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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节
    如今,战事平定,兵符找回,殷离与小九也被她带出京城,她倒是可以安心的离开,从此隐姓瞒名,不再做那在宫闱里苦苦挣扎的宫闱花……
    听了她的决定,小暖三人在短暂的思虑过却是异口同声的支持她这样的决定。
    南山道:“既然公主决定这样做,那么以后我们去哪里?立刻起程回汴州吗?”
    苏流萤苦涩笑道:“和硕长公主既然已死,我那里还是什么公主?我比你们年长,以后,你们就都统统唤我长姐罢……”
    唤流萤长姐小暖他们却是不敢的,毕竟还有小皇子与九公主在,所以,小暖与南山都改口像陆菁一般唤苏流萤小姐。
    想着李修最后告诉她的兵符之事,还有最后火场里看到的熟悉人影,苏流萤死寂的心里生出了一丝心悸与激动,坚定道:“我们暂时还不能离京,我想送李修最后一程,还要回京拿回兵符,更要……更要去寻回一个人……”
    虽然当时看得不真实,但她确实是被人从大火里救了出来,而楼樾的身影她又如何会认错……
    如果他真的没死还好好活着,不论天涯海角,那怕穷其一生,她一定要找到他!
    ☆、第161章 大结局前篇
    前一日还因为长公主的大婚喜气起来的京城,不过短短一日,已是一片肃穆沉痛的景象。
    和硕长公主苏流萤与驸马李修成亲当晚,洞房无故失火,两人双双葬身火海……
    苏流萤换上再平民不过的寻常衣裳,留下小暖与南山在农庄里照顾殷离与小九,自己带着同样换上寻常衣饰的陆菁,拿青纱蒙了面容,重新进了京城。
    她先去了李府。
    因长公主已嫁给到了李府,也是死在李府,所以,她的‘葬礼’与李修的一起在李府举办。
    李府的前院里搭起了一座大大的灵堂,摆着两具棺柩。
    李府发生这样大的事,门口免不得围满了好奇的百姓,以及前来吊唁的文武百官,所以李府门口却是挤满了人群马车,水泄不通。
    苏流萤领着陆菁悄悄的隐身在百姓堆里,透过洞开的李府大门,默默的看着灵堂方向。
    人死账灭,不论之前有多憎恨荣清,但此刻看着她的灵柩,苏流萤心中对她所有的憎恨也已消散了……
    而对李修,如今留存在苏流萤的心中,没了仇恨,只是愧疚与悲痛,不然,她也不会悄悄来这里送他最后一程。
    想着他至死都是求着自己的原谅,苏流萤悲痛的流下泪来——
    若是楼樾真的没死,李修于她而言,没有仇恨,只是最后对她的救命恩情和她无法偿还的一世深情……
    回想起这些年来与李修之间的纠缠恩怨,苏流萤的眼泪无声的落下,在外面供百姓祭拜的火盆里放下了她重新为他所制的最后一支竹笛……
    擦干眼泪,苏流萤堪堪要与陆菁离开,一边的街口传来喧哗声,却是宫里的来人吊唁了。
    苏流萤将身子隐得更隐秘,见到轿辇停下,铃岚红着眼睛在香儿冬儿的搀扶下去到了李府的灵堂,神情悲恸。
    想着昨日铃岚送自己出嫁时也是一脸伤感,如今更是以为自己离世了这般伤痛,苏流萤心里涌过一丝不舍,在这偌大的后宫,如今也只有铃岚会为自己伤心了……
    至此,她只愿铃岚能如她自己所愿,嫁去北鲜,与韩钰在一起……
    离开李府,苏流萤领着陆菁悄悄去了安王府。
    安王府废弃已久,断壁残垣一片荒凉,地上铺着去年冬日积存下来的枯枝败叶,屋梁上结着硕大的蛛网,花木杂乱的疯长,遮天蔽日,让废弃的安王府平添了一丝阴森之气。
    苏流萤领着陆菁径直来到了楠院,在她之前放荷包的地方真的找到了一条鱼线,鱼线提上来后,露出了一个小小月白色荷包。
    月白荷包放在手里带着沉甸的重量,打开后,里面果然放着李修还回给她的兵符!
    怔怔的看着手中的兵符,苏流萤心中再次伤痛起来——
    李修虽然拿了她的兵符,并以此要胁自己嫁给他,但不可否认,在抵抗叛军时,他领着铁甲兵却是比自己更适合。若换成她,她不见得能领着铁甲军打赢这场内乱……
    而后,他也没有在手握重兵之下,向一步之遥的帝位再迈进最后一步,那怕景铭帝杀了他的爹娘,他也没有做叛逆的举动……
    苏流萤知道,这一世,注定是她亏欠着李修了……
    拿到兵符后,苏流萤并没有急着离开,而进继续朝前走,进到楠院的内院,来到了楼樾之前的卧房。
    她希望在这里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可惜,卧房里积满尘埃,许久没有人再来过了……
    看着她脸上失望的神情,陆菁闷声道:“小姐,你真的觉得救你之人是楼樾吗?他不是自尽而亡了吗,怎么会是他?莫不是小姐……看错了?”
    “别人或许我会看错,但他,我却是不会的!”
    苏流萤回答得很决绝。她回头看向陆菁,叹息道:“陆菁,若是楼樾真的没死,还被我找到……你能原谅他吗?”
    陆菁与楼樾之间是有仇恨的,之前在胡狄,陆菁一见他就红了眼要跟他拼命,所以苏流萤很担心若真的找到了楼樾,他要如何与陆菁相处?
    陆菁别开脸许久没有说话。
    良久,她涨红了脸冷声道:“原谅他却是不可能的。但看在他为了小姐愿意不要自己性命的份上,我可以不再找他报仇……”
    闻言,苏流萤心头的石头终于放下,拉过陆菁的手恳切道:“如此,我替他谢谢你!”
    陆菁嗫嚅道:“小姐先别谢我……先找到他再说……”
    苏流萤笑了,眸光里重现亮彩,动容道:“昨晚救我之人一定是他。既然他还活着,你放心,无论如何我都会找到他的……”
    而且,苏流萤想,他昨晚才将自己火场里救出来,如今,他一定还在京城。
    从安王府出来,苏流萤又去了安仁里的小院,还是没有发现楼樾的踪迹。
    最后,她却来到了苏家南院。
    空寂的院落里空无一人,地上也落了一层落叶,也没有看到人影。
    陆菁见她一连走了三个地方都没有楼樾的踪迹,不由劝道:“小姐,或许昨晚真的是你看错了,眼看就要天黑,我们还是出城吧,万一被人发现你还活着,可就……”
    苏流萤满腔的希望欢喜到了这一刻也凉下来不少,她怔怔的站在南院中,眸光一片黯然。
    然而下一刻,黯然的眸光却是突然亮起,苏流萤凉下去的心沸腾起来——
    因长久无人居住,长廊台阶上都存一层薄薄的灰尘,而此时,苏流萤却在长廊上看到了一行清晰的脚印。
    心口激动得仿佛要从心腔里跳出来,想也没想,苏流萤提起裙角,没着脚印一路跑下去,最后竟是来到了她的闺房兰亭阁。
    重新回到这里,想到之前在这里同楼樾说过的话,苏流萤激动得全身都在颤抖,深深吸了一口气推开了兰亭阁的大门。
    大门打开,夏日的余晖透过大门和雕花的窗棂,在精致的阁楼里留下斑驳疏离的光影,如梦如幻,竟是让苏流萤看不真实。
    兰亭阁里同样空无一人,只剩下屋内地板上留着凌乱的脚印……
    满腔的希翼在这一刻再次落空,苏流萤扶着门框拖着沉重的步子走进去,眸光直直的看着地上的脚印,心里一阵阵的慌乱与无措,甚至开始对自己之前的认定迟疑起来——
    昨晚救自己出火场的人真是楼樾吗?
    会不会是自己太想过而产生的臆想?!
    南院的脚印是谁留下来的,会是他吗?
    若是他真的没死,他为什么不出来见自己……
    心里堆积起越来越多的疑惑和慌乱,让原本信心满满的苏流萤再次陷入希望破灭的境地,双腿一软,奔波了一天的她,竟是悲痛到站立不稳,软软跪倒在地上……
    陆菁闻声过来,见到苏流萤瘫倒在地,连忙上前扶起她,看着她苍白的脸,担心道:“小姐是不是中了暑气了?你在这屋内坐不坐,我去这院里的水井里打点水给小姐喝……”
    话没说完,陆菁眼睛却是落在了隔着几步远的软炕上,拧眉看着上面的一方素净的绢帕,上前拿过细细打量后,看着绢帕四周绣着的小小流萤,拿给苏流萤看,疑惑道:“小姐,这方帕子你之前不是一直带在身上么,怎么落在了这里?”
    失神中的苏流萤看到陆菁拿过来的帕子,全身剧烈一震,下一刻已是一把从陆菁手中拿过帕子,不敢置信的拿在手里反复察看着,待确定是自己之前包着腊梅花簪和耳环、埋是楼樾坟前的那块帕子,苏流萤欢喜得握帕子的手直哆嗦。
    “陆菁,出城,我们立刻出城……”
    因为陆菁与楼樾之间的仇怨,眼睛复明那日上他坟前拜祭,苏流萤并没有带上陆菁,所以她并不知道这块随花簪和耳环一起埋在坟前的帕子,对苏流萤来说意味着什么……
    骑上马飞快出城,趁着暮色,苏流萤与陆菁快马加鞭的朝凉山飞驰而去。
    直到这一刻,看到了自己的帕子再次出现在自己的闺房里,苏流萤几乎可以肯定,楼樾没死,昨晚就是他救的自己,而这帕子也是他去兰亭阁时不小心留下来的……
    苏流萤与陆菁的骑术都是一等一的好,加上她心急似箭,驾起马来更似离弦的箭般,平日里将近两个时辰的路途,竟是不足一个时辰就被她赶到了。
    再次来到楼樾的坟前,苏流萤的心境与上次大不相同。
    上次是悲痛欲绝,心如死灰。而这一次却是满怀希望,一心的激动与欢喜……
    顾不得石土硌手,苏流萤迫不及待的拿双手去刨之前埋花簪的地方,可全身激动得直哆嗦,手上发软竟是使不出劲来。
    见她急红脸的样子,陆菁既是心痛她,也为她感觉到欣慰,连忙拔出腰间的弯刀,拿着刀尖很快就刨开了石土。
    苏流萤瞪大眼睛看着,眼泪一直在眼眶里打着转。
    刨开的小坑里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之前她埋在这时的那包东西果然不见!
    眼泪欢喜的往下淌下,苏流萤看着眼前空无一物的小坑,悬了一整日的心终于在这一刻安稳落下——
    楼樾没死,他一定没死,他一直在暗处看着自己,他知道自己来过了他的坟前,更是在自己葬身火海时再次将自己救出来……
    徐徐的山风吹过,吹醒了被欢喜冲晕头的苏流萤,下一刻她突然想起什么,再次与陆菁驾马,不顾山路黑暗下来,朝着前路奔去。
    不久后,她将马停在了勿忘堂门口。
    马匹来不及收腿停下,苏流萤已是从马背上滚了下来,亲自去拍开了勿忘堂的大门。
    庵堂的姑子都歇息得早,这个时辰早已熄灯睡下,等被苏流萤的敲门声吵醒开门,见到门外冒夜出现的苏流萤都颇为吃惊。
    庵堂的姑子常年居在这凉山,常年不出庵堂不下山,所以并不知道眼前的女子会是最近闻名大庸的长公主,只记得她之前来过这庵堂两回,且与安王妃相熟,所以连忙请她进了庵里。
    进了庵堂,苏流萤等不及说其他,开门见山的问师太可有见过楼樾?
    闻言,庵堂的师太先是一愣,下一刻几人脸上却是不约而同的露出了为难的神情来。
    楼樾离开庵堂时,曾对几位师太拜托过,不要向外人透露他还活着的消息,所以,陡然听到苏流萤问起,几位师太都不由愣住了。
    见着她们为难的神情,苏流萤更加确定自己心中的猜测,知道楼樾必定是来过这里的。
    二话不说,苏流萤直接给几位师太跪下,恳切道:“师太,我知道楼樾还活着,求你们告诉我他如今在哪里?”
    一旁的陆菁也跟着苏流萤跪下给几位师太磕头,帮着苏流萤一起求师太们告知楼樾的下落。
    出家人本就不打诳语,所以,在苏流萤与陆菁的恳求下,庵堂的主持师太叹息道:“楼施主先前确实在此养过伤,但养好后就离开这里了,算算,离开已有五天的时间。”
    从主持这里得到楼樾确切还活着的消息,苏流萤一直沉浮不定的心终于安定下来,整个人仿若重获新生,眼睛都开始发亮。
    她朝着主持和几位师太砰砰砰连磕了三个响头,颤声道:“谢谢师太……谢谢师太救他,谢谢……”
    主持连忙上前拉她与陆菁起身,慈祥道:“姑娘不必谢贫尼,救他的人并不是我们,而是一位姓萧的男施主和一位姓薛的大夫,两人从楼施主重伤昏迷到醒来,一直细心的守在床畔照料,贫尼等人不过是帮他们烧烧热水,熬点稀粥,算不得什么的……”
    闻言,苏流萤心里瞬间一片通明——
    原来,竟是萧墨与薛念救的楼樾,难怪之前薛念在帮她治眼时,一提起楼樾就吞吞吐吐,眼神闪烁躲避,原来,他竟从一开始就知道楼樾还活着的消息……
    那么,既然楼樾还活着,他为什么不告诉自己,还要刻意的隐瞒,是楼樾让他这样做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