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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节
    “没有,你想多了,我哥哥不在王宫里,我只是认错人了。”竺漓冷静下来了,面对着雅若侧身躺着,看着她回道。
    “啊?害我心里白高兴了一晚上!”雅若有些失望地叹道。
    “快睡吧,已经很晚了。”竺漓轻声说道,说完就闭上了眼睛,希望在梦里还能回道曾经的泗水村,回到那间飘满饭菜香的茅屋里,回到娘亲和哥哥身边……
    天一亮,竺漓就跟着卓玛姑姑和雅若赶着他们家的牛羊去草原了,她不好意思待在卓玛家白吃白住,她也不知道东丘平朔到底什么时候能来到屠巨国与她会合,只能努力先让自己适应新的环境。
    为了不吓到雅若和卓玛,竺漓只在他们不注意的时候,悄悄将栀儿带到水边喝水,又悄悄地将栀儿放回衣袖里,不让栀儿跑出来。
    傍晚时分,赶着牛羊回到屠巨国国都内后,竺漓就一路小跑来到了王宫门外,坐在王宫门外的花坛边等待着东丘平朔。
    日复一日,竺漓每天几乎都是这么重复地进行着,没有等到东丘平朔,也丝毫察觉不到北漠妖星的踪迹。有时候雅若也会来王宫门外陪着竺漓一起坐着聊天,雅若知道竺漓每天傍晚都要来王宫门外等人,只是不清楚她到底等的是什么人。
    几天后的傍晚,竺漓像往常一样坐在花坛边等着东丘平朔,忽然屠巨国的夷盟骑着一匹高头大马从王宫门内出来了,身后只有几个同样骑着马的随从,这一次竺漓终于有机会近距离地看一看这个面容酷似她哥哥的夷盟的模样了。
    长久地别离故乡和故人,忽然在异族他乡看见一个模样像极了自己亲人的陌生人,竺漓无法按捺住内心的冲动,她快步冲到了屠巨国夷盟的马前,面对着高头大马之上的夷盟,目不转睛地仰视着马背上的夷盟的脸。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 ,两小无嫌猜”,马不断前行,竺漓不断后退,马背上的夷盟担心马会撞到这个冒失的小姑娘,特意勒了勒缰绳,看着马前的竺漓温声说道:“小姑娘,快让开,别挡住了孤的去路。”
    听着屠巨国夷盟的声音,竺漓与其四目以对,太像了,声音、神态、长相都和云耿哥哥一模一样!只是他好像不记得竺漓了。
    “哥哥……”竺漓仰视着夷盟,不禁轻声喊道。
    “快让开!”突然,夷盟身后的士兵骑着马来到了竺漓跟前,握着马鞭看着她呵斥道。
    竺漓忙意识到自己冲撞了夷盟,忙后退到路边,可是当夷盟骑着马走远的时候,泪涌入她的眼眶,她觉得夷盟就是她的云耿哥哥,因为实在太像了!
    “哥哥!”竺漓一边跑着追着夷盟的马,一边高声喊道。
    第035章:流光逝盼重逢
    可是尽管马上的夷盟听见了身后那个小姑娘的叫喊声,他也没打算停下马来,他以为是哪家爱慕他已久的小姑娘一时没控制住情绪,他连夜带一队轻骑出城,是因为他有要事在身,必须亲自出城去处理。
    竺漓看着夷盟的马队消失在街道的尽头,她抬头看了看灰白色天幕中升起的圆月,还没来得及心酸惆怅,就猛然意识到阴历十五又到了……
    竺漓可不想吓着卓玛和雅若,她快步地朝城外跑去,想趁天黑之前跑到郊外没有人烟的草坡上。
    刚跑到郊外的草坡,天彻底黑了下来,竺漓像瞬间被灌了迷魂药一样,倒在草地上就睡着了。
    虽然不再有云耿去寻找被妖怪掳走后的竺漓的踪迹,但是好在竺漓身边有一个小花妖在暗地里保护她,天亮的时候,竺漓醒来,发现自己睡在离国都不远处的一间废弃的草棚里,她不知道,其实是栀儿将她背回来的。
    回到卓玛家中后,卓玛姑姑开着一身狼狈的竺漓关心道:“竺姑娘,你昨晚怎么没回家?”
    竺漓在跑回来的路上就想好了理由了,撒谎说道:“昨天傍晚我看见街上有个人的身影像我等的那位朋友,我追了上去,一路追到了草原上,后来在草原上迷路了,走了一晚上,才找到回来的路。”
    卓玛看着竺漓的眼睛,也不再多问,只是对她说道:“你今天不要跟我们去郊外放羊了吧,你的脸色很不好,今天就在家休息,我和雅若去就行了。”
    “不,我没事,我跟你们一起去。”竺漓坚持说道。三人又像往常一样,赶着牛羊来到了郊外的草原上。
    时间一晃,三个月过去了,每个诡异的阴历十五之夜,都是栀儿在天亮时分将竺漓背回屠巨国。三个月过去了,竺漓每天傍晚都会去屠巨国王宫大门外等东丘平朔,风雨无阻。
    可是,却始终不见东丘平朔的踪影,竺漓也有些害怕了,怀疑东丘平朔死在了那片荒漠里,那她自己该怎么办?她找不到北漠妖星,就算找到了,凭她现在那点能耐,恐怕也伤不了那妖星一分一毫。
    “漓儿,你看见街上的告示了吗?王宫里招仆人,我想去,可是我娘不同意我去,她不放心我,要不你陪着我一起去吧?那样我娘就放心了,至少我们两在王宫里有个照应。”一天,竺漓和雅若坐在草坡上喝着羊奶,雅若看着她商量道。
    “我没看到那个告示,不过我可以跟你一起进王宫去,只要你娘同意。”竺漓想了想,回答道,她也想进王宫,想接近那个和哥哥长得一模一样的夷盟。
    “我这就求我娘去!”雅若起身就朝正在赶着羊群的卓玛奔去,竺漓远远地看着雅若在她娘亲身边撒娇,没多久卓玛姑姑就点头答应了。竺漓浅笑着,羡慕地远看着他们母女俩,心底莫明地失落,从小到大,她只跟哥哥撒过娇,使过小脾气,还从未跟娘亲撒过娇,每次她想窝进娘的怀抱的时候,娘总是有意避开她。
    第二天,雅若就拉着竺漓来到了屠巨国的王宫门外排队,等着王宫内负责挑选新奴的大管事将他们选进王宫内为奴为婢。
    “是否是玉女?是否已婚配?你会什么?”基本那位五十岁上下的大管事都是问这三个问题。
    “是玉女,未婚配,会跳舞,会唱歌。”轮到雅若回答问题的时候,她自信乖巧地回道,雅若生得貌美,又年轻,自然顺利过关了。
    轮到竺漓回答问题的时候,她进王宫只是想做个普通的小奴,只要有机会看见屠巨国夷盟就够了,她觉得自己并没有必要隐瞒什么,她便如实地回道:“是玉女,有过婚配……”
    “等等。”那大管事还没等竺漓回答完问题,就打断了她。
    “什么?”竺漓问道。
    “你有过婚配,是玉女?是怎么回事?”大管事鲁阿达看着竺漓,大声问道。
    “新婚夫君死了。”竺漓低声答道,羞于解释这个问题。
    大管事同挑剔的眼光打量了一下竺漓,觉着这丫头模样还算清秀可人,倒也实诚,一般人像她这种情况都会撒谎隐瞒过去,他继续问道:“你会什么?”
    竺漓知道那些被选进去的姑娘,不是能歌就是善舞,她从小跟着哥哥打猎,她总不能回答她会打猎吧,她得有一样大多数姑娘没有的本事,才有可能被这挑剔的大管事选入王宫做小奴,竺漓想了想,雅若不识字,雅若还告诉过她,基本上除了王族里面的人,其他屠巨国的普通百姓基本都不识字,她看着大管事答道:“我会识字,我能写字。”
    “哦?你识字?”果然,大管事仿佛眼前忽然一亮,惊讶地看着她问道。
    “回大管事,是的。”竺漓谦卑地答道。
    大管事随即让手下的人拿来了绢帛和笔,竺漓提着笔在白色的绢帛上写下了几个字:家给人足,民康物阜。
    “嗯,不错,字迹娟秀轻逸,落笔干净利落。关键是这几个字写得深得吾心,寓意甚好。”大管事严苛的脸上终于泛起一丝浅笑,竺漓并不知道这位大管事虽然是奴,但是他与屠巨国夷盟阿尔衲的关系情同父子。他最期盼的就是屠巨国能够“家给人足,民康物阜”,那样他最疼爱的孩子阿尔衲就可以少一些犯愁,多一点快乐。
    “谢谢大管事夸奖。”竺漓忙回道。
    “你也随他们进去吧,晚点我会亲自安排你们的去处。”大管事收住了脸上的浅笑,对竺漓吩咐道。
    跟着一行人走进屠巨国王宫大门内后,竺漓发现王宫内部的模样和她想象中的差别很大,她以为外部五颜六色华丽绚烂的王宫内部应该也是到处都是鲜艳亮丽的颜色,可是眼前的王宫里,除了白色的高墙,就是黑色的高塔大楼,还有黑白相间的地砖,偌大的王宫里竟没有一点绿色植被,更是没有开得鲜艳的花朵。
    人走在王宫内的深巷里,仿佛走在一个阴森冷寂的巨大迷宫里,心里不由地紧张和不安。
    雅若如愿被安排到了舞姬楼里,每天跟在楼里的姐妹们排练歌舞,负责给王宫里的王族献歌跳舞。竺漓被大管事安排进了藏书楼里当小奴,每天负责打扫藏书楼,还负责归整一些被送进藏书楼的书卷。他们两人各司其职,各有住处,王宫太大,新奴没有太多自由,他们基本从此就分开了。
    傍晚时分,竺漓借了出宫门贴告示的机会,又来到了屠巨国王宫的大门外等着东丘平朔,她还是没有等来东丘平朔,而是等来了一场暴雨。
    暴雨一直下到天黑,还没有停下的意思。竺漓躲在王宫门外的金色大柱子下,想等着雨变小了,她就回去。
    街道上空无一人,暴雨密织的天幕下,四处一片灰蒙蒙雾茫茫。狂风卷着雨雾在灰色的天幕里肆意咆哮,尽管竺漓躲在了大金柱后面,也还是避免不了被雨雾打湿衣裳。
    忽然,一个带着斗笠,穿着一身黑色长袍的人出现在竺漓的视线里,他朝竺漓一步一步走来,只是他的脸上蒙着黑色的面布,就连双眼也是藏在了面布之下,面布上只留两条缝隙用来看路。
    “跟我走。”那人对竺漓说道,声音阴沉,好像是故意压着嗓门在说话,只能大概分辨出说话的人是个男子。
    “你是谁?为何故意用面布遮掩自己的容貌?”竺漓面对黑衣人问道,远看着他靠近的时候,她还以为自己终于等到了东丘平朔,可是当她面对这神秘人的时候,她又迷惑了……
    第036章:黑色神秘王宫
    “跟我走!”蒙面人一把将竺漓拽进了雨里,拉着她朝大街上走去,漂泊大雨里,竺漓浑身很快就湿透了。
    “你是谁?!”竺漓伸手想要扯下神秘人脸上的黑布,却被他先后抓住了两只手。
    “我不走!”竺漓看不见来人的模样,心里很不安,不敢跟他走。
    “走!”那神秘人抓起竺漓的手就往大街上拖。
    竺漓看了看王宫大门口淋着雨站岗的将士大声呼道:“士兵大哥救我,我是王宫里的小奴!”
    几个士兵看见竺漓在呼救,冲出了门外,那神秘人见状忙松开了竺漓的手,逃进了雨里,钻进了大雨中的小巷里,消失了。
    竺漓连忙给几位士兵大哥道谢:“谢谢你们!谢谢!”
    “你每天都要来大门外等人,刚才那个人不是你要等的人吗?”一位士兵认出了竺漓,好奇地问道。
    “我在等一个和我走散的老朋友,刚才那个人不像他,他没有蒙着面来见我。谢谢兵大哥帮我,我得回藏书楼干活儿了。”竺漓回道,说完就转身跑进了王宫里。
    暴雨中的屠巨国王宫内更是显得阴森鬼魅,雨水顺着黑色的高墙墙壁上流下,雨雾里,远远望去,像是黑色的血流在高墙上蔓延。
    竺漓一路小跑回到了藏书楼,楼里和她一起干活的几个小奴都回各自的寝房里休息了,她推开了藏书楼的大门,发现楼里一片漆黑,白天和她一起干活的几个小奴好像都已经离开了。
    “有,有人吗?”竺漓走进了藏书楼里,砰地一声,一阵风将藏书楼的木门吹关上了,没有人回答竺漓。
    “干什么去了?!”突然,一个人影出现在竺漓身后,发出低沉的声音。
    竺漓惊地一回头,一张苍白冷漠的脸悬在她眼前,她屏住呼吸仔细一看,原来是藏书楼里掌事的大姑姑阿多惹,她手里端着一只烛火,翻着白眼瞪着竺漓,乍一看,着实像极了女鬼。
    “按您的吩咐出宫门贴告示了,回来的路上遇到暴雨,耽搁了,大姑姑,他们几个人呢?”竺漓低声问道,刚看见那大姑姑的时候,还以为自己撞鬼了。
    “他们都回卧房休息了,我也要回去了,今晚你留在藏书楼里值夜,天亮的时候,会有人来替你,到时候你就可以回你的寝房休息。”阿多惹翻着大白眼瞪着竺漓,冷冰冰地回道。
    “我一个人吗?”竺漓觉得这夜里的藏书楼里阴森森的,她虽然胆大,可心里还是有些害怕,总希望能有个人陪着她,漫漫长夜,陪着她说说话也是好的。
    “没有!就你一个人!”阿多惹冷不丁地回道,仍旧是一副高高在上气势凌人的模样。
    “嗯,大姑姑,我可不可以先回我的寝房换身衣服吗?”竺漓小心翼翼地问道,她身上全湿透了。
    “你回去换衣服了,那谁来看管这里?我等了你好一会儿了,我得走了!你哪儿也不许去,就待在这里,直到天亮有人来替你以后,你才能离开这里。”管事的大姑姑严苛地说道,说完就打开了藏书楼的大门,离开了。
    竺漓看着掌事的大姑姑端着烛火离开后,走到藏书楼门前,将大门关上了,藏书楼的大门是没有锁的,夜里也不能锁上,这是藏书楼的规矩,因为随时都有可能有王宫里的王族派来的小奴来藏书楼里取书。
    竺漓在她干活的书桌上的盒子里找到了烛火,点燃了一根烛火后,她黯然坐在书桌旁,开始抄录掌事大姑姑白天命她抄录的书卷。偌大的藏书楼里,她认真地抄录着书卷,想起了在忘尘崖上南宫仙苑里的习字的时光,那时候至少还有南宫画雨在她身边教导她,而如今,暴雨夜里,只有一盏清冷的烛火和无尽的黑暗陪着她。
    “姐姐!”忽然,藏在竺漓衣袖里的小花妖栀儿化成人形跑了出来,站在竺漓身旁,笑着看着竺漓喊道。
    “栀儿。”竺漓将手里的毛笔轻轻地搁在了墨研上,侧身看着站在她跟前的栀儿,小姑娘笑得那么灿烂,那样温暖纯粹笑容,一下子让竺漓觉得心里暖和了许多。
    “你冷吗?需要我帮你生一堆篝火吗?”栀儿是花妖,擅用树木造火,她话刚说完,就在地板上变出一堆干柴,拿起桌上的烛火就准备去引燃那堆柴火。
    “别!”竺漓忙起身拉住了差点好心办了坏事的栀儿,夺过了她手里的烛火。
    “为什么呀?为什么不让我给你生一堆篝火啊?你衣服都湿透了,下暴雨了,天也变凉了,你这样坐一整夜,会受不了的。”栀儿不解地问道。
    “这里是藏书楼,忌用明火,就连点蜡烛,也是有限制的,你没看见这么大的藏书楼,这么漆黑的夜晚,我只独独点了一支烛火吗?”竺漓将手里的烛火再一次小心地立在桌上,坐回到书桌前。
    “这里又没有其他人,又不会有人看见,我们先生火烘干衣服,然后再将火熄灭了。”栀儿一心想生堆火给竺漓烘干衣服,坚持提议道。
    “你这孩子,怎么就不听话呢?我说不行就不行,还有,我好像没有叫你出来,你就这样擅自跑出来了,万一这藏书楼里还有人没有走呢?如果有人看见了你,一定会把你当妖怪抓起来的。”竺漓严肃地看着天真淘气的栀儿说道。
    “我听见了,听见那位阿多惹说了,人都走了,就留你一个人在这楼里值夜,还不给你回去换身衣服。”被竺漓责怪了,栀儿只觉得心里委屈,她是心疼姐姐。
    竺漓看着栀儿满眼的委屈,又担心万一有人一推开藏书楼的大门就看见栀儿,王宫里的陌生人可是会被抓去关起来拷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