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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9节
    “清儿!清儿你这是怎么了?”阎夫人也闻讯赶来,一脸惊慌地冲到阎婉清榻前,抓住她冰凉的双手。
    “母亲不必忧心,儿子已经派人去请大夫了。”阎烈洲安慰道。
    阎夫人却像是没有听到般,仍是坐在榻前,一语不发地握着阎婉清的手。
    不消片刻,丫鬟领着一名大夫赶了过来。
    这时,阎婉清已经恢复意识,半睁着眼睛,难过地喊着:“娘,痛……”
    阎夫人叹了口气,让开位置,对大夫道:“麻烦您了。”
    “阎夫人客气。”大夫放下药箱,拿出脉枕,垫在阎婉清的手腕下。
    阎夫人站在一旁,眼神中带着一丝悲戚,却再无之前的慌张与惊恐。
    她似乎,早就知道了什么。
    诊脉的时间不长,大夫脸上的神情,却从一开始的平静,到疑惑,再到震惊。
    他缓缓收手,站起身来。
    阎夫人没有问诊脉的结果如何,阎烈洲却急了,追问道:“大夫,怎样?”
    不算年迈的中年大夫看了阎夫人一眼,又看了榻上的阎婉清一眼,眯了眯眼,眼角的细纹被他眯成了一条深深的沟壑,他轻声开口,却不是对着阎烈洲,而是阎夫人:“小姐怀有身孕已有三个月,这段时期,胎像最为不稳,原本该服用固元稳胎的补药来调理身子,只是不知,为何小姐体内会积聚大量的阴湿之气?”
    阎夫人看了眼榻上的阎婉清,后者别开眼去,避开了阎夫人的目光。
    “大夫,可有补救之法?”
    大夫长长叹气,眼角的沟壑慢慢舒展开,眼底却带了沉沉的无奈与同情:“寒气侵体,气血大亏,怕是再难转圜。”
    阎夫人涂着口脂的双唇狠狠一颤,透出些微的苍白:“当真无可救药了?”
    “用药一道,关系生死,即便身为医者,亦不敢随意执方,小姐又是怀有身孕之人,比常人更加体弱,更何况,那是一条人命。”大夫连连叹气,就这么片刻的时间里,他已经叹了不下十次的气。
    “大夫,求求您了,一定可以的。”阎夫人口中虽在祈求着,脸上却写满了绝望。
    大夫把头摇得更勤了:“木已成舟,即便是大罗神仙,也挽回不了。”他怜悯地看了眼榻上的阎婉清:“这孩子,即便能生下来,也注定是个死胎。”
    死胎两字一落,原本站在一旁,满头雾水的阎烈洲大惊失色道:“死胎?大夫,您到底在说什么?我妹妹怎会生下死胎?”
    大夫瞥他一眼,原不想解释,但对于这位军功赫赫的严加少将来说,他还是打心眼里尊敬的。
    “阎小姐长时间服用大寒的药物,少将难道不知道?”
    大寒的药物?
    阎烈洲先是看了眼阎婉清,又猛地将视线转向阎夫人:“娘,您是不是一直都知道?”
    阎夫人没有回应他,招来守在门外的丫鬟:“来人,送大夫出府。”
    “是。”小丫鬟走进来,对那位大夫道:“您这边请。”
    小丫鬟和大夫的身影双双消失在门前后,阎夫人这才转向阎烈洲:“这是你妹妹的决定。”
    “什么决定?”阎烈洲问。
    “她不想要腹中的孩子。”
    “胡闹!”阎烈洲怒喝一声,想到刚才大夫说的话,更是气恼不已:“妹妹不懂事,可您应该明白!就算她不为自己肚子里的孩子着想,这番作为,也等同于谋害皇嗣,会招来杀身之祸!”
    阎夫人神色凝重,还未答话,一直背对着两人的阎婉清突然转过来,凄声道:“他就是个孽种!什么皇嗣!我怎么可以怀上宁王的孩子,我怎么可以为他生下孩子!我应该是太子妃,我的孩子,应该是皇太孙才对!”
    阎烈洲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婉清,你什么时候,才可以从梦里醒过来!你已经不是太子妃了,这辈子都不会是!就算你再不喜欢这个孩子,他也是你的亲生骨肉,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他实在想不通,宁王是宁王,孩子是孩子,为什么可以把对宁王的怨恨转嫁到孩子身上。
    “我是堂堂将军府的二小姐,我凭什么不能做太子妃!”阎婉清猛地坐起身,抄起榻上的瓷枕,用力丢了出去:“我才是太子妃,我才是!什么宁王侧妃,就是给我正妃做我也不稀罕!我好恨,我真的好恨,殿下他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哪里不好,哪里不好了……”她悲戚地捂着脸哭起来,泪水沾湿了鬓边的头发,短短几个月时间,她就消瘦了许多,原本玉葱般娇嫩的双手,此刻也变得枯瘦惨白,甚至可以清楚看到手背上的青筋和骨头。
    阎烈洲有些不忍,坐下来抱住她:“婉清,别哭了,不想做侧妃就不做,你若是不开心,就跟我一起去边塞吧。”
    阎婉清猛地抬头,盈满泪水的眼中满是惊惶:“不,我不要去边塞,我是阎家的二小姐,才不要去那里受苦……”她一把抓住阎烈洲,如此瘦弱的人,也不知哪来的那么大力气,五指深深陷入他手臂的肌肉中:“哥哥,帮帮我吧,太子他一定会听你的,好不好?我只求做东宫里一个小小的侍妾,哪怕……哪怕让我叫紫绛姐姐,也没关系的,我会听话,不给殿下惹麻烦……”
    阎烈洲倏地甩开她,决然地站起身:“婉清,你真是太令我失望了!”言罢,不再理会她,也不理会阎夫人,转身大步离开了房间。
    第208章 那是我此生,最幸福的一刻
    “昨天晚上,打了一晚上的雷。”
    放下手中的书本,感叹一句,苏墨钰抬起头,看向了对面桌案前的男子。
    容蓟将批阅好的一本奏折放下,这才抬起头,“你怕打雷?”
    她不置可否:“小的时候怕。”
    “哦?”他似乎来了兴致,原本探出去拿另一本奏折的手,半途收回,双手交叉,至于胸前:“那为何现在不怕了?”
    她伸手,轻轻抚摸手中的书册的封皮:“小时候怕,是因为怕没人保护我,现在不怕,是因为我已经可以自己保护自己。”
    很简单的回答,他听了,却无端觉得心酸:“你小时候过得很不好吗?”
    这问题实在不好回答,原主虽然女扮男装,但好歹也是苏府的嫡子,日子过得想来不会差,只是物质食粮不缺乏,精神食粮未必丰富,而自己幼时虽然过得比较辛苦,但她周围,却有一群生死相交的好友。
    “还好吧。”她打了个哈哈,敷衍过去。
    “你以后都不用怕。”他倒是没有追问,声音低沉坚毅,如同起誓般道:“有我在,我会保护你。”
    她笑了笑:“靠人不如靠己,你再强大,也不能保证可以将我保护的万无一失。”
    他看着桌案,没有反驳,也没有解释,只又重复了一便之前的话:“钰儿,我会保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