就被独宠后苑,后来又很快有了身孕,实在是让人不钦羡都不行,可偏偏他这份宠爱太过张扬,惹来不少非议,连女帝安澜都不得不插手给锦亲王赐婚,如今锦亲王尚在君傲出使,想必不久就会回来与文家公子完婚,皇贵君偏又在此时下旨让林侧君入宫“小住”,其中含义真是让人不多想也不行。
    那安充容言笑晏晏地说完后,又刻意地对着一旁始终沉默仿佛隐形人一般的文柳扬眉道:“林侧君这样的福气可真是教人羡慕呢,文贵君说是不是?”
    这话明眼人都听得出是什么意思,文夏咏身为文柳的弟弟,正是刚刚被赐婚给锦瑟的新侧君,而依着林素衣早前在亲王府内得宠的景象,任谁都想得出文家和林家这两位公子是很难好好相处了。
    文柳却并不受他言词的影响,他一脸安然的站在那里,不急不促,洁嫩白皙的手指交握在身前,和玉一般通透,一双凤眸沉静如水,整个人便如同一件华美的玉器,见安充容故意把苗头指到他这里来,也不过只是淡淡颔首,嗯了一声便没有了下文。
    林素衣却望着下面站着的美男们浅浅而笑,他知道自己如今是招了忌讳了,这些容色靓丽的后宫佳人们,哪个不自诩比他姿容出众和身份高贵,如今却似乎完全不如他活得滋润,能得亲王宠爱不说,如今还遥遥和皇贵君坐在一处看他们在下首行礼……他微微侧脸,望了似乎丝毫没有发觉自己窘境的宋润一眼,微笑地看着众人,起身客气地道:“众位贵人过奖了,说起来这份福气也是托了陛下的鸿福,把我指给了锦亲王殿下。”他说着,眼底波光流转宛若秋风万里,明媚华贵,“今日亦是皇贵君盛情邀约,让我入宫与诸位同喜,林某感激不尽。”
    林素衣知道,对待这些后宫中争宠的男人们,口角里占便宜是没有用的,而此时也唯有宋润和莫如焉听出林素衣只是表面乖顺,毕竟是在贵君面前,他竟然没有自称“卑妾”……而是用了“林某”
    莫如焉见状,朱唇轻勾,正欲开口说些什么,却突然被一旁的福贵人抢白道:“不知亲王这次出使君傲,可会娶个皇子回来?”
    这话一出,有不少人微微一笑,让锦瑟娶个皇子总比让自家女皇安澜娶要强多了,这种事,就该让这位受尽宠爱的林公子头痛去才是啊,当先有不少心中微微有了些幸灾乐祸的感觉。
    而一旁的文柳听到这福贵人明显的无脑之语,眼里闪过蔑视,果然,这中官员进献上来的美人就是少了点脑子,就算锦亲王娶个皇子回来又怎样,如今锦瑟深得安澜器重,完全是她最信任的皇女之一,未来前途无可限量,那所谓的君傲皇子就算出身高贵,但毕竟千里迢迢嫁到大周来而已,根本不足为惧,这林素衣连秦正君都不曾放在眼里过,又怎会在意区区一个君傲皇子。
    宋润依旧没有做声,他端起一旁的盖碗,轻觅了下茶沫儿,随之重重的在高几上一掷,“铿”的一声脆响,听的众人心里一怔,随即又齐刷刷向贸然开口的福贵人看去,料定他必定是犯了什么忌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