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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
    夜凉如水,晚风拂过,携带者丝丝寒意,细细听来,从一所幽深的庭院里,传来轻柔俏丽的昆腔。
    越过院落繁花深处,一素衣男装的身影惬意的躺在檀木摇椅上,一头未曾束好的秀发,瀑布一样从摇椅上散落下来,凤眸褪去了以往如虹的气势,徒留几分孤傲,反而显现出几分女子的婉柔。
    距离傅风致十步之遥处,一人装扮成花旦模样,纤细的腰肢软似三月嫩柳,长袖纷飞如蝶,优美的昆腔在午夜中绕梁不绝。
    情深深几许 第三十三章:南有乔木不可思
    摇椅漫不经心的摇动着,卧在上面的人眸光慵懒朦胧,伸手抓起傍边小几上的茶杯,才察觉到茶杯是空的。
    此时那动听的昆腔戛然而止,翩然而来,接过了傅风致手中的空茶杯,将那空茶杯斟了七分满,递了过去。
    “许久不听,你的戏越发好了。”
    傅风致握着茶杯小嘬一口,凤眸微微一阖一张,亮的让人心慌。
    “骗尽多情是戏文,骗尽天下是忠贞,南乔戏唱的再好,怎比的过将军。”
    方才温和的凤眸,听到这清朗的男声,瞬间凝结成冰,利剑一样落在南乔身上,但南乔却丝毫不怕,抬头迎了上去。
    “这话也就你敢给本将说。”
    傅风致将头重新靠了上去,合上了双目,他怎不知如今天下尽传,天朝镇国将军一片忠心,却因功高震主,落得鸟尽弓藏,可实情怎样,极少有人能够看透,包括他自己。
    “因为南乔曾说过,此生绝不会欺瞒将军。”
    傅风致睁开双目,右手食指挑起南乔的下巴,看着那张比女子还要娇柔的面孔,想到那日难得发起善心,救了被大火烧的面目全非的他,淡淡的笑了笑。
    “南乔,为什么不离开天籁小管?”
    南乔虽身为男儿身,却有一副好嗓子跟纤柔的身段,再加上除去烧伤疤痕稍加修正后无比清俊的面容,在临都瞬息声名鹊起,无论王孙公子还是贵妇小姐,都对他垂涎三尺。
    他又是一个善虚与委蛇,左右逢源之人,若他愿意,早就可以从这下九流的行当里脱身,虽见不得鱼跃龙门飞枝成凤,但绝比如今好上千倍万倍。
    “南有乔木,不可休思,南乔福薄,想随之人,容不得南乔。”
    傅风致收回了挑着南乔下巴的手,起身坐了起来,他自然明白,南乔想随之人就是自己,心中不仅暗自叹息,若是那人能有南乔万分之一的情谊,他也不至于落得如此。
    “纵是本将心中无你,你也愿跟着本将?”
    南乔缓缓一笑,坚决的吐出一个字。
    “是”
    傅风致扶额揉了揉太阳穴,合眼再次躺了下去,嘴角浮出一抹讥讽,他在讥讽南乔痴心的同时,更大程度上是讥讽自己。
    “南乔,你可听过这临都的并蒂明姝?”
    傅风致突然岔开话题,南乔脸色不自然的一僵,转眸看过去时,傅风致还合着眼,并未发觉他的异样,才松了口气。
    “天籁弦阳仙人醉,瑶池碧台赠锦月,在这天朝,怎会有人不知?”
    傅风致心中突然一震,睁开眼侧了侧身,正对向南乔,这些年关于她们的传闻听过不少,却从来未见过本人。
    “她们真如传言那样才貌双绝吗?”
    南乔在傅风致腿边半跪下去,抬起手臂力道恰到好处的帮傅风致按捏,眼帘低低的垂着。
    “传言向来容易有夸大之嫌,但能与峥嵘四君子齐名,定然不会空有姿色。”
    傅风致若有所思的垂下眼帘,眉心凝了凝,再次抬起时,望着亮眼的星辰,跟天际那弯清冷的月默默的出神。
    情深深几许 第三十四章:峥嵘齐聚奁宝阁
    南乔的按摩技巧十分的好,不过片刻功夫,便觉得通身轻便,舒适无比,傅风致用手臂撑起头,静默的看着他。
    “外面皆传天籁小管的南乔一夜值千金,可否属实?”
    南乔的手一顿,愕然的移目过去,心中涩涩的,面上却带着淡淡的笑,朝着傅风致挪了挪,手抓住傅风致胸前的衣带揉搓,眸中泛着丝丝魅惑。
    “将军可要试试?”
    傅风致低头看了看被南乔攥着的衣带,凤眸微澜,精巧的手指将衣带从南乔指尖抽出,利落的一个翻身翻在地上迎风而立。
    “不急,等本将接你过府再说吧。”
    话音未落,傅风致已经消失在庭院里,南乔颤抖的手掌覆在躺椅上,还能察觉到他微热的体温,跟从温香软玉沾染来的脂粉气,他尽然不知,多年所想得偿之时,心中并无半点喜悦。
    时至春末夏初,艳阳格外的明媚,青鸾在锦月头顶撑起一把纸伞,透过绘着墨兰的纸伞边沿,纯金镀成奁宝阁三个大字的牌匾金碧辉煌。
    最左边的奁字隽秀沉敛,中间的宝字苍劲磅礴,右边的阁字精美如星,明明是风格相异的三个字,却在这牌匾之上迸发出相得益彰之美,成为临都一大奇观。
    之所以说它是奇观,除了奁宝阁背后富可敌国却又低调成谜的主人王书墨外,便是写下那奁宝阁三个字的人。
    左边的奁字出自天朝第一人赫连鸣谦之手,中间的宝字出自天子御笔,而右边的阁字便是素有一字千金之称的右相千金慕锦月,放眼整个天朝,能请动这三个人的,除了王家家主,恐怕再难找出第二个。
    锦月抬头望着那最左边的奁字,含着秋水月华的明眸熠熠生辉,那份发自心底的专注,仿似要把那镀金牌匾看穿。
    锦月满怀心思的迈步朝里走,不曾防备袖口的丝绢落了下来,轻风一吹,如落花般飘出一丈之外,而她人却已经进了奁宝阁。
    这一幕刚好被后面恰巧过来的南宫霖与赫连鸣谦看到,南宫霖疾步走过去,不曾想,他还未走近,一张脏兮兮的手伸过去,先他一步抓起了那丝绢,南宫霖顿住脚步,被他甩在身后的赫连鸣谦与钟灵毓秀跟了过来。
    “小乞丐,这丝绢是我们家公子的,快还回来。”
    毓秀笑嘻嘻的走过去,向那捡走丝帕的小乞丐讨要,那小乞丐赶快把那丝帕护在胸口。
    “我捡到就是我的,想要也可以,拿一两银子来。”
    那小乞丐仰着头,心中却在发虚,不知道这丝帕值不值得这么多钱,毓秀挑眉笑笑,拿出一个银锭子扔了过去,那乞丐欣喜如狂的接过去,殷勤的把丝帕给了毓秀,拔腿就跑,唯恐毓秀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