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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8节
    南宫霖的手指很长,终年旧疾缠身,比常人清瘦些,指上的骨骼十分明显,却出奇的好看。
    轻巧的几声波动,轻缓的乐调从他指尖流出,彷若一股清风迎面而来,有恰似一股清泉萦绕在心田。
    若说到琴技,这世上怕是没有人能够及的上弦阳,但玉和的琴不在技巧,而重在琴心。
    此时锦月突然想到蔷薇花道的初见,那是他一身月白长衫,一支白玉洞箫,引来百鸟围亭聆听的壮观景象,这样一个谪仙般的人物,怕是遭天妒了吧,才会如此多病多灾。
    琴声突然戛然而止,锦月心神一晃,秋月明眸稍稍一转,含在里面的泪水从眼中溢出,此时锦月才发觉自己竟然哭了。
    “我原以为先祖这清心咒能解百忧,却不想引你哭了。”
    锦月用丝帕连忙把脸颊的泪痕擦拭干净,静然一笑,她是个极其善于隐藏情绪的人,没想到听了南宫霖的琴声,便忍不住了。
    “这里风确实有点大,我推你到别处晒晒太阳。”
    锦月将南宫霖怀中的古琴抱出,跟手中的清心咒一起递给钟灵,推着南宫霖朝别处阳光明媚之处走,但锦月眉宇之间的沉郁之色,却久久的挥散不去。
    她知道南宫霖是好意,也知道她出了潋滟谷之后,将会步入怎样一条满是荆棘的路,但她心中的郁结只会越积月重,早已经不是一首清心咒能否解的了。
    “若是他们真能成为一双眷侣该多好,你看多般配呀。”
    红楼之上有两个少女,黄衣的灵动英气,红衣的娇俏可爱,他们一同看着正行走在蜂飞蝶舞,百花绽放,曲径通幽的小道上。
    不抵相思半 第三百八十一章:旗鼓相当三观合
    明媚的阳光铺洒下来,轻柔的微风卷起衣角,一个如月般恬淡,一个似菊般温雅,女子附身垂眸不知说了什么,那男子温和一笑,像一汪春水,将万物侵酥了。
    “我还没有见过谷主这样开心过呢?”
    傅秋澄纵身一跃,坐在了窗棂上,拖着腮,微微眯了眯她那双凤眸,她经常到这潋滟谷中来,自小便见过南宫霖,确实没见他脸上有这样的笑容。
    “要是一早就把慕锦月绑来就好了,这样霖哥哥就能开心的久一些。”
    毓秀白了傅秋澄一眼,这丫头有时候聪明的,谁都能着她的道,有时候也迷糊的谁都能骗过,绑慕锦月,还真是忘了上次两人又多惨。
    “你确定你打得过守在揽月阁的那些人。”
    想起那日两人合力不及的场景,若不是恰好锦月开窗,让她寻了个空隙挟持,按真本事比,她们一点胜算都不见得有,傅秋澄尴尬的笑了笑,又是一跃,从窗棂上跳下来。
    “再好看的画面也不能当饭吃,我饿了,你慢慢看啊。”
    又是一个流光淡月之夜,不过初冬的天气,自她走后,接连下了半个月的雪,今早才停,傍晚天放晴开来,苍穹的月虽不是很亮,但漫天的星光却依然璀璨。
    虽然不是月明星稀,便是星繁月淡,就好似她跟他,看似近在咫尺,实则远的何止天涯,他从未问过,她为何对他痴心至此,如今一切都揭开后,她是爱错了,但他却泥足深陷。
    揽月阁依然不见一丝烛火,只有星辰光反射到雪景上的微光,但足以让他看清路,他曾记得,有多少次自己在窗前,便可看到那张清淡似月的面孔。
    飞身穿过窗前的桃树枝干攀附在窗棂上,簌簌的雪花落在身上,反手一推,窗棂果然还是虚掩着的。
    赫连鸣谦还未将悬窗完全推开,隐在暗处的人手下意识的捂住了剑柄,接着雪光看清了那人的脸,叶阑摆了摆手,所有人才松开了手,退回了暗处。
    桌案上依然有被锦缎盖好的明珠,随手一掀,屋内便亮如白昼,她平常应该就是在这里坐着写字作画的吧。
    几只紫毫毛笔悬挂在笔架上,旁边是一个白玉花瓶,瓶中插着几支刚刚打苞的梅花,下方是一张铺平的白纸,上面有几个精美如星的小字,写的是。
    “情不知所起,人不知所终。”
    赫连鸣谦心头猛烈一颤,手中的玉扇从掌心落下,刚好砸中了那花瓶,砰的一声,玉瓶碎了一地,瓶中的水跟那几枝梅花一起泼在玉扇上,一片的狼藉。
    赫连鸣谦拨开了梅花,将玉扇捡起来,有着一股别致香味的水拂过鼻息,而这香气却不是梅花的香气。
    白洁的玉扇之上因为与那插梅的水交融在一起,竟然有了五彩斑斓的色彩,赫连鸣谦诧异的将玉扇展开,整个人呆住了。
    本空无一物的玉扇面上,显出一副画卷,一片灯山澄海之间,一对璧人共握一柄长剑笑颜相视。
    男子面色俊逸温润,女子恬静温婉,即使只是一副画卷,依然能让人感觉到他们之间秋波盈盈,满目痴恋。
    曾经看过她画人的那幅画,便得知她的画极尽的传神,她画画时的心境跟情思,都会侵如画中让看到的人感同身受,因为不愿将自己的心迹示人,所以她才不轻易画人。
    这画洋溢着满心的爱恋与欣喜,那时她定是一心都在她身上,所以才能做出这样一幅画,只可以当时的他不懂,如今懂了,却都太迟了,迟的没有一点挽回的余地。
    “情不知所起,人不知所终。”
    那张恬淡似月的面孔在眼前一闪,他几乎能感受到锦月是用何种绝望迷茫的心境,写下这几个字的。
    他一直以来都坚决的相信自己的所有决定皆是对的,但此刻,他却悔了,痛心疾首的悔。
    夜幕星繁,潋滟谷内朱红色小楼里,关闭的悬窗内有烛影微微晃动,桌上的棋盘已经下了大半,锦月落下一白子,纵观棋局走向,淡淡一笑。
    “月提你十三个黑子,你却不曾吃我一个,这样下去,你还怎么赢。”
    南宫霖也温和的笑了笑,在棋盘上落下一个黑子,依然只是守,对锦月故意留出的破绽视而不见,坚持着自己的原则。
    “锦月,你可信以柔克刚之说?”
    对于南宫霖出言的提醒,锦月细细将桌案上的棋子看了一遍,算了算两个人占据的棋目,跟各自坚守的那条大龙,大为惊奇。
    “所谓下棋的乐趣,便是攻守相宜,你这样只守不攻,即便赢了 ,不觉得不尽兴吗?”
    南宫霖眸光突然怔住,以前他以为自己缺的是个先机,如今锦月这一语,让他恍然大悟,原来他们的相互吸引,怕是来自于旗鼓相当,三观契合,因为方才锦月这句话,鸣谦也曾给他讲过。
    “怎么了?”
    发现南宫霖神色不对,锦月便出声问他,她纵然懂得察言观色,却也不明白自己方才说的那句话,另南宫霖不快,毕竟她印象里的南宫霖,并非容易惹怒的人。
    “赫连家有位先祖,能在棋盘上,不提对方一子,却让对手的棋按照他的意愿走出他想要的图案,我一直在参其中的奥妙,却始终不得其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