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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节
    第六十九章
    孔秀文很是头疼, 这种事情他一个做臣下的要如何劝说?他想来想去还是请太后出来调节最为好,道, “太后娘娘现在何处?”
    那内侍苦着脸,道,“太后娘娘受不住悲痛, 一直哭,大长公主陪在身旁,旁人根本没办法靠近。”
    谁都知道皇帝就这么一个皇后, 据说当时为了娶她, 还是等了许久才成亲的, 可见两个人伉俪情深,太后娘娘受不住也是常理之中。
    只是现在这个时候,谁能出来调停?
    太皇太妃?皇帝驾崩之后就让秦王连夜把消息送了出去, 顺道去接人……, 结果道现在一点消息都没有, 至于太子妃, 则是一直被关在房间内, 道现在还没出来。
    孔秀文一抬头, 看到站在一旁的廖北, 见他装作没有看见捋胡子,心中就生出几分危机感来, 廖北一直就支持秦王当摄政王,这会儿看到新帝和睿王失和,恐怕最是高兴的吧。
    一转眼就看到站在旁边噤声不语的李清珮来, 心中一动,道,“李大人。”
    “下官在。”
    “这些文书你且送给王爷过目。”又愁眉苦脸的说道,“瞧瞧,这一件件事情,真是让人……”很是无奈的样子。
    李清珮有些不明白,刚才还说让她把文书给他,怎么一转眼就让她自己去送了,但是她比谁希望能见到赵璟,想问问他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也就没去缘由,点头说道,“下官知晓了。”
    孔秀文见李清珮进了屋内,扭过头就朝着廖北而去,廖北毕竟有了年纪,熬夜一个晚上,已经很明显的疲惫,他很是客气的笑,言语却是非常犀利,道,“廖大人,您是内阁首辅,更是我们这些臣子的榜样,也是先帝的顾命大臣,下官想着,如今陛下这般置气,总有人有人规劝,除了您就没有更合适的人选了。”
    廖北心中暗讽,想着这时候把我推到风口浪尖上,你当我真是傻子?
    “哪里,哪里,说起来孔大人才是我朝栋梁,中流砥柱,不然王爷怎么会把一个,教出丢了官粮这种学生的孔大人,当做最亲近的臣下呢。”
    两个人你来我往的,明朝暗讽了好几句,最后却是还是一同去规劝了新帝,原因自然是因为旁人已经挡不住新帝要亲自出宫的决定,整个宫里都闹的沸沸扬扬的,如果一旁当没看见,那自是不可能,只好硬着头皮去规劝。
    李清珮进了内室,看到赵璟靠在案桌上了睡了过去,她就顿时不知道该不该进去,结果就看到赵璟慢慢抬头起来,揉了揉因为熬夜而发红的眼睛,笑着说道,“怎么刚来就要走?”
    李清珮顿时就笑了起来,走过去把文书放在案桌上,问道,“王爷,您昨天一夜没睡?”
    赵璟点头,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李清珮重新给赵璟沏了茶水,递了过去,道,“已经是戌时一刻钟了,天都黑了。”
    赵璟接过杯子,轻轻的吹了吹,慢慢的喝了半杯,脸色慢慢的变得有些血气,这才舒了一口气,把茶杯放下,朝着李清珮招了招手,等着人过去就握住了她的手,柔声问道,“早上去哭丧了?我一时忙就忘记了……,后来才记得吩咐孔大人把你调回来。”
    李清珮的一双小手被赵璟握在手里,甜蜜而温暖,她羞涩的笑,道,“本就是应该的,王爷别把微臣说的一点苦都受不得。”
    赵璟却是说道,“我知道你没有那般娇气,你一直都做的很好。”
    两个人一时目光纠缠,怎么也没办法分开。
    只是却也知道这会儿不是亲近的时候……,赵璟压下心头的渴望,只轻轻的握着李清珮的手说着话。
    闲聊了几句,李清珮就把话题引到了新帝要出城亲迎国师的事情,“微臣听着,刚才陛下还在那边闹着要出宫呢。”
    赵璟叹气,忽然道,“想不想出城看看?”
    “什么?”
    新帝还没换上皇帝的龙袍,穿着太子时候的玄色蟒袍,只是脸色憔悴的厉害,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早就没有之前发脾气的怒意,而是乖巧的像个孩子,带着几分内疚说道,“叔爷爷,朕也不是想让您过去,只是祁红大师不仅是一位圣僧,更是父皇最为信任的之人,让祁红大师给父皇做法这是父皇的遗愿,自是要亲自要迎回来。”
    新帝作为儿子,在丧事上亲力亲为,更是亲自去迎接祁红大师来也是无可厚非,大家都会说太子至孝,是作为儿子一份心意,但是这件事让睿王去带做就有些微妙了。
    只是为了堵住新帝,这也是最没办法中的办法了。
    赵璟半跪在新帝前面,说道,“陛下不用忧心,臣自会早去早回。”
    谁都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之前睿王还因为不同意新帝亲自出城而和新帝吵了架,新帝还在屋内发了好一顿脾气,这会儿一转眼就改变了主意,说服了新帝,他代替出城去。
    孔秀文想到城外的混乱,很是有些忧心,想着是不是要多安置些人手一同过去,而廖北则是深深的看了眼睿王……,先打了一巴掌,再给一颗甜枣吃,当真是好手段,恐怕这会儿太子心里不仅没有点怨恨,反而都是感激和愧疚。
    摄政王的仪仗自然要比一般的王爷还要高,李清珮以要给赵璟草拟旨意的借口上了赵璟的马车,两个人一同出了成。
    已经是晚上了,领头的侍卫举着火把,急匆匆的路上奔驰。
    赵璟原本靠在车壁上休息,他熬了一个晚上没睡,自然是十分的疲惫,结果很快就睁开了眼睛,揽住李清珮想,无奈的说道,“想问什么就问吧。”
    “亏微臣还担心王爷,原来王爷早就有了打算。”
    睿王无奈摇头,握着她的手说道,“陛下性子执拗,一旦决定做一件事很难更改,可是你也瞧见了,陛下的身体骨,哪里容许他折腾一趟,更不要城外都是灾民,要是万一唐突了陛下……,这也是没办法了。”
    原来之前睿王是故意发脾气,和新帝争吵。
    两个人正说这话,马车突然间就停了下来,外面传来喧哗声,李清珮有人在喊,“站住,这是睿王的马车,你们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然敢到这里寻麻烦。”
    那之后就声音就小了下来,李清珮还以为结束了,谁知道忽然有侍卫过来道,“王爷,那些灾民想要见王爷,小的……,实在是有些拦不住了。”
    李清珮吓了一跳,或许是感觉到了李清珮的紧张,睿王安抚的拍了拍她,说道,“不要害怕。”
    等着掀开帘子,看到外面的光景,李清珮忽然就震惊了,也终于知道刚才侍卫虽然说拦不住人,但是语气却没有一丝紧张的原因了。
    远远的都是衣衫褴褛的灾民,领头的男子举着火把,见到睿王的面目来,忍不住热泪盈眶,道,“真的是睿王爷!”
    随着那人的话,一群灾民不顾雪地冰冷,呼啦啦的就跪了下来,“王爷,千岁千岁千岁!”
    那侍卫正是二十多岁的年纪,显然也是颇为感触道,“王爷,这些都是城外的灾民,知道您路过,非要过来给您磕头,说没有您,他们根本就活不到现在。”
    作者有话要说:  卡文卡到现在。嘤嘤嘤
    ☆、第70章
    第七十章
    冷风裹着寒气从半开的窗户里吹了进来, 李清珮官服里穿着母亲郭氏特意为她缝制的里衣,两头布料里夹了羊绒, 贴在身上格外的暖和,官袍外又加了斗篷,可就算是这样, 长时间不动,也会感道冷。
    可是外面那些灾民,有许多穿着补了又补的麻衣, 衣不蔽体, 这么冷的天……, 城外灾民住的地方又是临时搭的帐篷,用稻草糊住天棚,简陋的很。
    车子使出去很远, 李清珮撩开帘子来, 依然可以模糊的看到那群灾民跪在地上没有起来。
    要是放到现在, 这些人估计早就骂起来了, 说官方整治不力, 可是在这古代, 只要一点点的稀粥和简陋的窝身之地, 就可以让人这般感激。
    马车内,两个人许久都没有说话, 好一会儿,赵璟才叹了一口气说道,“先帝在位十一年, 没有任何的大灾之年,只是如今……,国库却空荡无银,粮仓里则是一粒米都拿不出来了。”
    “清清,这都是为什么?还不是先帝纵容朝内结党营私,那些官吏不贪赃枉法,百姓们辛劳一年,交上来的赋税,却全是流入了那些贪官的口袋里。”赵璟吐了这些话,心里终于舒服一些,先帝是他亲近之人,且人去灯灭,他实在是不想在大臣前面说他做错的这些事。
    可是看见那些衣不蔽体的灾民,他心里实在是难受。
    “施粥的粮食已经供应不上了,你也是应该听闻了,从湖广调来的粮食被江匪给劫了,本王就说把宫里的私库开了,预备的粮食分出去一半。”赵璟说道这里,脸色阴沉,“头一个反对,是孔秀文。”
    李清珮很是吃惊,她一直都知道孔秀文才是睿王的心腹之臣。
    见赵璟吃惊的模样,小眼睛瞪的圆溜溜的,甚是可爱,驱散了心里那么一点的无奈,伸手把李清珮揽入了怀里,却是没有说话。
    有些话他不好对李清珮讲,比如他很看中的孔秀文……,办的事情实在是不入他眼,反道是廖北,做事情更踏实,但是这个人心思叵测,不为他用,早晚是要从内阁里顶出去,只是现在他刚刚做了摄政王,也实在不是好时机。
    当然,这些都是小事,是要给他时间,都足以解决,赵璟很是有信心。
    李清珮也不知道怎么安慰赵璟,只紧紧的抱着他,用脸颊蹭了蹭他的,跟一只小猫似的,揉的赵璟心里软绵绵的,倒也缓和了不少。
    两个人就这般紧紧的抱在一起,却是比往日还要觉得亲密……
    这是李清珮第一次来到护国寺,往常早就听说这是先帝亲自监督修缮的寺院,还以为十分的宏伟,奢华,谁知道不过就是一个山中的普通庙宇,如果说非要哪里看出是皇家寺院,恐怕也就是护国寺三个字是先帝亲自提笔的。
    祁红大师个子不高,干瘦干瘦的,皮肤粗糙的像是被吹干的树皮,穿着一件打了补丁的夹棉□□,虽然这般其貌不扬,但是奇异的是身上却有一股说不上来的风骨。
    李清珮心里约莫猜测,这个祁红大师应该是苦行僧,果然不出她所料,晚饭就是一碗稀粥和榨菜,而且那粥里还吃出了沙子。
    勉强的应付了晚饭,李清珮只求着早点睡觉,一觉醒来,第二天回去,可是房间里虽然砌了炕,却并没有烧起来,李清珮盖着薄被,冷的直打哆嗦,想着……,别是冻出风寒来,只好硬着头皮起来,想着找人问一问。
    结果推开房门去了前面的院子,看到一群和尚,最大的大概是四五十岁,小的才十一二岁,裸着半条胳膊,在平台上打坐……,看着极为壮观,旁人有个跟他一道来的侍从说道,“李大人,这是圣僧们在修行。”语气里很是敬佩的样子。
    李清珮就说不出给她烧炕的提议来,只好闷头回去。
    把脱下的衣服头盖在被子上,又加上斗篷,弄得跟小山包一样,李清珮才勉勉强强的睡了过去,半夜冷的她只想哭,但是眼睛却又睁不开,脑袋疼的要命……,忽然间就感觉到一股温热的暖意,她就使劲儿的朝着暖和的地方靠过去,结果那暖的东西却是非要躲开,她气的不行,狠狠的抱着,道,“坏东西,别跑。”
    那暖东西果然就是老实了,就是有一点,总觉得那东西个硬硬的疙瘩,盯着她,实在是有些不舒服,她挪了挪身子,想要避开,哎……,好像越发坚硬了。
    但这只是不舒服的一个点,那东西暖的不行,她觉得完全可以忽略这样零星的缺点,很是满足的沉沉的睡去。
    早上醒来的时候,头还有些疼,但是身子却是暖暖的,而且似乎被人抱着……,她一回头就看到睡的沉沉的赵璟。
    赵璟只穿了一件玉白色杭绸的里衣,服帖顺在身上,把赵璟结石的宽阔的胸肌显露无疑,而他的温度也透过薄薄的布料传递了过来。
    李清珮眨了眨眼睛,随即恍然大悟,原来昨天梦里暖东西就是赵璟……,只是他什么时候进的他房间?
    她扭了扭身子,然后依然感觉到那硬硬的触感,顿时满脸的红晕。
    赵璟被李清珮这一番折腾,终是醒了过来,没好气的拍了拍李清珮的屁股,道,“睡个觉,一晚上就没老实过。”又有些气恼的道,“昨天冷的厉害,怎么就不跟本王讲?当真是还要冻死在屋里?”
    李清珮也不是没有像跟赵璟说,但并不想因为自己和赵璟的关系而特殊化,虽然她这些日子来,已经是接受了不少的照顾。
    当然,还有个原因,就是怕赵璟这般照顾她,让旁人看出什么来……,万一传出不好的话来,以后当真是难办了。
    赵璟也早就知道李清珮的心思,也就不纠结这件事了,两个人这般贴在一起,赵璟自然是把持不住,更不要说李清珮昨天折磨他一个晚上,但是先帝刚刚驾崩,赵璟自然是要克制,紧紧的搂着李清珮,就好像要把她揉碎了一般,弄得李清珮都疼了起来,赵璟却是浓重的呼吸着,眼睛通红,很是痛苦的样子,李清珮都舍不得了……,想着要不就顺水推舟?
    但是赵璟的意志力显然很好,最后还是放开,道,“起来吧,今日还有许多事情。”然后竟然看到李清珮竟然露出几分失落的神态来,忍不住噗呲笑了起来,只觉得心里怜爱的不行,终于还是忍不住轻轻的吻住了她的唇瓣。
    太阳渐渐的升起,将晨曦洒满了整个屋内。
    两个人自然是没有行事,赵璟的意志力真是叫李清珮咂舌……,等着重新上了马车,很快就到了城外。
    昨天天黑还没看清楚,但是白天的视线就很清楚了,似乎昨天许多人得了信儿,这会儿路上要给赵璟磕头的灾民就更多了。
    李清珮听说城外聚集了上万的难民,赵璟安置到了郊外的黄阳山,结果许多灾民闻讯而来又聚集了几万……,人群黑压压的跪在一处,带着期盼,崇拜,火热的目光看着你的时候,忽然就觉得说不出的滋味。
    回去之后,赵璟就忙的跟陀螺一样,李清珮又有几日没有见到她,但是她每次只要觉得难受的时候就想想那些灾民……,又觉得心中充满了干劲儿,总觉得她还能做的更好,更多。
    先帝被追封为神宗仁显文光武纯德孝皇帝,埋在了清德陵。
    一个月之后,这国丧总算是结束了,当然中间也不是没有波折,新帝要大办丧事,但是户部却是一点银子都拿不出来,也不知道摄政王和新帝如何商量的,最后新帝退了一步,开了自己的私库,这才把丧事办完了。
    那之后被皇帝派去剿匪的大将也带来好的消息,击溃了江匪,抓住了一千多名的匪徒,只是被掠去的粮食却是没有找回,要知道那可是十万担的粮食,几乎是江南所有的可以调动的存粮。
    摄政王赵璟原本很是高兴,结果知道粮食没有找回,气的发了一顿脾气,特别是因为这件事而被牵连的孔秀文,很是恐慌,跪在文华殿外请罪,最后还是被人架着回了家里。
    自从神宗归天之后,摄政王赵璟就改在了文华殿内处理政务,文华殿和武英殿隔着一个太和门,所以李清珮很快就知道这个消息。
    李清珮沉思了许久,颇有些食不下咽,郭氏见李清珮没有什么胃口,特意下厨亲手给她做了抻面,李清珮吃着满是母亲爱意的食物,终于胃口大开,吃了一大碗,然后撒娇的蹭了蹭郭氏,道,“娘……,咱家还有多少存粮?”
    郭氏瞪了眼李清珮,道,“你想做什么?”
    李清珮就磕磕巴巴的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娘,我不是想出什么风头,您是没见过城外的那些灾民,真的太可怜了。”
    郭氏道,“ 那些粮食本就是你自己攒来的银子买的,又是身外之物,能这般献出去,也算是你的大功德了,娘有什么理由反对?”
    李清珮满是感动,她一直都以为,郭氏会不同意,毕竟这种时候,大多数人只是把粮食捂的越来越严实了,当做救命的稻草一般。
    “娘,你就不怕……”