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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节
    锦荣未免欢颜楼牵扯太多,才会动用隐楼的力量为明玉报仇。
    明玉的死和她也不无关系,她会不知道宁远侯得罪了多少人,有多少仇敌么。
    但她没有插手明玉随侯爷走,因为她自认是个无情之人,又凭什么去置喙别人的感情,即便那是她此生的父母,值不值得,和她无关。
    欢颜楼里依旧唱着,“锦台春色茂,梅魂映月笑,
    嘉年华甚少,
    渡青春浮梦消遥;
    天河星高,鷦楼鼓敲,剔银灯同日鸢帷宵。……”
    ————
    冬日,扬州也下雪了,欢颜楼也会偶有闭馆的时候——看老板箫锦荣的心情。
    锦荣披着雪白华贵的白狐斗篷,手里握着小暖炉,站在屋檐下看着院子的红梅白雪。
    虽然有内功护体,但像这种赏雪的时候,还是抱着暖炉感觉会更好些。
    自成了欢颜楼老板后,锦荣就不再是那乐师青衣白衫的普通打扮,而更像是个富家公子,华服锦衣,风度翩翩,而且还是醉心风月,家财万贯的贵公子。
    即便是休息的日子,欢颜楼里的姑娘也未懈怠,而是一起在新修的暖室练习曲乐,和歌舞。
    “箫公子。”奴仆从走廊过来,递上一封信函。
    锦荣最后还是让欢颜楼的人唤他以公子之称,对外则称箫老板。
    “长临秋家送来请帖,说是召开品刀大会。”奴仆垂首道,
    长临秋家,落叶刀。锦荣也听过这个名声,也是武林中有百年基础的世家了。锦荣接过帖子,翻了翻。
    品刀大会邀请武林众人,也不外乎其他人士,比如欢颜楼的老板,欢颜楼虽不是江湖组织,但其身后的雄厚背景,以及乃天下人向往的风雅之地,受邀邀请也不足为奇。
    “除了邀请公子,秋家还愿出千金请朝秀姑娘在品刀大会上弹筝一曲。”
    朝秀,欢颜楼筝艺最出色的女子,曾以一曲《雪中鸿》差点牵动某位成名高手的气机,若非有欢颜楼庇佑,恐怕也难以保全自身。
    以朝秀惊为天人的才艺,还有欢颜楼甚少让姑娘出外演奏,像秋家家底雄厚到会出千两黄金的也少。
    锦荣放下请帖,继续抱着暖炉,“回封信,欢颜楼事务繁忙,我就不便前往了。”
    “至于朝秀,她若愿意去,派几个人随行保护,若不愿那便推了。”
    这个世界的武林,朝廷都不太平静,锦荣傻了才放弃在欢颜楼的逍遥日子,千里迢迢去长临秋家品什么刀。
    她没打算掺和进武林和朝廷的一滩浑水里。欢颜楼不会,隐楼更不会。
    朝秀知道此事后,还是答应前往了。毕竟她自认为身为欢颜楼的女子,受欢颜楼庇佑照顾,就有为欢颜楼创收的义务,怎么能把送上门来的钱给推了呢。
    欢颜楼虽然进来的客人都是一掷千金的主,赚的多,但箫公子花在她们身上的更多。
    朝秀虽平日沉默寡言,但对箫公子还有明玉夫人,都是心存感激。
    锦荣却是不知道朝秀想了这么多,朝秀愿去,她便吩咐了奴仆打点行装。
    朝秀这一去就去了半个月,而这半个月里,武林中也是风云大变,朝秀前往的秋家也是处在风口浪尖上之一,好在有欢颜楼的护卫,再者朝秀只是一介乐者,与江湖事没什么关系,最后也是安然无恙的回来了。
    她回来时,欢颜楼的姑娘们都围了上去,“听说秋家出了事,还有人死了,我们一直在担心你的安危。”
    朝秀轻言道,“害你们担心,是朝秀的不是。”
    “没事没事,公子怕我们担心,时时让传信回来。”其他姑娘笑道。
    朝秀眸子莹莹,朝楼上栏杆处的锦荣微微一行礼,“朝秀多谢公子挂念。”
    “无事,你是欢颜楼的人,我自会护你周全。”锦荣微微笑道,忽然眼眸微动,“谁?”
    一颗玉珠从锦荣指间中弹出,射向朝秀身后。
    红影闪过,看着深深嵌进了柱子的玉珠,那人不禁拍了拍胸脯,感叹道:“好在我机敏。”
    “秋小姐?”朝秀见到那红衣姑娘,惊讶道,这不是她在秋家见过的秋家大小姐秋霁。
    “不知秋小姐来我欢颜楼何事?还隐于人后,藏头露尾。”锦荣定定看向她,道。
    若非没表现什么恶意来,她早就让欢颜楼的仆役拿下了。
    秋霁挠了挠头发,倒是一派江湖儿女的洒脱不拘小节,“我对欢颜楼慕名已久,这次跟着朝秀来扬州。”
    “至于隐于人后,藏头露尾……”秋霁面上一红,“只是为了避免惹来麻烦。”
    天知道,她要是露了身份,会有多少人来找她?
    原因很简单,这秋家大小姐是为了逃婚离家出走的。
    这事锦荣也有耳闻,秋家这次的品刀大会不仅开得很失败,而且自家的儿女,一个放弃了继承权,一个为了逃掉招亲离家出走了,在江湖上闹得沸沸扬扬。
    虽然有其他江湖大事,使得关注秋家这事的江湖人不多,也没怎么传出去,但秋家家主的震怒,也是可想而知。
    “箫老板愿不愿意收留我几日?”这姑娘胆子特别大地道。
    她想的也通透,在外面躲上一段时间,最好把落叶刀再练上去,这样回去,爹娘的气没了,打着让她比武招婿的念头也能打消了。
    也不知道谁出的馊主意,比武招婿。
    刚放弃了秋家继承权正在外游荡的秋笛生,连打了好几个喷嚏,他挠了挠头,是爹娘在念叨他,还是妹妹。
    他才不担心和他一样离家出走的妹妹秋霁呢,他妹妹的武力值还是可以相信的。
    秋霁继续眼巴巴地望着楼上栏杆处的箫锦荣,看得楼里其他姑娘心的化了,尤其是朝秀,她在秋家时,秋霁就对她多有照顾,而且没什么大小姐的娇气,性子很随和。
    即便有心为秋霁说话,但朝秀还是知道规矩的,公子说话,她们插嘴不好。
    锦荣轻笑了一声,“欢颜楼的客人,只要出得起钱,守规矩,无论是谁,欢颜楼都开门欢迎。”
    只要有钱赚,锦荣可不担心秋家知道,他们千辛万苦找的女儿在欢颜楼躲着。人家的家事与她无关,她只管欢颜楼的生意。
    然而秋霁闻言却垮了一张脸,期期艾艾道,“可是我没带多少钱。”
    这已经秋霁美化过的了,事实上,她身上就剩几个铜板了。
    锦荣似乎也不恼,随口道,“那就只剩下普通仆役了。”
    “仆役?那也行。”秋霁也是个能屈能伸的,想了想就答应了。
    虽然说,客人到仆役,这落差有点大。但是能顺利找个地方躲藏,躲的地方还是她仰慕向往已久的欢颜楼,秋霁已经很满足了。
    于是,秋家大小姐秋霁在欢颜楼当起了一名普通仆役。
    不过不是在时刻保护欢颜楼和姑娘们安全的仆役,而是很普通简单的杂役,负责后院劈柴烧水干活。
    第一次见到这个的秋大小姐都惊呆了。
    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秋霁还是乖乖地做起劈柴烧水的活了。每天工作不重复,只有这两项,在做了几日后,秋霁也有试图和管理他们这些杂役的总管争取过换个工作。
    哪怕是进厨房,打扫也可以,只要不是天天都劈柴烧水就好。
    然而,却被总管揍了一顿,是真揍了一顿,除了开始还能接下几招,秋霁后面几乎没有还手之力,揍完后冷酷拒绝。
    说以秋霁的武功,也就当个普通杂役了。
    总管还告诉秋霁,在欢颜楼,地位最高的是箫公子,其次是各有所长的姑娘们,最低的就是他们这些普通杂役。
    同样武功也很弱,因为欢颜楼的仆役就是以武功高低划分的。
    欢颜楼的姑娘们,虽然不会武功,但她们至少能维持欢颜楼的生计,以及令锦荣感到赏心悦目,而这些人呢,箫锦荣曾经很毒舌地说了一句,一群吃白饭的。
    已经成功被半驯化的隐楼顶级杀手之一,如今欢颜楼总管每每想起这句话,都感到人生灰暗。
    被揍的鼻青脸肿的秋霁看到一脸灰暗的总管,最后还是没上去打扰,自己会房间敷伤药去了。
    从秋家带来的伤药都快被她用完了,要是下次还被揍怎么办?果然还是要勤练武功,秋霁在心里握了握拳。
    第158章 隐楼楼主
    锦荣没把秋家大小姐跑她这欢颜楼来当回事,顶多欢颜楼多了一个武功还算不错的杂役。
    她的日子依旧弹弹琴,看欢颜楼的姑娘跳个舞,偶尔欺负一下不守规矩的客人,这般逍遥自在地过了。
    可惜她想悠闲,别人却不想她悠闲。
    “陛下出巡,会途径扬州,久闻天下第一楼美名,欲亲临欢颜楼。”身着官服的扬州知府苏大人坐在红木椅上拱手道。
    只见坐在上座着狐裘一身华贵,神情慵懒的萧老板,把玩着前朝大家的红扇,“欢颜楼简陋之处,怕是怠慢了御驾。”
    苏大人又再次恳求道,“还望箫老板莫令下官为难。”
    若说欢颜楼只是扬州普通的纳税大户,他还哪里需要这般低声下气,虽说扬州富庶繁华,但却也在江湖和朝廷博弈范围内,他这个知府也不好做啊。
    也不知道陛下怎么突发奇想,要到欢颜楼来。
    自从听了这个消息,他就日夜难寐,战战兢兢,一是这欢颜楼的箫老板不好对付,若是过去的明玉夫人还好,性子温和,多求几句又不是坏事,不会不答应。
    二是欢颜楼毕竟是民间场所,陛下若出了半点差错,他以及他身后的家族,脑袋都别想要了。
    只要一想到这些事,苏大人头发上又得多添好几根白头发。
    “苏大人是扬州的父母官,作为扬州的百姓,我怎敢令大人为难,只是你也知道,我欢颜楼的规矩,实在是怕招待不周。”锦荣毫无歉意地道。
    “欢颜楼的规矩,本官当然懂。”苏大人狠了狠心,让人把东西带上来。
    是三个又沉又大的铁箱子,苏大人吩咐道,“打开。”
    箱子一开,露出黄澄澄耀眼的成堆黄金。
    见箫老板眼皮也未抬一下,苏大人又艰难道,“这只是定金,陛下离开扬州后,还有三箱黄金奉上,作为包下欢颜楼一日的费用。”
    “好。”锦荣展扇一笑,果断答应道。
    苏大人心中肉疼不已,他在扬州多年才攒下这么些钱财,这陛下南巡一回,就去了一半。
    他还记得道。“陛下的安全,还望箫老板多多担待。”
    锦荣轻摇红扇,“出了欢颜楼,就与我无关了。”
    “自然。”苏大人点头道,欢颜楼外,他会另安排精兵守卫护送。
    交易达成后,苏大人便起身告辞了,再不走,多看那些黄金一眼,就会多心疼一刻。
    锦荣却是眼眸微眯,看也未看那些黄金,“拿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