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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节
    幼宁一副为十三哥哥好的模样小声道:“娘太凶啦, 她真的会打人的,肯定很疼。“
    容夫人抽了抽嘴角,别以为偷偷说话娘就听不到啊傻幼幼。
    本汹汹的气势也因为女儿着打岔减弱不少, 容夫人没心思再嘲讽,看向素娘,“素娘,任家如此待你们母女, 你想让他们如何?“
    任涧将目光投去,犹有几分期待,觉得素娘好歹是自己女儿,终归不会太狠心。
    素娘抿了抿唇, 没理会母亲暗中牵扯自己的力度, 她轻声缓慢道:“大人是素娘的爹, 不管待素娘如何素娘都无怨。但母亲不一样,夫人说爹提职升官和家中财物全靠母亲得来,既然爹还如此,不如夫人就替母亲将这些收回吧。“
    她避过眼,忍住害怕,“反正……这些本来也不是任家的。
    素娘能说出这些,已足够让容夫人惊喜了,她很庆幸这姑娘没像玖儿那般不争气,便点了点头,“素娘说得很好,的确该如此。“
    跪在地上的老妇人忍不住破口大骂,“贱种——“
    一个词刚出口,立刻便有机灵的婆子上千堵住,她呜呜半天,只能用目光拼命瞪去。
    任家能有这个光景,其中当然有容府不少作用,可也不全是靠的他们啊,照容夫人的架势,这完全是要把官职、府邸、家财全部收去的意思。
    哪有这种强盗行径的!
    容夫人真就做了一次强盗,她不怕别人借此诋毁自己,暗地议论她不管,要是当着自己面她就能把那人打得说不出话来。
    毕竟,打降生以来她还真没怎么委屈过自己。
    “夫人。”嬷嬷低声道,“合城县令来了。”
    嬷嬷询问了下,才知道任家有个老仆异常机灵,在第一眼看到容夫人率人将任家包围时就跑去县衙求救了。
    只可惜,他不知煞神是什么来头。
    “哦?”容夫人凤眸瞄过脸色青白的任家几人,笑道,“来得正好,不必我再去一趟。”
    合城县令不曾有机会识得容侯,容夫人对他来说更是陌生,可他眼力好,照面就瞥见立在树下的燕归,墨色腰带并不显眼,可那隐约一闪而过的金丝龙纹可不是谁都能用的。
    他得了令知道新立的太子要来合城办事,当即脑袋一白,甩袖下跪朗声道:“卑职参见太子殿下!”
    所有人被惊得倒龇一口气,下意识跪地,“参见太子殿下!”
    任家人和见了鬼似的,这……这事还惊动了太子?
    早知如此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那么对玖儿啊!
    燕归颔首,“起吧,我来此不过稍作停留,宁安侯夫人却是有些事。”
    县令赔笑,“竟不知侯夫人也来了合城,不知有何事?交给下官便是,保证为您办妥!”
    太子作陪,县令哪敢有一丝怠慢,对任涧当然不会有半分留情。
    本来任涧当官就不清白,容夫人发话要处置他,实在再简单不过。
    燕归留了位置给容夫人继续,和幼宁在角落等候,想起方才的话心中仍存疑惑,“那些话是何人教的?”
    “嗯?”幼宁仰眸,“什么话?不会嫁给十三哥哥的话吗?”
    燕归面色颇为奇异地点了点头。
    幼宁不觉有什么,便原原本本将那日林棠告诉她的话交待了出来,她道:“怪不得棠姐姐说十三哥哥的侧妃会很凶,还会欺负幼幼,看玖儿姨姨就知道啦,她和那个姐姐平日在家连饭都食不饱,太可怜了。”
    经过林棠告知和亲眼见证,在小姑娘的脑中显然有了定式,妾室都很凶,而且都会欺负原来的夫人。
    又听到林棠,燕归一点不吃惊,以此人贪婪又不够聪明的心机来看,的确做得出这种诱导幼宁来接近他的事。
    他道:“以后少与林棠来往。”
    幼宁疑惑,“为什么呀?棠姐姐很好的。”
    燕归异常直接,“她想成为太子侧妃。”
    小姑娘眨眨眼,不是很明白,“是想嫁给十三哥哥吗?棠姐姐也喜欢十三哥哥?”
    她开口时眸中映着燕归样貌,杏儿不禁顺着主子视线瞄去,发觉他们太子殿下剑眉厉目、鹰鼻薄唇,生得冷漠无情,却是十足能惹女子春心浮动的模样。
    怪不得那林棠如此急切。
    燕归却微摇头,轻描淡写道:“她喜欢太子。”
    幼宁似乎懂了,又不大懂,她也许不明白为什么十三哥哥就是太子,太子这身份却不仅代表着他,但她隐约听出来了,棠姐姐对她说那些的用意不简单,好像就是为了接近十三哥哥。
    燕归看着她从精神奕奕到失望低首,眼神沉静,伸手摸了摸那垂下的小脑袋,“以后旁人和你说我的事,都不必信,也无需听。”
    “……喔。”幼宁微微鼓起两腮,不大想说话的样子,却是在生自己的气。
    燕归默了会儿,又道:“她那些话,也并非是真。”
    “嗯?”
    “我不会有侧妃,亦不会有妾室。”燕归也不知自己为何要对小姑娘解释这些,只是纯粹不想见她情绪低落。
    他还从未考虑过妻妾之事,不仅因为年纪,更因为毫无兴趣。的确有人曾道太后有意定幼宁为日后的太子妃,但燕归也没去想过。
    说到底燕归对男女之事并不了解,也没兴致了解,幼宁于他并不是简单的“喜欢的小姑娘”这个定义,自然不会用这些去考虑。
    何况幼宁还这么小。
    幼宁疑惑望了望他,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不一会儿,容夫人要惩治任家的事便已办好,剩下的不过是如何处置留下来的家产还有玖儿素娘的去向问题。
    玖儿思索许久,决定听从容夫人和素娘的话,回侯府伴在夫人身边。
    毕竟她们母女二人柔弱,即便有万贯家财,单独住在合城也不安全。
    翌日一早容夫人便准备带女儿回京,却被燕归拦住。
    燕归本做好了和幼宁暂离的准备,哪想那么巧人也一起来了合城,既然如此,他当然不轻易放人走。
    太子殿下道:“夫人请放心归京,我一定照顾好她。”
    容夫人皮笑肉不笑,“幼宁还小,又有些调皮,怎么能叨扰太子殿下呢。何况太子是有差事在身,就更不能让这小丫头捣乱了,还是我带她回去,不麻烦您了。”
    “……”
    对峙许久,燕归没能赢过容夫人,何况小姑娘也一直扒在自家娘亲怀里不出来,对他这个十三哥哥根本不留恋。
    比起容侯与容夫人,自己在幼宁心中地位依然不够。燕归如此想着,远望马车的目光十分冷,让石喜打了个冷颤。
    殿下这模样……是不是有点不大对啊?
    归程中,容夫人对女儿道:“幼幼,昨日看得如何,没被吓着吧?”
    幼宁摇摇头,“娘好厉害!”
    容夫人笑了笑,她就是特意带幼宁去看的,也有意控制了处置的场面。旁人也许会觉得她一个侯府夫人亲自去料理这种事太失身份,可她并不觉得。
    玖儿是伴她长大的婢女,更是她妹妹,她可容不了旁人欺辱。
    何况如果做什么事都要端着,顾全他人看法,她这个侯夫人做得还有什么意思?
    打脸报仇这种事,她就喜欢亲自来。
    容夫人道:“幼幼要记住,你有爹娘撑腰,任何人都不必怕。如果有人想欺负你,就要像娘今天这般,凶一点胡闹一点也无事,这世上没有受欺负的人还得尊礼守规矩的道理,知道吗?如果寻常的规矩礼仪护不住我们,就不必管它。”
    女儿太乖了也不好,容夫人近日深明这个理,决心要把小棉袄教得硬气些。
    幼宁往她怀里钻,“上次娘也说过,幼幼记住啦。”
    “如果有人敢欺负幼幼,幼幼就让爹爹娘亲哥哥和十三哥哥带上好多人围住他,还不听话就揍他。”
    “对,就该这样!”容夫人满眼欣慰。
    旁观的玖儿及素娘目瞪口呆。
    ***
    在侯府,容夫人威严甚至稍胜容侯,一家四口中话语权从高至低大致可按如下排列:容夫人,容云鹤,幼宁,容侯。
    由此,容侯地位可见一斑。
    因此在得知夫人要给女儿收拾个独立小院时,容侯虽然依依不舍,也没多加置喙。毕竟女儿六岁了,再长一年就该有男女之别了。
    容侯心中惆怅,从刚出生的小不点到如今还没几年呢,他怎么就感觉他的乖女儿要飞走了?
    想到此事容侯顿时一凛,老来得子最是宝贝,何况幼宁是他盼了许久的小乖乖,怎么能轻易给了别人。
    他寻到自家夫人,十分认真严肃道:“夫人,不若以后我们找个赘婿吧?”
    随后被容夫人毫不留情地一掌拍到旁边。
    对着六岁的女儿,能说出赘婿二字,容夫人对在外人面前素来十分严谨的容侯实在没什么话说。
    容夫人将素娘分在了幼宁院中,名义是贴身婢女,其实和半个主子无异,不用伺候人,只需陪着幼宁玩乐。
    素娘心细温柔,性情极好,容夫人对她很喜爱,希望她能在一些事上教导帮助幼宁。
    但素娘毕竟快及笄,留不了太久,容夫人便同时暗暗留心可相配的子弟。
    容夫人可不听玖儿说的什么身份低微不敢高攀的话,有容府在,即便让素娘当个皇子侧妃也不成问题,关键只在于那人品性如何罢了。
    挑来挑去,容夫人还真注意上了几位还没成亲的皇子,让玖儿惶恐不已,整日劝了又劝。
    容夫人霸道惯了,她从不觉得自己身边的人有什么配不配,只要素娘喜欢,只要对方能待素娘好,即便是周帝后宫她都敢塞进去。
    何况有前车之鉴,她再不会去听玖儿那些话了。
    但这件事很快被搁置下来,因为整个周朝朝野上下都被一道消息小小震了一波。
    周帝两个妃子又有孕了!
    说来周帝年纪并不太老,还未到天命之年,可他皇子公主加起来都几十个,便让大臣们下意识觉得已够了。
    纵观周朝开国至今,也没几个能有当今这位这么多儿女的,
    哪知他们陛下老当益壮,绵延子嗣的机会真是半点不放过。
    周帝乐得美滋滋,为了这消息难得去上了朝,在金銮殿来回晃悠,眼神甚至特意瞟过几个据说子嗣单薄的朝臣,瞧得他们心塞无比。
    臣知道陛下您能干,别再炫耀了成吗!
    太后这次倒对周帝没什么意见,她面上不显,心中也是高兴的。周帝虽然非她亲子,但这些都算她儿孙,她看着自然是越多越好。
    而且如今东宫已立,太子分去不少政务,太后不必再像以前那般劳心劳力,悠闲了不少,正好能有个小孙子逗弄一二。
    可大臣们没让周帝得意太久,不过两日,一道奏折递上御案,周帝在太后提醒后看过,第二日在朝堂上大发雷霆,当即把折子摔到那人脸上。
    “混账!你什么意思?什么叫事有蹊跷?难道朕不能一次让两个妃子有孕,难道朕会比不上朕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